8、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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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不是祷告日，只有座前七天使有资格在圣殿祷告，但神又允许座前天使无故缺席。
梅塔特隆走进圣殿的时候祷告已经开始了，但偌大的圣殿里只有一位天使单膝跪在圣殿中，右手扣在左胸口，低垂着头，像漆黑的雕塑般嵌在用水晶切割成的圣殿的地面上。
梅塔特隆一惊，往后退了半步，跪在圣殿中的那天使听到声响，缓缓站起来，拍了拍衣服，转过身来。他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弧度，银色的丝带仍遮住眼睛，梅塔特隆却似乎能透过丝带看到他令人畏惧的眼睛。
沙利叶。
梅塔特隆没想到会在圣殿与他碰面！
“梅塔特隆殿下。”沙利叶行了个夸张的礼，在梅塔特隆眼里却像是嘲讽：“谢谢您，我的月桂树已经好多了。”
梅塔特隆紧张的握紧了拳头，尽量平复语气道：“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沙利叶悠悠道：“我是不是在您心中种下了恶果？”
梅塔特隆一愣，沙利叶太过坦诚，他反而不知道怎么应对。
沙利叶双手垂在身侧，缓缓走近梅塔特隆：“梅塔特隆殿下，他们都说我的眼睛能在注视者眼中种下恶果，但是恶果到底是什么呢？”
梅塔特隆戒备的看着沙利叶。
沙利叶道：“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恶果，你知道那种强烈的欲望不是任何人能赐予你的，对吧？”沙利叶嘴角弧度更大：“梅塔特隆殿下，我不能创造原罪，只能放大你心中的欲望。”
一旦由人替罪的理由被击破，人总是会更疯狂的为自己辩解。
梅塔特隆面上平静道：“你说谎。如果我心中自然生出这样的欲望，我还会站在天堂吗？”
沙利叶哈哈大笑，梅塔特隆强作镇定。沙利叶笑够了，转身面向王座，张开双臂像是要拥抱神光大声道：“在至高的父神面前，没有人能撒谎！”
梅塔特隆望向被神光笼罩的王座，虽然他知道神并不在这里，却仍感觉一阵心虚。
沙利叶再回头，梅塔特隆似乎能看到他眼中锐利的目光：“梅塔特隆殿下，次于王座者，天国宰相！你为什么要欺骗自己呢？”
梅塔特隆连忙狡辩道：“我没有！”
沙利叶接着自顾自的高声道，在神的王座所在的圣殿，这样的大声像是让整个天堂都听到一般：“我知道你有多想要米迦勒殿下，想要肆意的抚摸他番红色的长发和翡翠羽翼，想要跪在他身前亲吻他的衣摆……想要完全的占有他的身躯，他的灵魂，想要他只为您所有。”
梅塔特隆在沙利叶言语的刺激下更焦虑不安，他似乎能感受到心中的欲望正不断生长。他想到了所有关于米迦勒的画面，他的记性太好了，能记起每一个细节，现在这种好记性却像是一种煎熬，因为米迦勒终究不是属于他的，当米迦勒伤好离开后，他也只能沉沦在这些天美好的回忆中。
沙利叶用更为诱惑的语气道：“梅塔特隆殿下，您就不想彻底的占有他吗？”
“我没有！”梅塔特隆仍道，可语气已经带上了慌乱。
沙利叶微笑道：“米迦勒失踪后，各种谣言四起您以为是谁的功劳？”
梅塔特隆不可思议的看着沙利叶。
沙利叶继续说：“您来到天堂的时候我就知道，新的时代要开始了。果然，米迦勒在与贝利亚的战争中连败三次，最后靠父神降临才挽回了局面。军团内有不少天使都对他的权威产生了怀疑，呵呵，我只是稍加引导，他们心中的恐慌和不安就一齐爆发了出来。”
“你怎么能这么做？！”梅塔特隆还不能理解天使间的勾心斗角。
“为了为您铺平道路，我的殿下。”沙利叶右手扣着左胸心脏的位置恭敬道：“您是次于王座者，是仅次于父神的王者。天国副君，光之君主，天使军团统帅……这些称号都该为您所有！到时候，米迦勒也不过是任您处置的一个普通天使。”
“不可能。”梅塔特隆摇了摇头坚定道：“他是永恒燃烧的火焰，是从宇宙核心取来的光，他将永不堕落，永立于神右。”
沙利叶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突然，圣殿的钟声敲响了，宣告祷告结束。
沙利叶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手慢慢伸到脑后：“感谢父神。梅塔特隆殿下，我们即将迎来新的时代。”
梅塔特隆大惊，他猜到了沙利叶的意图，一团金色的光在掌中快速凝结，掷向沙利叶，沙利叶悠悠然的抬起手，挡下了光芒：“您不觉得用圣光来攻击天使实在很愚蠢吗？”他手轻一捏光球就碎成了碎片，融入了圣殿的地面的水晶中。
梅塔特隆趁机转身，但已经来不及了，他突然觉得双腿失去了知觉，动弹不得，天使的反应速度太快了，以致于他自己还没察觉到，就已经接触到了沙利叶的目光。
“您大概已经忘了我的眼睛是怎么样的吧？”沙利叶绕到梅塔特隆面前，梅塔特隆甚至无法闭上眼睛。
那是双如灰烬般死寂空洞的灰色眼睛，像是隐藏在黑暗中的堕星，无声的摄取灵魂……
梅塔特隆看着这双眼睛，渐抑制不住心中翻滚的欲望，清醒的意识开始远离。
突然，冰冷的锋芒擦过耳畔，梅塔特隆瞬间清醒，而沙利叶已经退到了五米之外。
是加百列。
她的佩剑已经出鞘，指向沙利叶，得意道：“你以为扣押了那份文件我就不知道是你在捣鬼吗？”
沙利叶皱眉。
“小心他的眼睛！”梅塔特隆紧闭着眼睛提醒加百列。
“我知道的比你清楚！”加百列没好气道：“我的灵魂比他强大，只是短时间的注视，不会受他影响。”
……原来还是自己太年轻了。
沙利叶知道蛊惑比他强大的沙利叶毫无希望，自然的微笑道：“加百列殿下，您还是这么美丽。”
加百列冷笑道：“废话！这还用你说？！”
梅塔特隆：“……”
加百列道：“属于地狱的肮脏天使还有资格走进圣殿？我真是敬佩父神的仁慈。”
沙利叶道：“真是可惜，这样肮脏的天使和您一样是座前天使。”
“很快就不是了。”加百列一抖手腕冷冷道：“我要砍下你的翅膀，让你再也爬不上天堂。”
沙利叶还没有自信到与加百列正面对抗，他脸上依然微笑，身体已经绷紧。但他的速度显然跟不上加百列，加百列向沙利叶极速冲去，冰冷而潮湿的剑芒很快抵达沙利叶面门，沙利叶狼狈的往侧面一滚，已经无法收回的剑芒在到达圣殿的地面和墙壁时被无声的吸收，加百列轻巧的转动手腕，又砍出一剑，划过沙利叶的脸颊，沙利叶翻起身体，往后退出数米。
“还好你不是你的哥哥。”沙利叶舔了舔流到嘴唇的血液道。
速度一直是米迦勒的软肋，相对的，力量一直是加百列的弱点。如果这一剑是米迦勒斩出的，可就不只是划破脸而已了。
加百列扬起嘴角，向沙利叶发起高速的猛攻，沙利叶取出自己的剑抵挡，剑相击碰撞出的光屑闪亮到几乎遮住两人的动作。
梅塔特隆睁开眼睛，站在一旁干着急，他是完全的文职，比拉斐尔还全，他甚至不知道怎么正确握剑，更别说参与到战斗中去。
加百列速度更快，沙利叶渐渐抵挡不住，身上多了许多细痕。
加百利的剑锋突至心口，沙利叶大惊，连忙一转手腕，将剑挡在胸口，加百列剑尖抵在沙利叶的剑上，沙利叶暗中松了口气，加百列轻哼，稍一转手腕，沙利叶的剑瞬间碎裂，加百列的剑毫不犹豫的刺入他的胸膛，剧痛袭来，沙利叶不敢置信的看着刺入心脏的白色细剑。
“谁说我的力量不够了？嗯？”加百列抬起下巴，露出高傲的神情道。她的剑再往前送了送，沙利叶能感觉到剑上传来的寒意正侵袭他的心脏和躯体，他终于忍不住展开了翅膀。
加百列拔出剑，毫不犹豫的一挥，砍下了沙利叶的两只翅膀。
“啊——”沙利叶一下子瘫软在地上，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翅膀是天使力量的来源，天使被砍掉翅膀，就像硬生生抽去灵魂那样痛苦。
“还有四只。”加百列踩住沙利叶被砍下的翅膀缓缓道。
“你要在圣殿强迫我堕落吗？！”沙利叶大叫。
一旦失去翅膀，天使会被强制堕落，而且除了神的救赎，再也不能回到天堂。
加百列道：“你妄图利用梅塔特隆发动内战，蛊惑战士致使军心打乱，足够判你堕落了。”
“呵。”沙利叶突然笑起来：“那就不劳烦圣洁的加百列殿下动手了。”
他的翅膀突然像浸入墨中一般，黑色以目可及的速度侵袭他的羽翼。
“怎么回事？”梅塔特隆震惊的看着沙利叶的变化。
“他选择自己堕落。”加百列后退一步，冷笑道：“和贝利亚一样，不过是个懦夫！”
在沙利叶身下的水晶突然像溶解一样开始塌陷，沙利叶穿过水晶向下坠去。
天空传来震耳雷声，梅塔特隆抬头，正见一颗耀眼至极的星辰从空中堕落。
“象征沙利叶灵魂的星辰和他一起堕入地狱了。”加百列收剑入鞘，抬头感叹道：“天堂确实需要改变，我看他不爽很久了，可惜一直找不到机会砍下他的翅膀。”
梅塔特隆摸了摸鼻子，看着被加百列踩在脚下的翅膀，发誓如果不是必要，以后绝不在加百列面前露出翅膀。
加百列走到梅塔特隆面前，恶狠狠道：“如果我没有来，你是不是就要跟着沙利叶去率领叛军发动内战了？”
梅塔特隆连忙摆手：“没有！绝对没有！”
“那把我哥哥藏在家里又怎么说？”
“……你、你怎么知道？”
加百列撇过头哼了声：“你以为我只用那一份文件试探你吗？我刚才冲到你家里找你算账，却看到哥哥在你家里。他让我注意沙利叶，还有你这个年幼的小天使。”
梅塔特隆心虚的脸红。
加百列叹了口气道：“座前天使之一堕落了，看来又有一阵子要忙了。”
“呃，我很抱歉……”梅塔特隆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加百列瞟了他一眼，不情不愿道：“哥哥在家里等你，我还要去处理些麻烦事。至于这件事，我以后再找你慢慢算。”
梅塔特隆心里慌乱得不得了，刚才沙利叶带给他的震惊还没有缓过来，他晃晃悠悠的往家走。
推开门，就见到米迦勒站在前厅，双手负于身后，神情平静。
梅塔特隆心更慌了，垂目不敢看米迦勒。
“梅塔特隆。”米迦勒轻声叫他的名字，梅塔特隆才僵硬的抬起头来，却见米迦勒眼中是他从未见过的温柔和慈爱。
米迦勒用教导的语气道：“梅塔特隆，你要知道，天使不像人类，我们虽然接近神的爱，但感情却很寡淡。”
梅塔特隆不解。
米迦勒接着道：“但是我们又很固执。因为生命太漫长，我们为了消磨时间，不让自己沉入孤寂，会执着于一些小事，几千年，几万年，甚至几亿年，所以我们也会用无尽的时间来执着于一切感情。”
梅塔特隆从他话中听出了什么。
米迦勒缓步走向梅塔特隆，直视他的眼睛道：“梅塔特隆，你觉得你足够执着吗？”
“……对于什么？”
米迦勒伸手，捏住梅塔特隆的下巴，强迫他低头，然后在他唇角轻轻一吻。
“对于这个。”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