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拾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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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天使？”该隐沉寂的眼中透出了一丝希望的光。
沙利叶没有回答，只是收回象征天使身份的六扇纯白的翅膀，落到该隐面前：“我为撒旦工作。”
仅剩的光和希望从眼中消散了。
沙利叶在丝带的遮挡后注视着该隐重新堕入绝望的双眼，语气淡漠：“在撒旦取走你的灵魂前，我会替你保护它。”
该隐愣住，脸上有疑惑和惊慌，沙利叶才发觉自己用了个太过直白以至于残忍的介词。
“对啊……”该隐自嘲的弯了弯嘴角：“我的灵魂已经不再属于我了。”
沙利叶沉默。
“出卖了灵魂的人类还是人类吗？”过了很久，沙利叶听到该隐用极低的声音问道，用这样的声音提出的问题，通常不需要回答者。
沙利叶似乎明白撒旦为什么让他来人界找该隐了。
出卖了灵魂的人类还是人类吗？与黑暗同行的天使还是天使吗？
有些问题只能由他们自己来寻找答案。
“在什么情况下，天使堕落了，但象征他的星还会在恒星天？”加百列问道，表情严肃。
米迦勒关注着在远处练习飞行的梅塔特隆，随口道：“在你学会和人类一样做梦的时候。”
“……我说认真的！”加百列瞥了眼梅塔特隆，压低了些声音道：“你知道我砍了沙利叶两扇翅膀，然后他堕落了吗？”
米迦勒抬了抬眉毛：“不用急着认错。态度再诚恳，处罚等级也不会降低。”
“看来这次你是罚不了我了。”加百列撇了撇嘴道：“象征沙利叶的那颗星没有堕落，还好好的挂在恒星天！”
米迦勒转过头，脸上不可思议的表情连加百列都已经很久没见到了：“怎么可能？！我们都亲眼看到那颗星陨落了。”
“我也亲眼看到沙利叶在我面前堕落了。”加百列愤愤道：“难道父神又原谅了他？拉斐尔只是因为亚当和夏娃偷吃了禁果就被拔掉了六扇翅膀，沙利叶已经背叛了天堂，父神为什么要原谅他！”
米迦勒皱眉：“确实，沙利叶堕落后御前天使的空缺应该立即补上……”
“米迦勒，你有没有听到说过那个传闻？”加百列犹豫片刻：“艾泽瑞尔没有死，他的灵魂留在了沙利叶的眼睛里，所以父神才会一次又一次的原谅沙利叶……”
米迦勒思考了一会儿，摇摇头道：“艾泽瑞尔的灵魂已经破碎了，沙利叶也只是沙利叶。父神有自己的考量，如果我们能明白父神的想法，父神就不是父神了。”
加百列低头看着自己的鞋面上的百合花纹，轻声问道：“那撒旦呢？”
米迦勒沉默，加百列抬起头与他对视，片刻，米迦勒转回头，梅塔特隆正好望过来，米迦勒微笑着点头，微启嘴唇回答加百列道：“沙利叶在为撒旦工作，我只知道这些。”
加百列疑惑：“撒旦和地狱七君的关系我们都清楚，撒旦虽然是地狱的创造者，但将全部权力交给贝利亚后，已经极少介入地狱的事务了。沙利叶为他工作……不就是把自己孤立到天堂和地狱之外了吗？”
“这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米迦勒顿了顿道：“或许这就是父神一次又一次原谅沙利叶的原因，他只是背叛了天堂，但没有背叛自己的信仰。”
加百列有些发愣，过了很久才低声道：“我不懂天堂和信仰有什么不同，天堂就是我的信仰。”
米迦勒没有说什么，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看到梅塔特隆朝这边走来，米迦勒放下手道：“这件事先别告诉任何人。”，加百列轻轻点头。
梅塔特隆的表情看起来比起刚才更忧郁：“在今天之前，我觉得飞得摇摇晃晃只要多练习就好……”
米迦勒有种不好的预感，依旧微笑问道：“在今天之后？”
果然，梅塔特隆捂着额头道：“我觉得我会成为唯一一个飞得摇摇晃晃的天使。”
米迦勒：“……”
加百列：“……”
“我们要不退一步，”加百列认真的建议道：“让风托着你飞，翅膀象征性的挥一挥就好。”
米迦勒难以置信的看向加百列，加百列一脸理所当然。
“恐怕不行……”梅塔特隆羞涩道：“我不能完全掌控四大元素。”
这次米迦勒和加百列都不敢置信的看向梅塔特隆：“不能完全掌控四大元素？你在开玩笑吗？六翼天使生来就能掌控四大元素！”
梅塔特隆有些无辜：“或许是因为……我生来不是六翼天使？”
加百列：“……我居然……无法反驳？”
米迦勒：“……”
于是梅塔特隆的飞行教学暂时放在了一边，加百列挨不住米迦勒半句一嘲，一句一讽，拍拍翅膀飞回天堂去了。
梅塔特隆抬头看着加百列流畅的身影，神情里藏不住的钦羡。
“你现在的眼神就像个人类。”米迦勒忍不住调侃道。
梅塔特隆苦笑：“我刚到天堂的时候，拉斐尔也这么说过，那个时候我常常忘了自己已经不是以诺了。”
米迦勒恍然笑了，点点头道：“我大概明白你为什么飞不好，也不能完全掌控四大元素了。”
梅塔特隆眨眨眼睛：“为什么？”
米迦勒没有直接回答，神秘道：“我带你去个地方。”
伊甸园里现在值得参观的地方现在只剩下生命树，或许还有年轻的天使会对最远离天堂的东伊甸感兴趣，但米迦勒要去的地方显然不是其中之一，他带着梅塔特隆向更深的林中走去。亚当和夏娃离开伊甸园后，绝大多数的动物和植物也都随着他们一起离开了伊甸园，只剩下参天的大树匍匐的苔藓和用金银宝石铺成的道路，和生命树一起，守在这个寂寞的花园里。
有一条银色的小溪在林中欢跃，小溪的水自天堂流下，汇入红海，伊甸园创造之初它已经存在，现在也依然清澈，对于人类而言的伟大历史和无数赞誉，对它而言只是一段旅程，它日夜不停奔向自己的归处，从不为任何人与事停留。
米迦勒离开金银铺成的道路，又沿着银色小溪倒溯了一段路，最后在一棵树前停下，他绕着那棵树其貌不扬的树走了一圈，点了点头：“就是这里。”
梅塔特隆心中突然涌起异样的感觉：“这是哪里？”
“你在这里有什么感觉？”米迦勒反问。
梅塔特隆摸了摸鼻子：“呃……想睡觉……？”对于天使而言，这确实是种奇怪的感觉。
米迦勒笑起来：“确实。因为这是人类第一次醒来的地方。”
梅塔特隆惊讶：“这是亚当诞生的地方？！”
米迦勒点点头：“你是在亚当、莉莉丝和夏娃之后，第一个来到这里的人类。”
梅塔特隆一愣：“但是……我已经不是人类了。”
米迦勒弯腰捻起地上的一小撮沙土：“最初和最终一样是很神奇的，你越想忘记，越会成为你的负累。”
梅塔特隆立刻领悟了他的意思。他是天使，但他曾经是人类，虽然身为以诺的短短四百年在他漫长的生命中不值一提，但他到这树下的一瞬就明白了，即使以诺的记忆已经渐渐衰退，但人类最初关于生命的记忆一直烙印在他灵魂中。
米迦勒站起来，拍去手上的沙土：“告诉我，你是谁？”
直视米迦勒的眼睛让梅塔特隆莫名的心虚“……梅塔特隆。”
米迦勒摇摇头：“你是以诺。”
梅塔特隆顿了顿：“曾经是。”
米迦勒依然摇头：“如果说只是飞得不好，这并不奇怪，双翼天使长出新的翅膀的最夸张的要用一百年的时间来适应。但掌控四大元素与天使的力量无关，这是大天使的权力，你可以命令它们成为你的剑与盾。”
梅塔特隆似懂非懂的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又无力的睁开：“我做不到……”
米迦勒无奈的叹了口气：“因为你在用人类的思维理解这个世界。知道天使和其他种族最重要的不同吗？我们制定宇宙万物的规则，而他们解读我们制定的规则。你有大天使的权力却用人类的方法把它们分门别类，计算出内在的关联，代入复杂的魔法阵，当然也像人类一样不能完全掌控四大元素了。”
梅塔特隆的脸烧得通红，他确实每次使用四大元素的时候，都要先默算好半天。
“你是天使，却长着人类的心，所以你才是你啊。”
梅塔特隆感到自己心中的一个结，突然解开了。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拾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