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拾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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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阿斯蒙蒂斯第二次整理完自己的毛皮披风时，终于忍不住道：“你真是个名副其实的工作狂。”
坐在长桌对面的路西法一言不发，奋笔疾书，手腕的肌肉越来越僵硬，他加快笔速签完最后一个签名后，把笔放下，揉着手腕长呼出一口气，抬起眼睛看向阿斯蒙蒂斯：“希望你确实有重要确切的消息急着告诉我。”
“先问一个问题，”阿斯蒙蒂斯道：“贝利亚醒了吗？”
路西法挑眉，转动着无名指上的戒指：“我认为没有什么事是在贝利亚醒的时候不能说的。”
阿斯蒙蒂斯道：“关于米迦勒。”
路西法面不改色：“什么事？”
阿斯蒙蒂斯歪了歪头，观察着路西法毫无破绽的表情，撇了撇嘴道：“好吧，首先说明这只是推测……”
路西法果然露出嫌弃的表情。
阿斯蒙蒂斯继续道：“我和玛蒙在自由集市遇到了加百列和乌列尔……当然，我相信他们只是来购物的。但我的风精居然听到，加百列在评论我的时候，把我和梅塔特隆做了比较……”
路西法敲着扶手等下文，阿斯蒙蒂斯气定神闲，路西法终于忍不住道：“所、以、呢？”
阿斯蒙蒂斯换了个坐姿：“你不觉得我和梅塔特隆唯一可能会有可比性的地方就是米迦勒吗？”
路西法无语：“可能是比你们俩谁更骚包呢？”
阿斯蒙蒂斯道：“是在我吻了亚特伍德之后，加百列愤怒的说‘梅塔特隆和他比起来简直好得不得了！’，所以你觉得呢？”
路西法微笑：“不要说的你和米迦勒发生过什么一样。”
阿斯蒙蒂斯回以微笑：“我追求过他，而且追到手了。”
路西法补充：“一天。”
阿斯蒙蒂斯耸了耸肩：“我只是好心提醒，万一某一天你亲眼目睹了这样那样的场面……”阿斯蒙蒂斯笑得意味深长“别太激动。”
路西法瞪了他一眼：“你来这就是为了阐述你莫名其妙毫无根据的推论？”
“不只是。”阿斯蒙蒂斯坐直了，换上难得一见的严肃表情：“拉斐尔出事了。”
路西法也严肃起来，他知道阿斯蒙蒂斯不会拿这种事推论：“怎么回事？”
阿斯蒙蒂斯道：“两天前开始，冥府的风精成批的跑来地狱，这很不对劲。唯一的解释就是现在在冥府的司掌风的天使拉斐尔出事了，连风精都落荒而逃。”
“你认为他又堕落了？”
阿斯蒙蒂斯点头：“他的前科可不止一次。上次他堕落的时候冥府一半的风精都死了，也怪不得那些风精都要冒着破碎的危险跑到地狱来。”
“那些风精告诉了你什么？”
“那是冥府的风精，不是我的风精。”
路西法皱眉，食指轻轻敲着扶手：“把拉斐尔拖进地狱？”听起来不错，拉斐尔不是个重权的人，况且这么一来，他们就能名正言顺的让拉斐尔顶替利维坦的位置。“但是天堂肯定会插手的，拉斐尔是司掌风的大天使，即便堕落了神也不会允许他成为地狱的一员……”
路西法皱眉更深，盯着阿斯蒙蒂斯似笑非笑的眼睛：“所以，你在打冥府里那些灵魂的主意。”
“不用说得这么委婉，”阿斯蒙蒂斯大方的承认：“我在打人界的主意。”
路西法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心动。人界是神最得意的造物之一，那是个完美的个体，不像天堂需要神力的支持，也不像地狱般贫瘠，神送给了人类能自行运转的一方天地，万物自由生长，自给自足，无拘无束……更关键的是，这块领土毕竟不像天堂伊甸园就在神脚下，而且人类这个种族还很年轻……
阿斯蒙蒂斯掰着手指：“我猜天堂现在知道拉斐尔出事的只有三个：米迦勒，乌列尔和拉贵尔。”
路西法赞同：“米迦勒太谨慎，天堂现在并不稳定，他肯定不愿意现在把拉斐尔接回天堂。乌列尔虽是拉斐尔的双生子，但从以往的表现来看，他更愿意相信拉斐尔能自己克服。至于拉贵尔……通往天堂的钥匙掌握在他手里，但打开天堂大门的权力掌握在米迦勒手里。”
阿斯蒙蒂斯打了个响指：“所以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冥府现在肯定是一片混乱，只要我们能争取到足够的人类的灵魂……人界就不再是神的人界了。”
两人相视而笑，不过路西法又很快皱起了眉：“不行，地狱正处在改革的重要阶段。”他向来认为历史都是由冒险家创造的，但这并不代表他不谨慎。
阿斯蒙蒂斯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我们可以做得天衣无缝。”
路西法沉默，他是地狱的统领，很多阿斯蒙蒂斯不需要考虑的事他都要考虑到，要权衡的太多，他绝不允许自己出错。
阿斯蒙蒂斯有些急切：“这样的机会可能只有一次！”
路西法扬了扬手：“我明白。”他顿了顿道：“我会认真考虑的。”
阿斯蒙蒂斯这才发觉自己刚才有些过分激动了，默默垂下眼睛：“好。”
“还有，阿蒙，”阿斯蒙蒂斯已经推开了书房的门，路西法叫住了他，于是他又关上门，转身，路西法看着他，眼睛里有说不清的情绪：“别再让我闻到你身上骨玉花蕊的味道，一万年了，消沉期该结束了。”
阿斯蒙蒂斯愣在原地，霎时有些恍惚，他握紧门把手故作镇定，猛嗅一下耸了耸肩微笑道：“有吗？我被玛蒙盯着已经好几天没抽了。”
路西法只看着他。
阿斯蒙蒂斯觉得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他又向上提了提嘴角，然后转身推门而出，仓促的关门声让他更像是落荒而逃。
祷告已经结束了，只剩乌列尔仍立于神左，右手放在左胸前，以虔诚的姿势低头祈祷。
米迦勒放轻脚步，在水晶台阶前止步，望向神光已经退去的御座，深深行了个礼，然后转向乌列尔：“在很多时候，祷告只是无力的自我安慰。”
乌列尔缓缓睁开眼睛：“因为在很多时候，父神都不会指明道路，只在我们做出决定后评判对错。”
米迦勒苦笑着摇头。
乌列尔缓步走到米迦勒身边，微笑得勉强：“我都替你想好安慰的话了：无论对于天使还是人类，灵魂都是极其重要的东西，所以父神是绝对不会放弃掌管冥界灵魂的拉斐尔的。对吧？”
米迦勒沉默。
“所以我也想好反驳的话了。”乌列尔接着道：“重要的是灵魂，是冥府，而不是掌管冥府的天使，不是拉斐尔。”他是从尘埃中诞生的天使，尘埃一旦离开风，落下沉积，就深沉得如同大地。
“乌列尔……”米迦勒叹气：“我们都相信拉斐尔能坚守自己的信仰，既然相信他，就该相信他做出的选择。”
乌列尔故作轻松：“是啊。他一直是个让人操心的哥哥，好在从不让人伤心。”
米迦勒也笑得僵硬，他们都像是在自欺欺人。
乌列尔回头望向御座，那是他们的信仰所在，那是他们的灵魂所在，他轻声道：“是啊。所以我们宁愿怀疑父神的全知全能，也不愿怀疑他的仁慈。”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拾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