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拾叁 ...
-
天使军团在长时间的混乱后终于恢复了平静——至少看起来是这样的。
一直站在米迦勒身侧的加百列，这次终于站到了整个天使军团面前。于是他们突然发现，这位被火焰遮住光芒的大天使长，有着比她的双生子更强硬果断的手段；而知道内情的天使也突然明白，米迦勒为什么在这次需要他出面的时候，选择了退到幕后。
伊齐莱尔死亡后不久，不知道是谁透露了米迦勒已经回到天堂的消息，也不知道是谁不小心泄露了米迦勒调取了一万年间职位调动和出入天堂的记录，让再次蠢蠢欲动的天使们立刻噤声了。在天堂没有哪个天使愿意正面挑战米迦勒的权威，伊齐莱尔的忏悔给了他们一个台阶，而米迦勒隐形的剑就在身后，让他们不得不心甘情愿的走下这个台阶——职位调动和出入记录看不出任何东西，也能看出任何东西，关键就在于愿意看出什么。
梅塔特隆和加百列最近忙得喘不过气来。天堂和天使军团的事务已经慢慢回到正轨，米迦勒也已经回到天堂，但在祷告日在众天使面前露过面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参加过祷告，也没有回过自己的宫殿。每天都待在梅塔特隆家里，除了书房客厅就是花园，除了看书晒太阳就是发呆，把所有事都抛给了梅塔特隆和加百列。
加百列心惊胆战的检查了三遍天堂所有的记录，确定伊齐莱尔的存在已经被完全删除后，才跑到梅塔特隆家里，唉声叹气：“你还记得贝利亚是怎么堕落的吗……”
米迦勒轻轻抿了口红茶，目光还留在书页上：“只准我给你们批假条，不准我给自己放个假吗？”
“米迦勒，”加百列拍着扶手，语重心长：“懒惰是七宗罪之首啊。”
米迦勒转过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加百列，加百列努力让自己的眼神看上去更真诚真挚，过了许久，米迦勒嘴角扬起一个弧度：“好啊。”
加百列激动的握住他的手。
梅塔特隆正好满脸疲倦的走出书房，米迦勒抬头微笑道：“梅塔特隆，我教你飞吧。”
加百列不敢置信的盯着米迦勒。
梅塔特隆愣了很久，看看米迦勒，看看加百列，又看看自己的腿，才一脸茫然的吐出一个音节：“……啊？”
教学地点在加百列的强烈反对下从第七天换到了伊甸园。
加百列还在坚持：“要是让别人看到天国副君在教天国宰相怎么飞那整个天堂的脸都要丢完了还不够！”
米迦勒道：“那就是你没有尽职。”
加百列：“……”
梅塔特隆强作镇定：“其实我会飞……”
米迦勒微笑：“只是飞得和好没什么关系。”
梅塔特隆：“……”
“梅塔特隆，”米迦勒走到梅塔特隆身边，张开六扇翡翠色的羽翼：“把翅膀展开。”
加百列故意在一旁咳得很大声，梅塔特隆被她咳得一阵莫名的羞涩，慢慢展开六扇洁白的翅膀。
“这是你的翅膀。”米迦勒缓缓道：“跟你的手你的脚你的眼睛和嘴一样，是你身体的一部分，使用它不需要天赋，不需要训练，因为这是你与生俱来的能力。”米迦勒顿了顿道：“当然你的情况有些特殊……”
梅塔特隆摸了摸鼻子。
“如果我身上突然多了六只手我也会不知道怎么使用的。”米迦勒接着道。
梅塔特隆猛地顿住，微微侧过眼睛看向米迦勒美丽至极的六扇翡翠色羽翼……实在想象不出那样的场景。
“闭上眼睛。”米迦勒道。
梅塔特隆听话的闭上眼睛。
“能感觉到自己的翅膀吗？”米迦勒问。
梅塔特隆点点头。
“不只是感觉到它的存在。”米迦勒继续解释道：“而是感觉到支撑着翅膀的骨骼连接着你的身体，万千神经从骨髓出发，最终汇聚于翅膀末梢，你能感受到微风拂过翅膀，水汽轻轻覆盖在羽毛上，阳光温暖着它，你能清晰的用翅膀感受所处的世界。”
梅塔特隆咽了口唾沫，继续努力感受自己的翅膀。
“将你身体的感觉往外推。”
梅塔特隆点点头，渐渐沉浸入自己的精神世界中，将身体的感觉慢慢往外推，在精神世界中慢慢描绘出自己翅膀的轮廓，却总是不成功，这六扇洁白的，象征着高贵的地位和身份的翅膀，像是嫁接在他身上一般，他的精神想努力接纳它，身体却在强硬的排斥这原本不属于他的部分。
“梅塔特隆。”不知道过了多久，米迦勒的声音温柔的插入他的精神世界。
所有推到身外的感觉如潮水般涌回身体，梅塔特隆缓缓睁开眼睛，在适应最初的光线，看清眼前的场景后，他的瞳孔瞬间放大，全身的神经末梢都在一瞬间变得敏感。米迦勒展开羽翼，身后是从树隙间漏入的阳光，为翡翠色的羽翼镀上一圈柔软的金边，正在离他不远的空中，微笑着向他伸出手。
梅塔特隆愣愣的看着米迦勒，时间仁慈，倒溯回初次相遇的时刻。那时他还是苍老濒死的人类以诺，在脆弱即逝的黄昏，米迦勒来到他的身边，身后是巨大的玫瑰色落日，融在他的每一根翡翠色的羽毛中，是他永远不会忘记的美丽颜色。
只一瞬，已写定百亿年。
他情不自禁的向米迦勒伸出手。
在抛弃了多余的念想后，就如江河汇入大海那样自然，他僵硬的身体终于接纳了木讷的翅膀。六扇强健的翅膀扇动的风轻易的托起他的身体，他像每位天使一样，平稳优雅且坚定的飞到米迦勒面前，握住了他伸向自己的手。
米迦勒轻轻回握住梅塔特隆紧张到颤抖的手：“你看，很简单，不是吗？”
梅塔特隆陷入米迦勒眼眸的金色漩涡中，神晕目眩，所有声音都像是远在天际：“是啊……”
米迦勒松开相握的手，一扇翅膀，向更高的天空飞去。
梅塔特隆望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米迦勒，突然清醒过来：“呃……米迦勒……？”然后僵硬的身体又变得僵硬，木讷的翅膀又变得木讷，只是这次比摇摇晃晃更直接，他在空中一晃，然后狼狈的摔在了草地上。
“唉……”目睹全过程的加百列恨铁不成钢的重重叹了口气。
米迦勒也是无奈的摇摇头，轻盈的落到地面上，只是看着疼得捂着翅膀龇牙咧嘴的梅塔特隆，眼底渗出笑意。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拾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