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四章 落云深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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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莫轻尘睁开眼睛的时候，东边的天空已经呈鱼肚白了。
他坐在树枝上怔了很久，才记起自己已经离开不归林了。这里，只是一个临时的“居所”。
真可惜，没有好好地睡上一觉。
昨天那乱七八糟的幻听到底是个什么鬼！
莫轻尘无奈地吐槽，人已经在继续往落云谷的路上了。
只是此时此刻，虽然朝着最初的目的地方向，莫轻尘的脚步却并不是那么坚定了。
唉，这么容易被动摇，意志会不会太薄弱了？
莫轻尘甩了甩头，终于决定把昨晚的一切都当作是一个梦，头也不回地继续赶路。
落云谷确实就在阴山西南面，不偏不倚，翻过阴山，往西面望去，就能看到一个峡谷，崖壁上不知是用了何物，绿色的青苔竟然组成了落云谷这三个大字，十分稀奇。
峡谷之间的道路稍显狭窄，堪堪能让两个人过，走在其中，阴凉劲风，抬头只得看到青天浮云，如同坐井观天一般，虽然别有风味，但看久了，也是乏味。
住在落云谷中的人，常年对着石壁青树，仰头看天，不知会不会无聊。好在落云谷还有一个水月洞天，闲暇时在潭水畔煮个茶弹个琴，煞是风雅。
莫轻尘前脚刚踏进落云谷，阵阵风铃声便响彻整个山谷，叮叮咚咚，如同水晶碰撞。
三月弦人还未到，那熟悉的声音如期而至。
“抱歉，家师莫回春昨日已离谷，若是求医，还请回。”
“唔……我才刚到，你这么驱逐客人真的好吗？”莫轻尘食指在脸上划了两下，表示十分无语。
“……！！！”
空气中清风微动，三月弦轻功太快来不及刹住，十分莽撞地冲了几步，在地上扬起了一片尘埃。
“……”莫轻尘默默地望了望那尘埃，顿了好久才开口，“作为一个不怎么会武的大夫，你连轻功都不如我，若是出谷历练，怎么保命……”
三月弦却直接无视莫轻尘挑衅的语气，一把抓过对方手肘，露出一口白牙，显然心情很是激动。
“你怎么来了？！”
刚说完，三月弦似乎是猛然想到什么，赶紧探头往莫轻尘后方瞧，却什么都没瞧见。
“别看了，就我一个，我师父没来。”
莫轻尘说话的时候，特别喜欢看对方的反应，所以每次他都不会把话说全。等到如愿以偿地看到三月弦那一脸疑惑的表情，他才慢悠悠地开口继续。
“师父把我丢出不归林历练来了，可是他连个任务都没给我，我不知道应该去哪里，所以过来找你了。”
事实上，莫轻尘其实还挺期待在中途遇到个什么打劫的来试试身手，或者给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机会什么的，只可惜，这天下也太过太平了些，所以他什么特殊事件都没有遇上，就这样一路清平地到了落云谷。
“你师父不带着你一起历练么？”三月弦的表情更加疑惑了。
“啊？”
“我师父是先带着我出去熟悉一下世面，才会放心让我一个人出去历练的。”
“……”莫轻尘觉得有时候三月弦的话也是挺打击人的，他想了半天，终于为自己的师父找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师父觉得，我要自己去摸索属于我的江湖……”
“莫言师伯的话，总是那么难懂。”三月弦很配合地点了点头，让莫轻尘内心更加郁闷。
“我说，我们非得这么站着说话么……”莫轻尘看着三月弦一点没有让自己进屋坐坐的意思，突然觉得这个朋友有那么一点不靠谱。
“喔，对！”三月弦一挥袖，手指着边上的石桌石凳，“我们坐下慢慢说！”
“……”
见三月弦已经先一步坐下了，一股无奈之情终于从心底爆发，莫轻尘忍不住用手一捂脸，闷闷的声音从指缝间传出：“我饿！”
落云谷与不归林相比，能供人吃的山珍种类繁多，但是饭桌上的菜肴从毒花毒草变成了药草，也是让莫轻尘哭笑不得。虽然没毒的菜肴吃起来没那么入口，但莫轻尘还是很不客气地一扫而光。
“你……”三月弦看着狼吞虎咽的莫轻尘，只觉得这动作完全浪费了那张脸。
“作甚！我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没吃过东西。”
“莫非你出门前没带干粮？”
一句问话，让莫轻尘一瞬间在心底里奔过千万只草泥马。卧槽包袱背在身后他居然一点都没有想起来，甚至吃完才发现，肩上还是沉甸甸的。
出门前师父就给他准备了干粮，不过莫轻尘太懒，根本就没打开看过，也不知道到底塞了些什么东西。
莫轻尘放下筷子，看着那些带着碎末的空盘子，淡定地说出一句差点让三月弦喷血的话。
“这些东西，我绝对不会再吃第二次了。”
“不好吃？”
“难吃。”
“那你还吃光！”
“给你面子。”
“……”
三月弦嫩嫩的小嘴一翘，嘀咕道：“知足吧，我可是将来的神医，现在居然要下厨给你做吃的，你应该感到荣幸。”
“哟，我还是将来的毒医呢，你难道不应该庆幸一下自己有这机会给我做吃的啊？”
“……”三月弦直接白眼。
“你这落云谷是不是应该种些笋？”
“种了就不是落云谷，要改叫不归谷了！”三月弦把盘子一收，“反正明日你还是只能吃这些，我变不出别的东西给你。”
“谁说明日我还在这了？”莫轻尘一挑眉，果然将三月弦的仇恨拉得妥妥的。
“你明日就走？！”
“哥哥，我是出来历练的，不是到你这混日子的。如果不出去，我跟待在不归林有何分别？”莫轻尘年纪比三月弦大，这一声“哥哥”叫得三月弦的心一颤一颤的。
“可你今日刚来，话还没说两句呢……这就要走了？”
“话么，咱俩路上说，也是一样的。”
“嗯？”三月弦愣了一愣，显然有些跟不上莫轻尘跳跃的思维。
“难道你不跟我一块走？”莫轻尘理所当然的语气，让三月弦有些不知所措。
“可是师父不在谷中，我若是擅自离去……”
“他什么时候回来？只要在他回来之前到落云谷，他不会知道你溜出去过的。”
“这……”三月弦的眼神似乎有些犹豫。
“对了，你说你师父昨日刚离谷……是去何处医人了？”
“他倒不是出去行医。下月十三是师父和师伯们十年一聚的日子，听说莫言师伯也会去，师父好像很愉快，有些等不及，昨日就出门了。”
“咦？！”莫轻尘此刻心底有些不高兴，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是从三月弦口中得知，而不是师父亲口告诉。
“你竟然不知道此事？！”三月弦看着莫轻尘一脸惊讶的表情，显然也很意外。
“嘁。”莫轻尘望了一眼窗外，天色开始转红，夕阳已经倾斜了。时间过得真快。
“他们……有没有说在地点在哪里？”莫轻尘心底已经有了一个主意。
“说是冰牙山老地方，具体什么地方我也不清楚。”
冰牙山？！
莫轻尘一愣，居然还真有这么一个地方叫冰牙山？！
那昨夜所闻之言，怕是没那么简单。
“明日你跟我一起去冰牙山，就这么定了。”莫轻尘立刻下达了指示。
“去冰牙山会遇到师父和师伯们的……”
“我就是要遇到他们！”莫轻尘舔了舔嘴唇，眉头稍锁。
“可是师父看到我擅自出谷的话……”
“怕什么，有我在呢，一定不会让你挨骂的。”
“……”三月弦见莫轻尘主意已定，踌躇半天，终于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跟你去一趟。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将师父留下的任务做完。”
“什么任务？”
“将寒毒的解药和清心散配出来。”
莫轻尘闻言，却是轻松一笑：“这个简单，我们今天晚上就能配出来。”
“胡说，我都配了十来天了。”为了证明配药的困难，三月弦将莫轻尘领到药房，指着桌上那一堆分得十分细致的小瓷钵，“我试过好多种配法，都失败了，光是一个清心散我都配不出来。”
莫轻尘凑过去一个个瓷钵闻过去，停了一停，才道：“你少了一味药。”
三月弦一怔，问道：“什么药？”
“榕针草。”
“清心散是阴性药，榕针草是阳性的，还是烈阳性，不可加。”
“必须加，你这几个药混在一起都烈阴性了，真是要把人的心都清得一干二净，拔凉拔凉的，要用榕针草中和。”
“可这样药性不就削弱了？”
“不会，你先把这两个放进去，再放榕针草，中和之后再放剩余的几味药……唉，说不清楚，拿来我配给你看。”
看着莫轻尘专注的侧脸，三月弦一时间有些沉默。
莫轻尘许久之后终于发现耳根似乎有些过于清静了，转过脸来，才看到三月弦一脸受打击的样子。
“怎么了这是？”
“没什么……”三月弦抿了抿嘴，“只是觉得轻尘无论武功还是药理，悟性都很高，学得特别快，以后神医的位置，恐怕要另说了呢。”
莫轻尘手上的动作都停了下来，眨了两下眼睛，才知道自己每次都表现得比对方强，似乎给了对方很大压力。
“怎么会，我只是学得比你早些，又恰巧正好学到这里，才会比你熟练。你多花些时日，自然也就知道了。”莫轻尘顿了一顿，又道，“再说了，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当神医，我当毒医。你的师父可是回命医仙，再过个几年，你的医术肯定无人能及，只有你能解得了我制出来的毒。”
“就为了你这句话，我若是不拼命些，也太对不起你了。”三月弦深吸一口气，站近桌子将莫轻尘往里边挤了挤，“药拿来，我自己再试一遍。”
“成！”
莫轻尘站到了一边，不再开口说话。
所有的师父都喜欢悟性高的徒弟，三月弦的师父莫回春因此也对莫轻尘极好，甚至好过对自己的亲徒弟，同时也给三月弦施加了成倍的负担。
他只是想证明自己，却不知道，否定了他人。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四章 落云深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