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罢天下[穿越]》楼小冷

102、第九十九章 来之则安

　　空气，干燥得让人喉间发涩。

　　偌大的紫阳大殿，只剩下一黑一白两个人，那永远无法融合的颜色。

　　“莫轻尘。”白雪饮的声音在大殿内清晰盘旋，“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吗？”

　　“……”莫轻尘背过脸去。

　　白雪饮望着眼前这个白衣人，顿了许久。莫轻尘的白色衣裳早就换了一套，雪白崭新的衣服，掩盖了旧衣的沧桑。但白雪饮总觉得，每当莫轻尘换一套衣服的时候，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白雪饮食指轻勾莫轻尘的小指，明显感到指尖一颤，“我……”

　　“已经过去了。”莫轻尘深吸一口气，磨了两下牙，语气平稳道，“别再提了。”

　　“……”

　　白雪饮本想仔细瞧瞧莫轻尘的脸色，但他始终不与他正脸相对。

　　他抿了抿唇，干脆拉住莫轻尘整只手，便将他往殿门带：“我们离开这里吧，我们去景楼城，救小情和小寒，不要管什么紫阳宫了。”

　　闻言，刚被拉着带走一步的莫轻尘猛然回过神来，脚步一刹，反力一拉，便将白雪饮也拉得停下，二人僵持片刻。

　　“说什么胡话！萧情寒玉自然要救，但是紫阳宫，也必须要管。”

　　“你不是不喜欢这个地方吗？”白雪饮甩开被莫轻尘反抓的手，逼近两步，言语激愤，“既然不喜欢，还待在这里作甚？这里所有人都与你对着干，何必逆心留下，徒增不痛快。何况此地是你伤心之地，不如一走了之，紫阳宫是死是活，与我们何干！”

　　“你以为我愿意管闲事？！”莫轻尘闻言一怒，之前没发出来的火气一下子冲了出来，抓着白雪饮的衣领狠狠道，“这是你的紫阳宫！你失忆是因为我造成的！我现在对你负责，让你重回紫阳宫。我特么到底是为了谁？！”

　　白雪饮默默地听完莫轻尘怒言，轻轻地握住领口上的手，拉着他又往外带了几步。

　　“紫阳宫怎会有你重要，怎会有小情寒玉重要？”白雪饮手指收紧，“我相信，我建紫阳宫，一定是为了你。今日我若为了紫阳宫而让你受委屈，那岂不是逆了初衷，背道而驰？何况此时萧情寒玉二人安危不明，我却在这里管一个我根本不记得的紫阳宫，难道这是你希望看到的吗？”

　　“……”

　　“他们是我的朋友，一起死里逃生，一起肝胆相照，一起遇到你。我不会丢下他们不管的！”

　　“你放心，他们一定是要救的。”莫轻尘沉默片刻，道，“非言既然拿他们二人诱我去，暂时是不会动他们性命。眼下紫阳宫危机重重，若是紫阳宫倒了，寒玉的白灵教也不会幸免，你应该不希望等我们救出他来时，他却无家可归了吧？”

　　“……”白雪饮表情略为松动。

　　二人默默地对望许久，白雪饮面色犹豫：“我……”

　　“嗯？”

　　“真的上过你？”

　　“……”莫轻尘磨牙，掉头就走。

　　……

　　紫阳宫人办事，说一不二。不偏不倚一个时辰，段元与飞英两个护法联袂而来，带白雪饮熟悉紫阳宫各个角落，即便经过之前大殿一事，心中有了忌惮，言语间恭敬了许多，但对莫轻尘依然没有什么好脸色。

　　“之前的紫阳大殿宫主已经去过，那里是平常宫主主持公开大会，或是接待来访人士所在，前面这个地方是议事厅，宫主不在时，我们护法与堂主商量事宜，便是在此。当然，所有细节都会由文书记录在案，递交宫主查阅。这连日来的会案，今晚会呈到宫主的寝殿。”段元一边走一边介绍。

　　“宫主的寝殿正好在沙漠与山林的中间，东窗所对是林木，西窗所对是沙尘。”飞英指着前方极其奢华的宫殿道，“只是我二人皆是属下，无事都不可随意进入宫主寝殿，里面如何，要宫主晚膳之后，自己去看看了。”

　　“如果宫主要召唤我们，门口都有传唤之人，喊一声便是。我们就住在东边的院落，赶过来不需一炷香时间。我们虽然也常常出宫，但是总有一人留守宫内。”

　　二人带着白雪饮兜了一圈，重要的地点几乎都已经去过。

　　“这前面便是观月台。”段元有意无意地瞅了一眼莫轻尘，“想必白竹对此处应当是印象深刻。”

　　“……”莫轻尘抬头望了一眼高高的楼台，其间光景一览无余，可见当年自己被白雪饮带到上头时，下面的人看得是一清二楚的。

　　莫轻尘指甲嵌入手心。

　　“不知宫主与白竹，是否要到上面看一看？”

　　莫轻尘淡淡地看了段元与飞英一眼，嘴角轻轻一勾，忽然纵身一跃，白影在二人眼前闪了一闪，再出现时，手中已经多了一块牌匾，上书“观月台”三个字。

　　段元与飞英齐齐一惊，抬头一看，那高高的台顶，秃了一块。

　　好轻功！

　　莫轻尘的绝尘步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今日亲眼一见，确实名不虚传。

　　莫轻尘将牌匾扔在白雪饮脚边：“弄碎它。”

　　白雪饮不由分说，一脚将牌子踩得细碎，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了。

　　段元、飞英：“……”

　　看到两个护法难看的脸色，莫轻尘内心终于畅快了。

　　此时天色渐晚，本来还想带莫轻尘去参观一下“公子们”的住处，好刺激一下这个嗜血白竹，让他早些发怒离开，如今在观月台碰了一鼻子灰，自然也就省略了那一步，直接带着二人往偏殿去。

　　偏殿比紫阳大殿稍稍小一些，平时宴会时使用。今日的晚膳，便是在此处摆设，护法及堂主都在列席，主座自然是白雪饮的。仇亢有心，在主座边上，加了一座，为谁而设，不言而喻。

　　白雪饮到时，八大堂主已经在位子旁等待。姬风的脸色并不好看，但想必已经被其他堂主及仇亢做了思想工作，虽然心里不甘，但看到莫轻尘与白雪饮并肩出现时，并未有多余的话语。

　　由于白雪饮失忆，与这些下属并不熟，所以这顿晚膳，在场每个人都吃得极为别扭。飞英看出这氛围不对，便放下筷子道：“宫主，您离宫之前让我追查的竹生花之事，我已有眉目。”

　　“竹生花？”白雪饮皱眉，许是对此事毫无印象。

　　“之前各大门派的竹生花皆被偷走，各大药房也是售空，所以栖霞山庄的萧盟主和白灵教寒教主才去了醉花荫寻此花。您担心他们二人，不听劝阻独自闯入了醉花荫，没想到回来之后，便失忆了。”

　　“那你查到了什么？”莫轻尘托腮，面无表情地望着飞英。

　　“……”飞英睨了莫轻尘一眼，甩过头对着白雪饮道，“我一路追查，发现那些失窃的竹生花都在一个叫福华镇的小镇失去了踪迹。我曾派人严把每个进出口，但那些竹生花就跟被吞了似的，只进不出。我搜遍了全镇，也毫无所获，实在是怪异至极。”

　　“福华镇在什么地方？”

　　“就在东南方渭水之边的山口上，再往北就是平原了。”

　　“那你便查查，那镇是否有别的通路？或者，是让人分批携带在身悄悄运走。”莫轻尘从袖中摸出一个药囊，丢给了飞英，“这里面的东西是磨成粉的母子花，从醉花荫中带出来的，遇竹生花会变成蓝色或紫色。”

　　“……”飞英虽对莫轻尘有戒备，但这确实是他所需要的，只是莫轻尘此举用意……

　　“母子花也是有毒的，别不小心给吞了。”莫轻尘漫不经心地加了一句，“不客气。”

　　飞英：“……”

　　本来也打算汇报事况的段元，见白雪饮没个反应，却总是让莫轻尘说了算，一时间打了退堂鼓，把话全憋回了肚子。

　　晚膳就这样在大伙的极其不愉快中结束了。

　　等到仇亢说要领白雪饮回寝殿时，后者才总算想起来。

　　“等等，轻尘的房间在何处？”

　　“……”仇亢并不负责房间的分配，眼睛遥望段元。

　　“在北厢房。”段元及时喊道。

　　“带我去看看。”白雪饮此言一处，惊煞段元。

　　“宫主，这边离北厢房稍远，这一来一回，若是慢走，起码要半个时辰啊。”

　　“……”白雪饮一记刀眼，“那你安排到那么远做什么？！”

　　“呃……”段元语塞，瞟了一眼莫轻尘，斟酌了许久才道，“宫主您本来给白竹是留了一间竹林苑的，离此处也不远，只是那处是……是‘公子们’所住的地方，只怕白竹……不愿意去……”

　　“‘公子们’是谁？”白雪饮不解，问出口的话语也让其他人头疼。

　　“我的住处不劳他们费心。”莫轻尘截断白雪饮的疑虑，道，“我就去北厢房。”

　　“不许去。”白雪饮闻言皱眉，固执道，“跟我睡。”

　　众人风中凌乱，姬风手中酒杯就这样直直地掉落在地，摔了个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