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来庙》文蛤

20、第十九章 花精

　　“你敢！”

　　“你疯了！”

　　春兰柳絮同时出声，毛石觉得脚下的花海都震了一震。

　　“你们可以试试。”自言表情平静。

　　“花海与自在同源！你要废了他吗！”春兰有些失控的往前扑，毛石赶紧后退，剑锋依然划到了少女的脖子，留下细细的血痕。

　　“刚好可以拔除他的妖性。”

　　“你！你！”春兰急到说不出话。

　　“他本就是妖，强行破源也变不成人的！”柳絮喊道。

　　“师祖天生佛童，为了乌放弃佛身，化成法器，再不入轮回。自在天性聪敏，因为你们两个，妖血被激发，修习之路，坦坦大道变为荆棘幽谷。”

　　“我一为不来庙僧侣，理应伏魔，二为自在师兄，该当如此。”

　　“难道——”自言身后，金色大鱼翻腾至半空，张开大嘴，吐出无数金箭。“还要我放过你们不成。”

　　自言话音落下，金箭射向四面八方，花精破裂，发出尖利鸣叫，转瞬便被金箭的热气蒸发掉了。

　　花海开始震动，不住起伏，隐约听到巨大的轰鸣从深处传来。

　　“自言……”毛石觉得现在的状况有些过了。

　　“不要！”少女疯了一般冲向自言，却被金色大鱼一尾巴抽出好远，她勉强爬起，双刀再度闪耀，与那大鱼缠斗在一处。

　　鱼身一摆，卐字旋转，大鱼变幻成一条巨大的金蛇，蛇身粗壮，利齿森森，向少女袭去。

　　双刀翻飞，好似一朵小小的银花，却被无数细小的金线干扰，渐渐慢了下来。

　　少女反应不及，被巨蛇咬住半边身子，刹时血色凌空，只闻得她痛苦的叫喊。

　　“等等！自言！”毛石大惊，“不要——”

　　不等他说完，自言合上了手掌。

　　晶莹的水珠从自言指缝滴落，花海开始哀鸣。

　　“自言！”巨蛇扭动身子，满身血污的少女凄厉尖叫，被甩向半空，又被蛇尾拍入花海。

　　她下沉处的花瓣染上猩红，渐渐腐烂出一个大洞。

　　毛石飞奔过去，直接跳入洞口。

　　自言眯了眯眼，停下手上的力道，面无表情地看着那里。

　　不知过了多久，毛石带着少女冒出了头。

　　短剑带着二人飞出来，少女已然昏迷。

　　“你不是说帮我么。”自言的声音远远传来。

　　毛石一愣，看了看怀中的少女，再望向远处那个身影。

　　“我帮你。”

　　“我当然帮你，咱先别这么着急啊，她一个小姑娘，好好说就行了。”

　　“你看把人弄的，她是妖精吧，好得快的吧。”

　　“你跟人好好说就行了，干嘛上来就打。”

　　“而且不是说这里跟自在也有关系嘛，不要急啊。”

　　“这样不好，歇会儿啊，歇会儿，呃，先给她治一治嘛。”

　　……

　　毛石喋喋不休，自言歪头看着他。

　　良久后叹了口气，摇摇头。

　　“……幼稚……”

　　毛石正说着，颈间突然横上了一把刀，不由哎呀叫出声。

　　“你松手，不然我杀了他。”不知什么时候苏醒的少女恶狠狠地朝自言说道。

　　自言挑挑眉，看着远处的两人，突然低头笑起来。

　　“毛石，你若是把剑扔远，还有几分可信。”

　　“家神化剑即有灵，若非主人之意，不可能不动。”

　　“何况是我为你布的障眼，你的水平，我怎会不知道。”

　　“你真的觉得，这样能骗到我？“

　　少女握刀的手紧了两分。

　　毛石沉默了一瞬，竟真的将短剑扔远了。

　　“那你动手吧。”他朝自言这样说。

　　“他动手你也动手。”他又朝少女这样说。

　　局面一时僵持。

　　幻境中，自在突觉不适，心跳得飞快。

　　他正奇怪，便听到乌的声音由远及近。

　　“是花精欸！”乌跑到自闻身边，兴冲冲张开手掌让他看。

　　两团小小的圆球挤在她掌心。

　　“春兰和柳。”自闻碰了碰，感知到它们的本体。

　　“好可爱！我可以留着嘛！”

　　“你喜欢就留着吧，看上去它们也喜欢你。”那两个小圆球紧紧贴在她手心，动都不动。

　　乌十分开心，将两只圆球一收，现出本体，飞走了。

　　“师父，乌姐姐去哪儿啊？”自视捧着厚厚一摞经书进屋。

　　“去种草。”

　　“啊？”

　　“书背到哪儿了。”

　　“啊——哦哦，到第六卷了。”

　　“背来听听。”

　　“好的师父。”

　　自在想了想，往乌飞走的方向跟过去去了。

　　“就这儿吧。”乌找到一块空地，现出人身。

　　她将两只小圆球放出来，“你们在这里睡一觉，等睡醒就长大啦。”

　　两只圆球从她手心弹下，落到地上，一拱一拱钻到土里了。

　　乌从指尖逼住一滴血，散到圆球钻入的那块地方，又在周围布下标记，以防外人打扰。

　　“用自己的精血做引子啊。”自在喃喃道，连眼睛鼻子都没有呢，就这么上心了。

　　原来她是这么个性格嘛……

　　自闻自视和乌在不来庙安静生活着，日子慢悠悠的过去，三人常常远行，出门前，乌总会化作小小的鸟站在自闻肩头。

　　不知为何，自在无法跟随三人前往他们游历的地方，除了不来庙，他唯一能到的就是乌为花精们选好的生长地。

　　于是，他只能呆在不来庙等待三人归来，实在无聊了，就去花精那里看看。

　　那里已经变了个样子，土地陷落，形成一片小小的湖泊，湖中并非清水，而是无数花瓣，这些花瓣柔软轻盈，好似流水一般，用手捧起，会像细流一样从指尖落下，许多小巧的花精悬在空中，折射着阳光。

　　这湖泊的中央有一团柔软的物质，既像肉又像玉，色绿微透，隐约能看出里面有两个人形，周围连着细细的红色丝状。

　　“看样子应该要出来了。”自在比了比大小，这段时间，那团物质又大了几分。

　　他心头一动，乌从远处飞来，后头跟着自闻自视。

　　“我的宝贝们要出来啦！嘿嘿嘿！”

　　“师父，你跟乌姐姐说说，别笑得这么猥琐成不，她是女孩子欸。”

　　“你自己怎么不说。”自闻气定神闲的掸了掸袖子。

　　“我说了没用啊。”

　　“那为师说了也没用啊。”

　　自视揉揉脑瓜子，看着乌一脸笑容，口中嘿嘿声不绝于耳，活像一个猥琐大叔。

　　“我的小宝贝儿们~我来啦~出来吧~”

　　不说自视无语抬头望天，那团物质好似真的听到了乌的召唤，开始颤抖，细细的裂纹从顶端向下蔓延。

　　空气中一阵波动，那物质完整的开裂，化成点点花精和大片花瓣，落入湖泊中，湖泊瞬间上涨，向四面八方覆盖，最后形成了一片花海。

　　只不过这时的规模还远不及自在进入幻境前看到的大。

　　花海中央，两个玉人般的女童向乌扑去。

　　“姐姐！”

　　“啊！我就知道你们一定都是小美人！”乌抱起两个小丫头，转了好几圈。

　　等放下来后，乌又抱着一人给了一个脸颊亲亲，惹得小丫头们不住的笑。

　　“长得一样啊。”自在看着这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大眼睛忽闪忽闪，一人拉着乌一只手，嗲乖嗲乖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变成共生的。”

　　她们受乌精血滋养，天生对她亲近异常，且因为这个原由，两人虽本体不同，样貌却一模一样。一开始，连自闻都要仔细辨认才能分清。

　　等时间长了之后，女童们的性格开始显现，春兰活泼，柳絮安静。

　　不来庙的日子开始产生新的火花。

　　“啊！春兰！”某日清晨，自视第九十九次发现自己被整，床下的鞋里被倒进水，鞋垫吸饱了水份，一踩一啪唧。

　　“哈哈哈！”小丫头拿着水壶，在院里打转，后头跟着气急败坏的自视——没穿鞋。

　　“春兰，跑慢点别摔了。”自闻搬了个板凳坐在院中，旁边小马扎上柳絮乖乖坐着，捧着本小人书。

　　“兰啊，别老是欺负自视，这么调皮以后出去了被人嫌弃，你打不过就完了。”乌端着一盘甜瓜出来，整盘往自闻手里一塞，又拿了一块递给柳絮。

　　柳絮朝她甜甜一笑，乌捧着心口，“我宝贝好可爱。”

　　那边春兰引着自视满院转，笑声清亮可人，这边柳絮努力吃着甜瓜，圆圆的脸颊沾上丝丝甜水。

　　乌对自己的眼光甚为满意。

　　自闻看着一脸满足的乌，嘴角也牵出一抹笑。

　　时光若是在这个时候停止，也不错，自在看着院中的几人，这么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