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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犯糊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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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到半路,车窗外开始落雪。雪片不大,飘得也慢,晃晃悠悠,显得极静。方燃心里的焦虑却随着仪表盘上的车速一起往上窜。她伸手关上暖气,手脚不久便冰凉,心里却仍是烦躁。
到了孟辰光家门口,方燃照旧把车停在院子里,在车里拨了那人电话,不出所料,没接。
方燃下车,直接拿出他家钥匙,打开了门。屋内暖意扑灭了她身上带进来的凉气,蒸得她脸颊发烫。一楼灯火通明,孟辰光正窝在沙发里,两条长腿随意架在咖啡桌上,手里拿着一罐啤酒。
方燃手上拿着脱下的外套,走到他身边。他自顾自低头灌酒,看她站得没局,才开口:“来得挺快。没想到一回生,二回就熟了,跟进自己家一样。”
方燃不愿听他冷嘲热讽,只问:“姗姗呢?我是来接孩子的。”
孟辰光手捏住冰凉啤酒罐,哗啦直响,没瞅她,看了眼楼上说:“来的路上就睡着了。”
小姑娘这天玩得太疯,方燃听说孩子没有哭闹,才松了一口气。
孟辰光不冷不热从咖啡桌上一溜啤酒罐里随便挑了一罐,拉开拉环递给方燃,说:“没什么东西下酒,要不你去厨房炒个菜?”
方燃接过啤酒,转手放在桌上,在那人对面坐下,说:“等孩子醒了,我带她走。”
孟辰光掏出根烟点上,眯眼猛吸了两口,说:“孩子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你要么今晚留下,要么自己回去,明天早上过来再求我一次。”
方燃忍无可忍,“孟辰光,孩子的事上,我没有对不起你。这些年,我没让她受过一点委屈,就是想看见你的时候,可以拍着胸脯说,看,你的孩子,我给你带得多好。”
孟辰光这才抬眼看她,看了一会儿,拧着眉道,“孩子是很好。你呢?你好吗?”看方燃不说话,他又说,“你就是不听我的话。”
方燃不再理他,径自上楼,看见姗姗安静躺在孟辰光的卧室里,床大,被也宽,小姑娘不起眼一点,更加惹人怜爱。
方燃本想抱她起床,看见这般情景,也不忍叫醒她,只自己下了楼。
孟辰光看她又走了下来,站起身走到她面前,郑重其事道:“这孩子很快就长大,又是个女孩,让她跟着后爸一起生活,我不放心。反正只要你再婚,孩子就得归我。”
方燃对上他眼神,气说:“你别忘了当初是你不要这孩子的!”
孟辰光哼说:“你别跟我在这儿忆当年了。你生了她,我就是她亲爹。这血缘的事,赖都赖不掉。”
方燃看他不讲理的模样,不愿多待,只想等天亮了再过来接孩子,于是说:“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孩子不能给你。愿意打官司我也奉陪。我就不信法院大门只朝你一家开!”
说完,她抄起外套转身往门外走,看见车上松松积了一层雪,就拿出刷子大略清理几下。
孟辰光也从房子里出来,拉出她的雨刷。他手大,用手把雪拨成一捧,一把就扫了下来。方燃看他一眼。他笑说:“转过去后边就是车库,偏要停在院子里。你来的时候这么着急,到底是为了孩子,还是为了我?”
方燃气得喉咙哽住,哑着嗓子说:“你别太欺负人。”说完坐进车里,哆嗦了好几下才打着火,踩下油门扬长而去。
到家方妈操心孩子还没去睡,方燃解释说看孩子睡得沉,就一个人先回来了。说完两个人干坐在沙发上。平时这个点小姑娘也早就睡着,可此时却觉得屋子里空得很,心里也分外失落。
过了一会儿方燃催促方妈起身去睡,方妈答应,嘴上却唠叨,“你今天这样,让人家万君诚怎么想。”
方燃没吱声。一会儿手机铃响,方燃担心孩子,抓起手机就接,果然是孟辰光。那头说孩子醒了,非要找妈妈,让方燃过去。
方燃让他先喂孩子点牛奶,自己收拾了孩子换洗的衣物,拿了几样零食,就匆忙往外赶。看外面雪越下越急,只好跟方妈说,如果路不好走,就先不回来,等天亮了大路雪铲干净再开车。
方妈枕脸拉住她说:“燃燃,你嘴上说是为了孩子,心里可千万别犯糊涂。”
方燃急着过去,随口答应了下来。一路上孟辰光又打了几次电话,问到哪儿了。方燃知道这人爱面子,一个劲催促,就是真的一筹莫展了。又听到电话里隐约传来哭声,方燃心被紧紧揪住,一个劲踩油门,也不知闯没闯红灯。
果然刚开大门,小姑娘就哭着跑了出来,头发散了一边,袜子也掉了一只,满脸鼻涕眼泪,身上还穿着白天出去玩的衣服,扑过来抱住方燃的一条腿。
要不是孩子一个劲叫妈妈,方燃真不敢认,这个小要饭的就是自己的心肝宝贝。看在眼里顿时心疼,她蹲下抱住小姑娘,一摸孩子衣服前襟湿透,还带着一股奶味。方燃问:“这是怎么搞的?”
小姑娘咧着嘴,边哭边拿小手往后指,嘴里告状:“是爸爸!”
孟辰光从楼上下来,表情无奈,“你别叫我爸爸,我是三孙子。”
方燃看孟辰光平时跋扈,被自己亲闺女整得落魄,心说活该,自顾自抱着孩子去洗了澡,换上带来的睡衣,抱回到床上,边拍边哄,小姑娘没一会儿就又甜甜入梦。
孟辰光在一旁冷眼看方燃忙碌,直到一切恢复平静才推门进了卧室,夜灯柔和灯光下,看方燃半伏在床头,一只手掌软绵绵落在孩子身上,哼着柔软嗓音轻声哄着。小姑娘很是享受,睡着了脸上仍带着笑意,一直小手还搭上方燃胸前起伏。本是温馨画面,孟辰光却逐渐感觉口干舌燥。
不一会儿方燃拍孩子动作减慢,口中还淅淅沥沥唱着儿歌,人却已经悄悄站起身来,看见孟辰光堵在门口,跟他比了个手势,让他出去。
方燃出来随手带上房门。孟辰光站在楼梯拐角,见人过来,直接把人抵在墙上。方燃用手推他,他抓起她两只手,沉声问:“生姗姗的时候,疼吗?”
方燃偏过头去,答:“很疼。每次疼的时候,我妈就让我喊你名字,大声骂你。”
孟辰光问:“你骂了吗?”
方燃说:“没骂。我那天赶图,一天没吃饭,根本没有力气。”
孟辰光心像被马踏过,把人紧紧搂住,脸贴上她瘦弱脖颈。
方燃两手被人绕到身后,皮肤被滚烫嘴唇和微冷鼻尖交互蹭得敏感,感觉自己的推搡越来越无力。后来她干脆放弃,贴紧那人热烘烘的胸膛,想说就再遵从自己内心一次。转念又想,每次由着自己性子,后果都不可收拾,又开始犹豫,不知不觉双臂却已环住他的脖梗。
怀里的人越来越软,孟辰光低头,看见她难忍的渴望写了满脸,想要拼命压抑却借力喷涌而出,两眼水汪汪的,嘴唇抿出一抹血色。他顿觉身上灼热,伸手摸到她衣服拉链,哑嗓咬她耳朵,“强迫症,看见你穿带拉链的衣服,总忍不住想拉开。”转眼她身上衣物已被褪去大半,那人动作乱,快且重,大手擦过,皮肤刺痛,方燃喘不上气,禁不住哼出声来。
从门背后房间里又传出清脆哭声,方燃立刻停住,手忙脚乱整理衣服。孟辰光又在人颈窝里拱了拱,见方燃眼直直往房间里瞅,才往后撤了一步,喘着粗气烦躁看她进去,听她戚声道:“妈妈在这儿。妈妈没走。”
……孟辰光让方燃跟孩子睡在一起,自己坐在书房抽烟。转眼天亮,雪也停了。他神情疲惫看收拾整齐的母女俩,心里一动,没再说什么,只让方燃送孩子上幼儿园,路上注意安全。
公司里一天焦头烂额,孟辰光回到家里已是深夜。钟点工早已离开,他还没吃饭,前一晚没睡,也没什么胃口,只不停想要抽烟。想到地球那端已将近中午,于是拨出电话,那头接了,他直接问:“生了孩子以后,要吃什么补身体?”
那头嗤的一笑,问:“生了多久?”
孟辰光答:“三年多快四年了吧。”
那头一愣,笑说:“那就该吃啥吃啥。”
孟辰光不满,“冲你这句不负责任的话,就该TM吊销你医生执照。”
那边骂骂咧咧一阵,“我是脑外科医生,只管脖子以上,你把人肚子搞大,得去妇产科,不然就去投案自首,让人直接拉走枪毙。”说完觉得过分,又找补了一句,“你在国内方便,找个中医带着人去号号脉,开点补药也行。”
孟辰光听了,思忖一会儿,叹口气说“还是算了”,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