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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还来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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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孟辰光那儿回去,方燃连着几天都心绪不宁。稍有点空闲就下意识拿出手机看看,却没有那人半点消息。她几次想给人打过去,可还算有点理智,每每忍了下来。
焦躁期过去,她又从心底嘲笑自己没出息。那晚是她自己上赶着跑去他家上了他的床,这会儿却又患得患失,真打过去,要说什么呢?说你个王八蛋,睡完了怎么连个屁都不放?还是厚着脸皮问问,连女儿都给你生了,你为什么不能给我个承诺?
她想着自己就泄了气,心说以后不能再这么傻,非要较这个劲,证明自己比起他身边那些女的,也差不到哪儿去。人要往前看,不能总一根筋,在孟辰光一个人身上打转。可万君诚的电话,从那以后她却一次都没有再接过。后来,万君诚干脆也不打了。
一周纠结地过去,周五下班前来了个活,方燃只好带着人继续加班。陆珂打电话过来,他人去了一个别墅的轰趴,那家主人新买的一处房子正在改造装修,托的是方燃手下的一个设计师,眼下因为草坪地皮跟邻居打官司,张口要全套图纸。这个时间,那个设计师已经下班,方燃只好开车亲自给人送去。
里面挺吵,方燃心急找陆珂,放眼望去,却看到另外一个身影。孟辰光人高马大,她从人堆里一眼就认出他来。他却没留意周围,一个人往沙发上一倚,手里夹支烟,却半天没往嘴里放。坐了一阵他身边过来个女的,看起来挺年轻,长腿细腰的,不动声色就往他身边靠。孟辰光看她一眼,夹着烟的手抬起来,虚搭在那女的背后的沙发靠背上。
方燃咬牙退了出来,在门口给陆珂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见人出来,给了东西就走。回家的时候,她眼眶热了一路。推开家门,听见一声清脆童声叫“妈妈”,姗姗不等她进屋就扑进了她怀里。她抱起胖乎乎的小姑娘亲了几口,即时忘记了所有烦恼。
……
公司准备往通讯这一块发展,孟辰光这些天上下打点,频繁应酬,渐渐感觉力不从心。现在只要人一多他就觉得心里闹得慌,偏身边坐了个女的,话多,烦人。先是聊了会儿红酒,看见那边招待开香槟,她又嫌弃人家开瓶手法不够专业,气顶了出来影响口感。看孟辰光不怎么搭腔,又开玩笑说,她见过有暴发户开一瓶顶级古董香槟,“duang”的一声,沫子喷一脸,说着还用手假装握住瓶嘴,上下比划了两下,似乎又觉得自己的手势不雅,低头红了脸。
正好陆珂过来,跟孟辰光打了个照面,俩人一使眼色,孟辰光低头笑着跟那女的说:“我碰上个熟人,一会儿回来。”
两人找个角落坐下,陆珂掏出支烟跟他对了个火,刺儿他说:“最烦你这样的。泡个妞跟自己多高大上一样。看把那女的急得,不知道该文还是该武。”
孟辰光也乐:“这人也不知道是谁带来哪部分的,也不好随便得罪。”边说,边摇摇头,“真不上档次。”
陆珂看他面露疲态,揶揄是不是晚上加班,操劳过度了。孟辰光弹弹烟灰说:“我把我妈接来了。东城那套房子地段好,老太太却是又嫌B市天冷,又说这边水硬,阳台卧室卫生间,哪儿哪儿都让改,到昨天才算归置好,住了进去。”
陆珂笑,“老太太的心思你还不知道啊,她不消停,那是不想一个人住,想跟你住在一起。”
孟辰光连说不方便。
陆珂暧昧一笑,说改天跟程叶去看看孟妈。
孟辰光想起程叶那肚子,走一步掉一掉,赶紧摆手,“不用,我害怕你媳妇一不小心,把你娃生在我那儿,还是等她坐完月子再说吧。”
两人又随便聊了两句,正好孟妈打电话过来,孟辰光借故回去,让司机径直开去东城孟妈的新居。
孟妈不到六十,头发已经全白,一头银丝,倒显出几分气质。儿子一进来,她就赶忙端出几碟宵夜,坐在饭桌前端详了孟辰光一会儿,终于叹口气埋怨,“你爸认了你,你就是长子,就应该守在美国本部,干嘛急匆匆回来,让人看笑话。”
孟辰光解释,“那边情况你不了解。老头认我之前,家里女婿和儿子已经斗得撕破了脸皮。可我去没多久,俩人就不斗了,一家人风平浪静。你说,我还能留在那儿吗?等着两个人联手对付我一个呢。现在我撤回来,让他们先斗个你死我活,我回去正好坐收渔利。”又说,“老头是做零售业发家的,我这边科技公司做好了,那边电商那一块将来也能攥到手里。”
孟妈听着儿子的话,稍稍放了心,几次想问问孟爸提没提过自己,可岁数大了,到底没好意思开口。
孟辰光想到姗姗,觉得有女儿这件事光明正大,不应该瞒着孟妈,就避重就轻说了说情况。只说孩子是去美国以前的女朋友生的,别的都没提。
孟妈到了这个岁数,即使心中震撼却仍心细如发,仔仔细细地盘问了半天,临了激动道:“抽空把孩子领来让我看看。”说完补充了一句,“孩子妈就不要来了。她这种条件,结过两次婚,年龄也不算年轻,工作说穿了也就是个打工的,无论如何都配不上你。你在那边还没站稳脚跟,结婚的事情要慎重,即使找也要找一个在事业上能帮到你的。”
孟辰光捏了捏眉心,疲倦道:“我心里清楚。”
孟妈小心,反复核对了孩子的年龄和生日,问:“方燃的情况复杂,你能肯定孩子是你的?”
孟辰光不悦,答:“这是什么话!”
孟妈抱怨:“方燃这个人我知道。你前脚刚走,她后脚就跑来找我,说是她爸爸病重,跟我借钱。我那时怕她纠缠你,脑子一热,就把我辛苦攒的,给你结婚买房子付首付的钱给了她。她走了以后,我寻思,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个骗子,又不敢告诉你,怕你埋怨我,这事我也就一直放在心里没再提。”
孟辰光听后愣了半晌,伸手狠拽了把头发问:“她去找你的时候,说她爸快不行了?”
孟妈说:“是。她只说这个,压根没说怀孕的事儿,也不怪我起疑。”
孟辰光在孟妈那儿没再多待,叫司机开车回自己住处。一路上总觉得心口发闷,索性把车窗打开,吹了会儿凉风,脑子仍不觉清爽,心说自己那会儿可真不是个东西。方燃那时亲爹生病,又怀着孩子,他还能一声不响把人给甩了,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撑过来的。
回家他径直走到床上一倒,脑子里一直围着方燃打转,又想起不久前那一晚情形,心里一揪,伸手拨出了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有人接,接通了却没人说话,两人僵持了一会儿,孟辰光忍不住沉声问:“你今天能来吗?”
方燃冷冷答:“不能。”
这答案模棱两可,孟辰光接着追问:“以后呢,还来吗?”
方燃顿了顿,颤着声道:“你把我当什么了!”
说完电话立时挂断,孟辰光愣了会儿神,觉得身心俱疲,居然捏着电话睡了一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