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十三(女尊)》书签

5、异类

　　新婚第二日一早，公孙璟是在窗外的一片啾啾鸟鸣声中醒过来的。

　　当她醒来时，身旁的床铺已经空了，伸手摸过去，一片冰凉，看来楚容已经离去多时。

　　这几日来为准备婚典相关事宜，公孙璟每日都需早起，等到晚上能够休息时，也已到了月上柳梢的时候。

　　昨夜她与楚容同躺在一张床上时，积攒了多日的劳累一齐涌到了身上，她在抵挡不住倦意的情况下沉沉睡了过去，甚至连今早楚容是何时离去的，也不曾知晓。

　　昨晚公孙璟与楚容同躺一张床上，倒也不怕楚容会对她做些什么。毕竟这是一个以女为尊的封建社会，楚容身为男子，再怎么也不会做出强上女人这等有败风俗之事，况且昨晚楚容眼里对公孙璟的那些不屑，她也并非没有察觉。

　　只不过嘛……当公孙璟下床走到房中之时，却无意间在房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了些许青白色的香灰。

　　她走过去蹲下身捻起一点香灰凑到鼻端慢慢闻着，香是好香，只是这香的作用……

　　公孙璟站起身，听到房门传来一点儿响动之后伸出脚，不落痕迹的将角落里的那半撮香灰全部抹净。

　　“殿下，小的前来伺候您梳洗”，公孙璟回头，只见百青领着府中四名手捧梳洗用具的小侍站在门前，向她请安。

　　“王夫人呢？”公孙璟坐在镜前，由着身后一名小侍帮她梳头，顺口问了站在一旁的百青一句。

　　“今日一早便出门去了，说是到了申时左右才能回来”，百青站在一旁说着，脸上的表情还有些生气。

　　“殿下您瞧，您给咱们府里娶了个什么夫郎，放眼这全天下，又有谁家新过门才一晚的夫郎就随意出去抛头露面的？”

　　百青正说着，公孙璟看了他一眼，只见他此刻正在用一种相当不满的语气，略微鄙夷的表情，一点一点愤声指责着新晋宁王王夫的种种不是。

　　“好了”，公孙璟见状，有些头疼，出声打断了还在不停说话的百青道：“大早上的你安静些。”

　　“是”，百青见状，满脸委屈的闭上了嘴。

　　公孙璟身后，前来为她梳发的小侍还在小心伺候着，她头皮上传来一阵阵让人心酥的麻意间，张嘴又问一旁的百青道：“王夫干什么去了？”

　　“还能干什么去？横竖不过是他手头上的那些生意。”听了公孙璟的问话，百青的话匣子又一下子被打开了。

　　他站在公孙璟身旁重新开始数落起楚容的种种不是来，只听得公孙璟开始无奈起来，但又不好拂了他的意，只能硬着头皮坐在原地，等待身后伺候的人替她梳妆完毕。

　　用过早膳，公孙璟站在王府前堂门前，放眼望着今日万宁城中的晴好天光，一时竟不知该做些什么。

　　“殿下今日有事要办么？”苏真忙完手头的活计，来到前堂门前时便见公孙璟伸了个懒腰之后站在那里，有些百无聊赖的样子。

　　“今天么……”，公孙璟听完苏真的话，仔细想了会儿，之后便做了个决定对苏真道：“去城中转转吧。

　　苏真在一旁点头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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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宁城中，景致正好。

　　正是暮春与初夏相交的季节，长街两旁抽了新枝的树还在茁壮成长。树下一片浓郁的阴影当中，城中百姓还在来回行走。街边林立的店铺顾客不绝，街上卖货的小贩不住叫喊，公孙璟在苏真的陪同下慢慢走着，直至走到一条装饰精美的商业街前时，苏真才压低了声音对公孙璟道：“这些都是王夫手下的产业。”

　　“哦？”公孙璟站在那排商铺之前，用眼观察着面前的繁荣景象，没有回话。

　　苏真见状，再度附到公孙璟耳边低声说了一句：“每年国库中有两成的银钱，是王夫上缴的。”

　　“真是有钱”，公孙璟点头，嘴里蹦出了一句对楚容的评价：“富可敌国。”

　　“正是。”

　　“陪本王进去坐坐吧”，公孙璟站在铺街之外，手指着这条街中一座人声鼎沸的茶楼对苏真说道。

　　“哟，二位客官里面请”，公孙璟来到茶楼门前，门外正在招呼客人的小二见了，急忙取下搭在自己肩头的一条布巾在半空当中甩了甩，这才偏过身子将公孙璟与苏真让了进去。

　　上了二楼，苏真为公孙璟寻了一处僻静靠窗的角落，公孙璟坐在窗前望着城中景致，又听苏真问小二道：“有什么好茶？”

　　“巧了”，小二脸上堆着笑意，有些得意的对苏真回道：“咱们店里昨日新到了一批春茶，二位客官可否要尝尝看？”

　　“去吧”，苏真说着，从怀中掏出一锭银钱递入了小二怀中。

　　小二将茶端上来后，苏真替公孙璟斟了一盏。

　　公孙璟将茶拿起凑到鼻端，自是弥漫着一股清甜香气。

　　公孙璟正低头喝着茶，忽听隔壁桌两个女人的交谈声传来。

　　一名身穿青衣的女子看一眼窗外后捂嘴讥笑道：“宁王王夫昨日才成了婚，今日就出来抛头露面的，成何体统？”

　　“可不是么？”青衣女子身旁，一名身穿黄衣的女子为自己倒了杯茶，又放下茶壶随声笑道：“听说那宁王殿下天生风流惯了，这下娶了楚容那只公老虎回府，看她往后还怎么出去快活。”

　　“殿下，您？”苏真陪坐在公孙璟身旁，耳听着隔壁桌那两个女人的交谈声，有些不安的看着公孙璟。

　　公孙璟没有理会苏真，只是放下手中茶盏，越过面前窗沿，将目光径直落在了长街中央正被众人团团围住的楚容身上。

　　长街熙攘，遍暖生光，楚容一身缁衣站在那里，面带冷意，正与围站在他身旁的几个女掌柜交谈着不知说些什么。

　　公孙璟遥坐楼上，望着窗下楚容，却又在他抬起头来的一瞬间及时收回了眼，重新倒了一杯茶出来，递到嘴边慢慢品着。

　　隔壁桌上那两个女人的谈话声还在继续，掺杂在茶楼甚是吵闹的气氛里，一字一句传到了公孙璟耳中，却又十分清晰。

　　“纵使宁王夫有那通天的本事，又能怎样？”一人压低了声音不屑笑道：“横竖不过是个男人，最终还不是落得了个嫁人生子的命。”

　　“殿下？”苏真看着公孙璟，不知为何，她眼里的光却突然冷了下来。

　　“回府吧，本王乏了”，公孙璟轻轻放下手中茶盏，在桌上碰出“砰”的声音，却惹得隔壁桌的那两个女人心中一紧，偷抬起眼，将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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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容回到宁王府门前时，天色已晚，比起他早上吩咐府中人所说的申时，不知过了多久。

　　他刚踏入王府大门，便有府中女仆上前迎了过来请安道：“王夫回来了。”

　　“恩”，楚容点头，将手里的一本账册递给身旁跟着的楚诚，又低声向他吩咐了几句事情，就听身旁的女仆向他催促道：“那快随小的去前堂用膳吧，殿下她等您多时了。”

　　“怎么？殿下还没用过晚膳么？”楚容看了眼此时的天色，有些好奇的回问。

　　“不曾”。

　　“那带我过去吧”。

　　“是”。

　　楚容走到前堂门外时，伺候在堂中的王府男侍远远见他，便开始着手准备晚饭的膳食。

　　在身旁女仆的指引下，楚容坐到了公孙璟右侧的位子上，在堂中男侍一片叮叮当当的布菜声音中，等待自己出门时便已预料到了训斥来临。

　　然而出乎他预料的是，宁王公孙璟似乎对他新婚第一天便随意出门抛头露面的行为并没有什么不悦。直到王府男侍将全部的菜品布齐，公孙璟也没有出声训斥他，甚至在席间还夹了一箸菜放到他的碗中，神色恬淡的对他说：“辛苦一天了，多吃些。”

　　在一片宁静祥和的氛围当中用完晚膳，公孙璟只对众人扔下一句要去书房看书，就先行离去，只留下心中有些好奇与不安的楚容待在原地。

　　入夜时分，楚容向楚诚交待完了所有明日要做的事情，便独自一人来到了书房门外。

　　书房外侧，两名王府的女仆还在候着，见他来了后只请安道：“殿下吩咐过了，若是王夫来了，直接进去即可。”

　　说罢，又帮楚容轻轻推开了面前的房门。

　　楚容走进书房，只见公孙璟正手捧着一册书卷端坐案后，借着案上燃着的烛光仔细看着。

　　楚容轻声走到公孙璟身前的案边，主动开口请罪道：“今日之事，还请殿下恕罪。”

　　“无妨”，公孙璟将眼从书上移开，看了楚容一眼后又继续看书道：“你若有事，尽管出府去做便可，无需担忧太多。”

　　楚容站在原地，垂头听着公孙璟之言，心中一时有些惊异。

　　他抬起头来看了公孙璟一眼，半天之后自顾琢磨出了一些意思，于是放平了语气对公孙璟道：“楚容先行谢过殿下。”

　　“怎么？”此刻公孙璟却听出了楚容话中的语气，于是她放下手中书卷，追问他：“王夫还有话说？”

　　“是”，楚容对着公孙璟深吸口气，语气有些微冷的对她说道：“楚容向来听闻殿下风流，日后若是想要再纳几房侍夫过府，楚容不做他言。”

　　“所以你觉得本王是在以此交换于你？”公孙璟看了楚容一眼，对他方才那番话里的意思做了总结。

　　楚容不答，也不否定。

　　“王夫多虑了”，公孙璟忽然笑了出来：“本王家中已有异宝，又何须在外去寻奇花。”

　　楚容听出公孙璟话中意思，一时愣在原地。

　　半响他回过神儿来，只真心对公孙璟谢道：“那楚容就多谢殿下成全。”

　　“把你房中那香收了吧”，公孙璟坐在椅中，用手拿起手边一根银签慢慢挑弄着桌上愈发被压低的烛火。

　　“你若不愿，本王自不会去碰你，长燃着那香，对你的身子也是无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