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12章 ...
-
白日，安娜在林间穿梭，她从一个枝头跳到另一个枝头。夜晚，她则爬到树梢上，仰望星空，像埃尔贝瑞丝夫人祈祷。
安娜擦拭着水晶长弓，弹着弦，试着它的劲度，摸着那美丽的雕花。
长弓很轻，也很坚硬，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却有着几乎透明的质地与色彩。
她从洛丝罗瑞恩出发时凯勒鹏曾送给她一把匕首，虽然经过数百年的海水浸泡，但安娜依旧没有遗失它，精灵的工艺也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和海盐的腐蚀而变钝。
她拿出匕首，找到一种石头，然后来到河边，开始摩擦生火。
这是精灵教她的方法，她又想起了莱戈拉斯。
火光冒了出来，她依偎着取暖，望着明亮的火星出神。
她跪坐在河边，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件事。
那时她还没有穿越，她在和朋友聊天。
“我现在每次看到同班的女同学写小说就觉得好笑。”
“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她们喜欢写女主多么多么痛苦，经历多少苦难，心变得有多么冷漠。然后她们会遇到男主，男主一定会温暖她们的心，然后皆大欢喜。”
“你笑什么，你以前不也这样子吗。”
“每个人都曾经中二玛丽苏过，走出那个阶段后在嘲笑中二病患者与苏妹子的同时拒绝承认自己曾是她们当中的一员。”
她眼眸微深，想起了自己曾经的话。
“如果有选择，我拒绝成为象牙塔中不食人间烟火心地善良的公主。”
“我愿成为一个女王。历经风雨还能保持自己的本质初心。”
“在世故中不世故才是最成熟的温柔。”
本质初心……吗。
她低头看向河流，有些浑浊的水映着底下的泥沙，然后起身离开了。
星空璀璨，一如贝烈盖尔海的夜，却也完全不同。
月光洒在树叶上，深绿色的叶子在微风中轻轻摇摆。
安娜头枕着双臂靠在树冠最长的一根枝条上。
她闭上眼，感受着大自然的一切。
她可以听到动物走动的声音，她可以理解它们的语言并亲近它们。她可以看到遥远平地的一切，长湖、河谷，以及小镇上的屋子。她可以闻到血的气味并清楚的辨别多古尔都的位置。她可以感受光明和黑暗的区别，从气息判断靠近物的阵营。
她能感受到自然。
黑色的眼睛睁开，她看向夜空。
北斗七星闪闪发光，北极星清晰可见，小熊星座圆润可爱，仙后星座美丽优雅。无尽的黑色正如她无尽的眼眸，深邃神秘，包容着一切，却也隐藏着一切。
“我爱你……”
安娜缓缓张嘴，不知被她默默重复了多少遍的精灵语脱口而出。
“我爱你，莱戈拉斯。”她缓缓闭上眼，重复着，脑海里又浮现出那张脸。
她一遍又一遍描摹着他的脸庞、勾勒着他的轮廓，她想起在罗斯洛立安的美好岁月，在幽暗密林的宁静时光，泪流满面。
“……莱戈拉斯……”她喃喃着，合上了眼。
又是一个清晨，安娜从树梢上跳了下来。
她走在林间，然后来到了旧林路。
那是一条把南北森林分开的路，分开了光明与邪恶，也分开了她和他。
她躲在树后，看着那条早已消失了踪影只有精灵才能找到的小路。
对面，就是她曾经生活的地方。
那时她还未有现在如此强大的力量，也没有漫漫长生。她在那片森林用血和泪拼搏了一年，然后遇到他。
安娜垂下眼眸，然后在树后静静站立良久，离开了。
不能过去。她在心里念叨，不能违抗雅凡娜的指令。
她又回到了她常待的地方。
最近安娜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抬头看着阴沉地天空，闭着眼感受森林的黑魔法，但觉得多古尔都安静地可怕。以往他们总会派些半兽人来骚扰她，但最近一个多月，不再有血的气息了。
他们学乖了？安娜对这个想法嗤之以鼻，她不觉得那些愚蠢的奥克会收敛，那么肯定是有些计划生产了。
安娜眺向远方，她忽然想起其实索隆，那个堕落的迈雅就在多古尔都。
她觉得很有必要去探一探实情。
行走在高耸陡峭的山崖上，安娜小心翼翼不发出任何声响，她披着雪白色的斗篷，用魔法制成的披风隐藏了她的身影。
碎石滚落，多古尔都的一切都显得如此阴森。
几乎没有看到任何半兽人，但安娜知道，他们都藏在了曲折的山洞里。
这真是一个危险又大胆的计划，安娜简直不敢想象如今会做出这种孤胆英雄才会做出的事情，是因为有了强大的力量吗？
是啊，在生命受到威胁时最先爆发，在幽暗密林得到初步锻炼，在精灵之戒的照耀下开始觉醒壮大，于贝烈盖尔海的数百年得到磨练、在多古尔都附近开始派上用场。
光晕蕴集在她手上，她猛地一挥，又是岩石掉落，没有任何动静。
不，还是有一些的，她细细地听着，辨别出洞穴里微弱的声响。
她悄悄走进千曲万折的洞穴，故意踩实每一步，让脚板发出的声音在洞穴中回荡。
“我是埃雅安娜，自然的守护者。不管你是何种生物，都请出现在我的面前。”她大声呼唤着，没有一点声音。
忽然一些撞击声传来，安娜眼眸微深，小跑进一间牢房外，她看到一个苍老的身影佝偻着背，蜷缩在牢门外，一只手拿着石块砸着铁柱。
“你是谁……”他嘶哑的声音响起，抬起浑浊的眼看着安娜，胡子与头发早已苍白。
安娜蹲了下来，脱下斗篷，露出银发与脸，把自己暴露在空气中，看着那个受尽折磨的矮人。
“吾名Nature。”她缓缓说道，微微衰老的脸庞上透出一种庄严和神圣。
“奈婍……”矮人缓缓念着，伸出短小的胳膊，“我是瑟莱因，瑟罗尔之子。”他慢慢直起腰，肮脏破碎的衣服不能掩饰他与生自来的一种骄傲。
“你好，曾经的山下之王之子。”安娜默默地握住了瑟莱因的手，“我救你出去。”
“不。”瑟莱因摇了摇头，他缓缓敲了敲监狱的大门，我在这里被关了四年。无数次想逃出去，都没有成功。但他们并不想杀我。”他停了下来，喘着气道，“他们没有杀我，但也没有放我走。我在这里痛苦地被他们羞辱，被折磨……他们想让我屈服，但我没有！”他激动起来，站了起来，安娜看着他小小的身体里爆发出一股力量，那是奥力坚韧、承受磨难的意志，矮人虽然没有美丽的容貌，但他们却有着人类不可比拟的强大精神。
“我可以带你出去。”安娜柔声说道，“你还会将重振埃瑞博的光辉。”
矮人蔫一下了下来，刚刚爆发出的力量瞬间被抽了回去。他低低说道：“没有用了，只要恶龙还在，谁都回不去。”他碰了碰胸口，神情有些紧张，“是我的错，邪恶蛊惑了我，令我对金子的渴望越来越浓烈，”他扯着胡子，目光呆滞。
“我救你出去。”安娜轻声说道，她双手握住牢门的栏杆，冰凝结在上面，她试图想让冰融化，却没有一点用处。
“没用！哈哈！没用！”矮人发出一阵笑声，有着说不出的凄凉和绝望。
安娜抬了抬眼，一个冰刃砸到锁上，锁被打坏了，牢门也被强大的冰雪力量砸坏了。
“我们走吧。”她牵起瑟莱因的手，离开了牢房。
他们走着，安娜却惊悚地发现他们迷路了，气味变得越来越混乱，一股无形的力量迷惑了安娜的判断力，她丢失了来时的路。
“我们出不去了。”瑟莱因颓唐地坐在地上，看着安娜皱着眉思索，哈哈一笑，“不要想了，这里挺好的，我不可能再出去了。就安安稳稳地放弃吧。”他扯着胡子，突然又陷入忧伤，“我们离不开了……”
安娜颦起眉，她看着已经有些神志不清的矮人，冷声说道：“你不想出去是以为你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动力了，而我没有！我一定会离开这里的！”
瑟莱因惊奇地看着她，“你会出去的。“他缓缓说道，“我敬佩你，奈婍。虽然奥力的孩子一般不喜自然并常常与他们作对，但我敬佩你，你是矮人的朋友，奈婍。”
安娜淡漠地看了他一眼，忽然一个魔法球朝墙壁冲去。
墙壁被砸碎了，一条路通往外面。
“走吧。”她拉起瑟莱因的手，却发现矮人坐着不动了。
“我不走了，奈婍。”矮人叹了一声气，“我没有收复孤山，却还落在了半兽人的手中，我不离开了，奈婍。他们很强，我会连累你，就算你把我救了出去，我也撑不到明天了。”
安娜皱起了眉，她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出什么事了？”她柔声问道，“你生病了吗？”
“差不多。”矮人苦笑一声，“你可以来看看。”他把手伸了出来。
安娜握住了那只瘦骨嶙峋的手，发现了瑟莱因早已中了一种奇特的毒，她闭上眼睛用力量感受，尝试将神识扩散到瑟莱因的血液里，却被阻拦了。
那种毒素流动在矮人的血里，时时吞噬着他的力量，麻痹折磨他的神经。
“多少时间了。”她冷静地问道。
“一年了……”瑟莱因低下头，他的肩膀微微颤抖，“时不时发作，侵袭我的意志，令我的心摇摆，我受不了啦，还不如光荣地死在这里，不说出任何秘密。”
“会好起来的。”
“不会！”瑟莱因大叫一声，“不会……”他声音变轻了，“你没有经历过，你根本不知道。”他顿了一下，忽然说道，“你杀了我吧。”
安娜眼睛睁大了，“我不会这么做。我把你救出去不是为了夺走你的生命。”
“杀了我！”瑟莱因大喊一声，“我杀不了我，我下不去手，他们也不会这么做，他们想要我的东西，但我并没有屈服。”他有些得意，但迅速瞟了瞟四周，摸了摸胸口的衣服“杀了我，我会送你一样礼物，一件你意想不到的礼物。”
“什么礼物？”安娜警惕起来，她牢牢盯着瑟莱因，“你的胸口里藏着什么？”
瑟莱因微微张嘴，“你会保管好它的，对吗？我相信你，奈婍。”
安娜楞然，她看着瑟莱因将一枚金色的戒指拿出，交与她手上。“我相信你，奈婍，我知道你是好人，纵然矮人向来不相信精灵——但你不是精灵，你是Nature。”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12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