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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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只剩下一个人了。
锅里的水咕噜咕噜往上冒烟，郁山青看着雅木格离开的背影，沉默片刻，没什么表情地收回视线，恰逢这时收到了余叔骏的信息。
余叔骏是两人的室友，亦是共同的好友，对他们当初闹翻的事情至今费解。
三更半夜的，余叔骏在南方城市穿着单衣出去吃完宵夜回来，等红绿灯时才想起问候郁山青的情况。
【叔俊：到那边了吧，情况怎么样？嘿，没和雅木格打起来吧？】
郁山青是外地人，来到偏远的地方特意找了一个向导。余叔俊热爱旅游，这些年天南地北的人认识了不少，向导是托他找的，不过火车到了半路，这家伙才贱兮兮地说找的人是雅木格。
郁山青发了个一个染血刀的表情过去。
【叔骏：哇，不是吧，这么多年了，什么仇什么怨呐，你俩还闹脾气呢？不是我说，你俩谁和谁啊，那以前都差不多穿同一条裤子了，叫我好生嫉妒，我走你们旁边时你知道别人说我啥不，妈的，那喊我插足小三啊！你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郁山青一阵好笑。
和他俩不同，余叔骏性格活泼，很多事不往心里去。
但看了他说的话，郁山青又觉得自己要解释一下。
【郁山青：没事，大概是几年不见气场不合，过几天习惯就好。】
顿了顿，他迟疑了一下，又补上一句：不过还是另外再给我找一个向导，总麻烦雅木格也不好。
【叔骏：……】
【叔骏：你俩气场不合？开什么玩笑，王子殿下和骑士大人还有气场不合的说法？】
【叔骏：行了行了，知道了，那边山高水远的，你自己注意安全啊，我不跟你说了。】
余叔俊来去匆匆，发完最后一条信息头像就暗了下去。
郁山青揉了揉额心，看着厨房里一堆脏兮兮的东西，洁癖却忍不住犯了，当下也不管主人去了哪，自己率先收拾起来。
洗到一半的时候，厚重的帷帘再度掀开，冷峻青年挟带满身寒气再度出现，凶巴巴地抢过他手里的碗：“走开，我自己来。”
他的眼眶还是有点红，不知道是风吹还是怎么的。
郁山青用他带来的干净毛巾擦了一下手，雅木格又抬起头来，对他说：“屋里有大宝，这边天气干，劝你最好多擦一点。”
“知道了。”郁山青目光落在他破皮得发红的手背上，温柔地笑了一下，“你也是。”
忽然，不知哪儿传来一阵咕噜噜的叫声。
青年一顿，动作更加粗暴了，耳尖都在泛红。
郁山青拍拍他的肩，“等等啊，面马上就做好。”
说着撩起两边袖子，动作利索地取过洗净的锅，倒上一些干净的水，火烧得又快又猛，不一阵水就烫了，郁山青熟练地下了一把面，盐油酱料，再放一些外地带来的小料，不一阵厨房里就溢满香气，一锅面晶莹剔透，热气腾腾。
郁山青找了两个干净的碗，给自己和雅木格各自盛了一碗。
“快过来，趁热吃。”
雅木格也不纠结，洗干净了手过来，两人坐在桌子边，升腾的雾气阻隔了彼此的面容。
郁山青吃饭时也是极其优雅淡然的。
他家里条件不错，从小就管教严格，本来在一间狭窄肮脏的小厨房里吃东西就已经是格格不入了，这还是以前雅木格带他做的。
郁山青上大学的时候就有了自己的车子，吃饭去的都是上档次的酒馆，雅木格不一样，他不计较这些，每次吃东西都是徒个饱腹，后来小街小巷去得多了，自然知道哪家的大排档最好吃。
雅木格个性沉默冷酷，但英俊的模样却非常有辨识度，这些店家多多少少都认得他，见的次数变多，偶尔会为他开后门，给他价格算便宜点。
有一回他带了一个白净漂亮的高挑青年过去，那人一身黑色的双排扣毛呢大衣，乌黑的头发柔软地贴服在头上，金边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巷道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脏话，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因着下了雨，地面还有雪污泥泞，那青年一看就与这里格格不入。
可是他惊讶地睁大眼，好奇地左顾右盼，像误入迷宫的爱丽丝，又时不时笑着安抚前面的人，让他不要着急。他比雅木格高了一些，身材也十分结实，但是雅木格像一头忠诚的猎犬，一边牵着他，一边在去前头为他开天辟地。
两人就这样坐在冬天里冷飕飕的路边摊上。
别人看了都怕把青年的衣服弄脏。
雅木格是个粗鲁又糙心眼的家伙，但是他又在青年面前露出了细心温柔的一面。他仔仔细细地给青年剥虾，可他实在是太粗糙了，那个虾老是被剥掉半块肉，青年看不下去了，隔着宽宽的桌子倾过身去，用力地捧住他的脸，把他纠结的眉心抚平，笑眯眯地说：“雅木，别着急，让我来，我会。”
说完又温温柔地拍了拍雅木的脸，他老是习惯这样，摸完人家的脸后又揉一下人家的脑袋，把雅木的满腔纳闷给揉散了。
明明在雅木心目中，对方才是乖得要被摸脑袋那个人。
郁山青眼镜度数不深，很多时候都不戴眼镜，毕业之后出来工作换了隐形眼镜，就更加方便了。
夜晚的面将冬天里的寒意给吹散了。
一整天的疲惫总算缓了过来，郁山青开始安排起后面几天的工作来：“你们这座城最高的地方是哪里？明天我想去看看。”
雅木格面无表情地说：“明天沿着屋子旁边的台阶就能上去，不过那里是苏尔拉姑的宫殿，不到特殊时刻一般不开放。”
“苏尔拉姑？”
“乌木塔山神|的|名字。”
“这个我知道。”郁山青眼睛亮起来了，他对萨城做过一些功课，但也只是一点点，“乌木塔就是旁边那座雪山是吗，原来苏尔拉姑是山神|的|名字，我一直以为她就叫乌木塔……”
知道了新鲜的东西，郁山青的笑容终于多了一些温度，好像虚假的面具终于剥了开来，整个人一下活了。
这个人一说起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就会喋喋不休。
“听说乌木塔……不对，现在应该叫她苏尔拉姑小姐，嗯，苏尔拉姑小姐以前是萨城的一只羊……”
雅木格吃面的动作渐渐慢了，他沉默地放下筷子，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郁山青。
直到现在，他也想不明白，自己当初为什么会那样糊涂，竟然觉得自己可以忘记关于这个人的一切。
他忘不掉。
无论做什么都忘不掉。
郁山青说着说着有点上头，但他还没忘了自己在别人家，作为一个优雅礼貌的绅士，说到一半，他下意识用眼神征询对方的想法，要是对方觉得不耐烦，他一定会立即停止。
但他却看见雅木格脸上不知什么时候沾了一点灰。
郁山青下意识伸出手，微凉的指尖在他脸上碾了碾，笑着说：“雅木，你看你，脸上怎么——”
话未说完，他忽然一顿，心想完蛋了，自己一高兴就容易得意忘形的毛病还是没有变。
正想把手收回，还在纠结怎么掩饰这一切的时候，雅木格炽热的手忽然握住了他。
郁山青的手指只好僵持在对方的脸上。
他脸上的笑容很快就淡去了，甚至难以自制地皱起了眉。
雅木格却没有留意到这一切，他不敢抬头，只是有点无法控制地留恋对方的体温。
*
雅木格家里只有一张床。
冰天雪地的冬天，要其中一个人分开去别的地方睡也不现实，谁都想躺在暖烘烘的被窝里。没有办法，再怎么不愿意也要两个人挤一挤了。
雅木格迅速地收拾好床铺，还抱来一个新的枕头。
这已经是他非常艰难找出来的了，除此之外再也没有第二床被子。吃完面之后郁山青就有点舒服过头了，帮着收拾一番后，便再也忍不住躺在床上，懒洋洋地抱着被子一边，手肘枕着脑袋，想要大睡一场。
雅木格也不知折腾什么，好久才熄灯。
屋里一下暗了下来。
远处能听见牛羊的叫声，还有犬吠，甚至更远一点的，还有狼嚎。
郁山青躺下之后反倒睡不着了，这一切对他来说都格外新奇。
这时，床铺忽然抖动了一下，青年掀开被子躺下，郁山青往里挪了一些，给他让位，私下也并不想和对方过于亲密。
然后一具滚烫的身体贴上了他的后背。
黑暗之中，郁山青缓缓睁开眼，双眸淡漠。
雅木格从身后圈住他的腰，将脸埋进了他的后颈，身体微微发颤。
好半晌，才压抑而低哑地说了一句：“我没有结婚。”
“……”
过了一阵，郁山青安慰地拍拍他的手。
“真可惜，你一定很快就能找到幸福的。”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003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