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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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霖回到上海市，正是傍晚。
管家将他的马牵回了马厩，叶霖伸手将马鞭递给了在一旁随侍的仆人，取下了手套，随口问道：“老爷呢？”
“老爷和夫人，小少爷都在饭厅里用晚饭。”
叶霖脚步一转，走进了饭厅。
叶老爷子靠在躺椅上，眯着眼，身边还放了一小壶热水温酒。
“爸。”叶霖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
叶老爷子抬头看了叶霖一眼，又眯了眯眼，轻描淡写地问了句：“战事如何？”
“胜了。”
老爷子不再言语，端起水中的酒盏，一饮而尽。
倒是林怀英，听了这话，笑了起来。“爸您还不知道他吗。叶霖出征，哪次败过？”
老爷子喉咙里发出意味不明的浑笑。“输不起，输不起。”
林怀英舀了碗粥递给了乳娘，“让小少爷慢点吃，别吃太快又吐了。”又唤了声“吴妈，来给少爷盛碗粥。”
“不了。”叶霖把脱下的外套递给了吴妈：“回来前吃过了。”
叶霖绕过饭桌，走到角落里。他记得清楚，这原来放的是盆君子兰，如今放的，却是一个元代烧制的大瓷瓶。
“这东西怎么放这里来了？”叶霖敲了敲瓷瓶。
林怀英夹了一小碟菜放到了乳娘面前，答道：“奔来是放在爸的屋里的，爸嫌它占地方，就给抬过来了。”
青花瓷在灯光下泛着莹白细腻的光，叶霖摸了摸，入手的触感滑腻冰凉。叶霖赞道：“这瓶子倒好，一会儿差人放到我书房里去。”
林怀英好笑地看着他：“这瓶子在咱家摆了有三年了，你现在才觉出味来。”
叶霖转头对她笑了笑，没有答话。他又伸手抚摸瓶口，动作轻柔地仿佛像在触摸心爱之人光洁的皮肤，自言自语道：“若是寻只夜莺来，便更好了。”
两年后，叶司令在火车站被歹徒袭击，不治身亡，叶霖接替了他父亲的位子，成为了新的司令。
叶霖带着老婆，孩子搬去了杭州。叶家在前清也是杭州有名的名门望族，叶家祖宅就在西湖边。
叶霖婉拒了政府送给他的一栋西洋小楼，带着林怀英和叶晖住进了住宅。他的儿子叶晖已经五岁了，整日里板着一张脸，极少言笑。
林怀英埋怨他：“你真是傻，那么好的一栋洋楼，哪怕不住，收下也是好的。”又瞧了瞧屋里那些年代较远，有些破损的木质家具，瞪了一眼叶霖，骂道：“傻子。”
叶霖坐在檀木桌边喝了口茶，并不理她。
杭州的黄政委在西湖边安排了一桌酒席，说是要为叶司令接风洗尘。两杯酒下肚，脸都红了。黄政委大着舌头吆喝：“人家都说这江南风光好，不是兄弟我自夸，杭州的西湖，苏州的园林，扬州的桃花，我都是看遍了的。大半个中国上上下下走一圈，还是觉得，嗝江南最漂亮。”
同桌的人都彼此熟识，看了黄政委的醉态，“哄”得一声笑开了。
叶霖把玩着手里的空酒杯，目光不知落到了何处，问了声：“那黄政委可去过雁留镇？”
黄政委愣了一下，拼命思索了许久，叹了口气道：“没，没去过。雁留镇太小，军队都是绕路走的。”
叶霖轻笑：“我倒是觉得那地方漂亮的很。”
黄政委哈哈大笑：“既然叶司令都这么说了，想必那雁留镇的风光是极美的，有机会一定去见识见识。”
叶霖又去了雁留镇。
他没穿军装，换了身便服，自己一个人骑着马去了雁留镇。去的时候刚好赶上了集市，原本就狭窄的一条青石板路挤得满满当当。
叶霖走到了桥边，依稀记得当年就是这个位子，头顶落了一把梳子。叶霖抬头，二楼的窗户关的严严实实。
叶霖笑笑，刚一转身，就看到了当年那个姑娘。
她在河的对岸，守着一个小摊子，摊子上摆了一些字画。街上人来人往，却没有多少人愿意在她的摊子前停留。
叶霖走到她的摊位前，蹲下身来。
“先生看字还是看画？”她已经学会了官话，只是话语间还带了些方言软糯的吐字不清。
“看字。”叶霖笑了笑。“有行书吗？”
少女伸出一只手，在一堆字画中间翻找。手还是凝脂一样的光泽，手腕上的玉镯泛着冷色的碧光。
“有。”少女打开了一张卷着的字。“是王羲之的《兰亭集序》，先生要不要看看？”
叶霖从她手中接过那幅画。行笔泼墨，挥洒自如。左下方还提了字，落款是“谢笃”。
“这谢笃是何人？”叶霖凑近她，将画上的题字指给她看。
桂花的香味钻进了鼻腔，女孩的眸光依旧潋滟，与一年前不同的是，女孩的眼眸流转间多了一些雾气，几分妩媚。
“是家父。”女孩笑笑，“这都是家父平日所做，趁着集市来卖。”
“这幅字我买下了。”叶霖不自觉地软了声音，将钱放在了女孩手中。
女孩愣了愣，笑出声来：“多谢先生。”
叶霖收好字画，却未离开，在桥头站定。
带着斗笠的年轻人划船而来，将船停在靠近女孩的河岸边，女孩欢欢喜喜地迎上去，接过了年轻人递来的花。
女孩穿的素白色衣服和鲜艳的花搭配起来，倒也挺好看。
叶霖转身走出小镇。他的马就停在镇口。刘副官牵着缰绳，恭敬地叫了一声：“司令。”
叶霖并不惊诧刘副官会出现在这里，他从刘副官手里接过缰绳，吩咐了一句：“你替我走访一户人家。”
刘副官一愣，问道：“哪户人家？”
“雁留镇，桥南谢家。”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