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心莫叹轩光寒》Bulu少侠

14、第十二章：生辰宴会

　　“荀馨！荀馨！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大脑清醒后便听到挽萦在自己耳边的一连串话语。
　　她勉强地勾了勾嘴角：“有点头晕，可能是太饿了，等会儿多吃点东西就好。”
　　“那我们走慢点吧，待会儿人应该也差不多该到齐了。”“嗯。”
　　到达宴会地点时，她的身体也恢复如常。方才耳边的声音，不过是心痛之症引起的幻听罢了。但她确实，该去素雪楼讨些药吃了。
　　宴会地点被设在了前山的一处悬崖附近，此处绿草丛生，空气清新，时有微风吹拂；一旁流淌着宽似街道的河流，河水清澈冰凉，水中的鱼儿与水底的石子清晰可见，流水声潺潺悦耳，不失为灵剑谷的一道美景。
　　世人皆说灵山灵气充沛，乃是练武圣地。然而灵气纯净的灵山，亦孕育了天上人间的美景。而处于灵山山顶的灵剑谷更是世外桃源，钟灵毓秀，仿若仙境，随意一处皆是画。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慨此处的美好。忽然瓶罐的碰撞声传入耳中，她才发觉数人之中只有她站在一旁，无所事事。她尴尬地拉了拉挽萦的衣角：“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挽萦还没回答，身后又传来了一阵叫嚷：“来了来了！”“你也来太早了吧！”“是啊是啊！我们还没准备好呢！”
　　她身体一僵，回过头时，许久未见的人映入了她的眼帘。
　　少年翩翩，白衣如往昔，淡漠亦如初，幸相遇，应惜缘。
　　江宇轩似乎早已知道今日她也会来，在视线对上她时表情并无意外。“我见没什么事，就早些到了。”他偏过脸和其他人说道。
　　“挽萦，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她又问了一遍。
　　“唔，你整理一下那些酒水吧。我先去处理一下这些肉。”说罢，挽萦便走开了。
　　她低头一言不发地摆放着酒坛子和杯具，此刻的她内心是出乎意料的平静，几近于一片空白。
　　此时，江宇轩正好看到了她专注的侧脸，顺着双手望去，又望见了她手中的酒坛。恍惚间，那日她喝醉酒倒在他身上的场景如今竟历历在目，还有那句捉摸不透的话，竟仍会回响在他耳边。
　　上次见她似乎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时隔数月，想必她的伤已经痊愈。而且，从她与数月前截然不同的态度来看，挽萦应该信守了承诺，夏倾阳与她也相处得很好。想到此处，他漠然移开了目光。
　　整理完酒水的她，坐在了一侧，百无聊赖地看着大家堆柴，处理食物，谈笑，打闹。顿时，她才感觉到，原来自己，彻头彻尾地是个外人。挽萦说过，今天来的人，都是去年参加了宴会的人，唯有她，是多余的。
　　眼睛不停地转动，掩饰着不自然与尴尬。无意中，目光再次定格在了江宇轩身上。与旁人谈笑的江宇轩……她仿佛又看到了当年在双刀门指导同门的江师兄，眼神清澈，态度亲切温和，时不时还会扬起嘴角。那时的回忆还带着清新的甜味，只是现在见到回忆里的那人，心中再无波澜。她的身边已有了更合适的人。
　　不凑巧地，夏倾阳这时正从远处走来。她凝视着江宇轩陷入回忆的样子尽收他的眼底。张扬的笑容骤然从他的脸上消失。这个诡异的现象，已不是第一次了。
　　初识她时宇轩与她说不明道不白的联系，喝醉酒的她莫名其妙出现在宇轩的怀里，还有那次她受伤，宇轩竟比他还先跑去救她，虽说后来还是他找到了她。
　　他救了她一命，难道她还想不顾恩情，甚至要去背叛他吗？一边是自己心爱的女人，一边是自己最好的兄弟。
　　他一步一步地走近，告诉自己，这只是自己的猜测。没必要因为这些没有根据的猜测，而伤害了两个人。最起码，从宇轩的态度来看，宇轩不会是那种抢兄弟女人的人。至于她……他不知道。
　　她也看到了他，相视一笑。心中隐隐地不安，希望那一眼，不要被他误会才好。“你来了。”她对着走到她面前的夏倾阳说。
　　“嗯。你，在做什么？”“刚刚整理完酒水，现在……随便看看呗。”
　　“跟我来，我有东西给你。”说完，夏倾阳就走在了前头。
　　“是什么？”她紧跟在他的身后。
　　他没有回答。走到无人处时，他才转过身，站在了她的面前，从怀里掏出一个用绸缎包着的小包。“闭上眼睛。”他攥着布包。
　　她半信半疑地合上双眼。任凭他抓起了她的右手，手腕忽然传来的冰凉告诉她，他将什么东西套上了她的手腕。
　　她睁眼一看，是一串石榴色的珠串。她浅笑着扬起手腕凑到阳光下看，石榴色的珠子随着手腕的晃动折射出通透晶莹的光彩。
　　“生辰礼物。”他宠溺地看着她，说。
　　“谢谢。”她羞赧地抚摸着珠串。这是她第一次收到外人送的生辰礼物。
　　“怎么想到送这个了？”她好奇地问。
　　“这是我娘给我的，现在送给你。”他笑盈盈地回答。
　　她的神色一变：“那岂不是很贵重？怎么可以送给我？我还是还给你吧。”她急忙摘下手腕的珠串，却被他一把摁住。
　　“别，别摘。我送给你了，就是你的了。你不要的话，那我就扔掉了。”他信誓旦旦地，摁住了她的手腕。
　　“可是……这很贵重……”“只不过是我娘在外游玩时随意买的，我看着好玩就拿了过来。我家就是做首饰的，这个真的不算什么。你就收下吧。”他一着急，就把这珠串的由来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那……好吧，谢谢你。”怎么就忘了夏倾阳家里是在云柘城卖珍宝的了呢，只不过是随意拿来的珠串罢了，自己又何苦自作多情，耿耿于怀。
　　两人才离开半晌，宴会的准备便已步入尾声。人全部到齐，肉食也都被架在了火上。
　　众人以火堆为中心，围成了一个圈坐了下来。她坐在了挽萦和夏倾阳的中间，而江宇轩正好坐在了她的对面。
　　中心的火光忽明忽暗，星星点点的火花四处迸溅，白烟冉冉升起，将对面的人脸映得模糊。
　　数人都各自将大小不一的礼物递给了江宇轩，江宇轩欣然道谢，而她们这一边却无动于衷。
　　她变得坐立不安。这是不是不合礼数？她是一个外人，更应该讲礼数才是。可现在她连个拿得出手的东西都没有……尽管周围无人察觉她的不妥，亦无人知晓今日同是她的生辰，她还是不禁埋怨自己礼数不周。
　　酒过三巡，她与旁人并无交流，偶尔帮挽萦烤些肉，酒水小抿数杯而已。
　　天早已全黑，而被夜空笼罩的前山却是一片光亮，欢声笑语不断。
　　她盘腿而坐，手心撑着下巴，目光迷茫。眼前的这一切，美好得不真实。与平日紧绷的习武生活不同，今晚的宴会，热闹而温馨，众人吃喝玩乐，其乐融融。也许在旁人看来，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宴会，但于她而言，这是她第一次参加又同是属于她的如此温暖的生辰宴会。
　　她略显疲惫地闭上双眼，嘴角漾起一个甜美的弧度。耳边是聒噪的玩闹声，酒杯的碰撞声，还有肉块被烤熟发出的滋滋声，无一不是充满幸福的声音。
　　然而她享受着这幸福还不到一刻，她就感受到了身体一阵强烈的摇晃。夏倾阳又一次地抓住了她的手腕，二话不说就将她拉起往外走。她本就有些醉意，这下一个踉跄，就迷迷糊糊地被带走了。
　　好像走了好久，突然手腕被甩开，才停了下来。她揉了揉手腕，不解地看向他。此刻，耳间只剩夏夜的风声和离开火堆的寒凉。
　　夏倾阳双唇紧抿，盯着她一言不发。方才他看见了。他看见了她凝视着对面的人，还露出了那种微笑。她当真是醉了吗？醉到连他还坐在身旁都忘了，就敢如此明目张胆地看那个人？原来一切都不是巧合，亏他一直以来待她这么好，她竟还敢存有二心？
　　殊不知，他已被他的嫉妒蒙蔽了双眼。从一开始就对她的不信任，才酿成今日的误会。
　　她看着对面的人周身散发着怒气，愈发不解。自己什么都没有做，还被他这么粗鲁地拉了来，又一句话都不说。“大少爷，你到底在发什么脾气？要是没话说我就走了。”说罢，她就开始动了脚步。
　　“你当真以为我没有看到吗？”他终于开了口。
　　“我怎么知道你看到了什么？！我只知道我现在头很晕，不想和你做无谓的争执。”她失去了耐心，摇摇晃晃地，想要离开。
　　而他的态度更加强硬，双手扣住了她的肩膀，不让她离开。她一气之下，装作服软的样子，等到他松手时，便迅速逃离了他的桎梏。
　　手中一空的他，缓缓握住了拳头。眼睁睁地看着她逃走，心中苦涩不堪。他独自伫立在夜空下，良久，才向远处的火堆走去。
　　“什么？！她没有回来？！”回到宴会地点的他，仍不见她的踪影，便随口问了挽萦，没想到，她竟没有回来过。那，她会去了哪里……他顿时不知所措，将目光投向了挽萦。众人亦面面相觑。
　　“你还傻站着做什么，快去找啊。”挽萦心急火燎，边吼边往暗处奔去。
　　忽然，远处又传来了草丛的窸窣声和若有若无的打斗声，吓得他们一惊。于是挽萦和夏倾阳一前一后向那声音处奔去。
　　坐在原地的江宇轩眉头深锁，她怎么又乱跑了？那声音……希望不要历史重演才好。
　　半晌，挽萦和夏倾阳面带失望地又出现在众人眼前：“只是小动物捕食而已。”
　　正当众人愁眉莫展，就连江宇轩也有要站起寻人的冲动时，一个娇小的白色身影晃晃悠悠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她扶了扶脑袋，疑惑地问：“刚刚是不是有人在叫我啊？”方才在受了夏倾阳一肚子气后，她就跑到了附近的一个大石块后面坐着，晕晕乎乎地，直到被晚风将醉意吹散不少，她才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叫唤她。
　　当她回到宴会地点时，却发现宴会的氛围已截然不同。还没来得及询问，就被劈头盖脸地训了一句：“你要是出去乱走能不能说一声？！知不知道大家都在找你？！”
　　她被吓得身子一抖，脑袋停止了思考半刻，才将目光由眼含怒色的夏倾阳投向其他人身上：“对，对不起……”她知道没有交待清楚是自己责任心的不足，平白无故地让别人担心麻烦别人也是她做得不好。可是……夏倾阳今晚这是怎么了？一而再再而三地怒言相向，即使是众目睽睽之下也毫不客气。
　　第一次当众被训，内心五味杂陈。即使知道是她的错，却还是会因为夏倾阳莫名其妙的态度而感到委屈。
　　“呃……时间也差不多了，不如咱们这就收拾收拾了吧。”人群中不知是谁冒了一句话，间接地替她解了围。
　　人群开始散开，只剩下她和夏倾阳停留在原地。她复杂地看着他，眼含不解，埋怨，失望，伤心，还有无奈。他面无表情，深深地望了她一眼，便挥袖离去。
　　她垂下眼帘，眼眶情不自禁地变红，湿润。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今日，也是她的生辰啊……
　　她背过了身子，生怕万一忍不住，眼泪落下的话，就会被众人发现。一转身，抬头，今晚生辰宴会的真正主角竟然就在她的面前。
　　站在眼前的江宇轩虽面容淡漠，但眼神里亦掺杂了不少她看不懂的情绪。她在宴会中的沉默，她与夏倾阳的不和，当时坐在对面的他可谓是看得一清二楚，包括现在站在他面前红了眼的她。
　　其实他记得，今日，也是她的生辰。可惜，她过得很不开心。而能让她开心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他也没有任何理由任何身份留下。
　　最终，她望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她还是，弄砸了他的生辰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