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命速递]原则问题》中毒的鹿

3、原则三

　　“你还打算在我腿上躺多久？”弗兰克低头看了眼还把头伏在他腿上的杰奎琳。

　　杰奎琳并不是不想坐起来结束这个羞耻的姿势，只是她现在连动一根手指都困难。手-枪的巨大后坐力彻底崩裂了她的伤口，她的脑袋和半边身体都因为剧烈的疼痛发麻，潺潺的鲜血一直从她的左手手缝里渗出，打湿了弗兰克的裤子。她都不明白刚才她是怎么能用抬起来都颤抖的右手举起枪连续射出了五发子弹，现在她真是无比后悔自己不是个左撇子。

　　“抱……抱歉，不过你能不能帮我一把，我自己恐怕起不来……”不知是不是幻觉，弗兰克觉得杰奎琳虚弱的声音在颤抖，迟疑间，腿上温热潮湿的感觉让他想到了什么，他急忙把车停到路边，把杰奎琳扶了起来。

　　杰奎琳紧绷的身体终于靠到了椅背上，她的肩膀已经疼的她头皮发麻，鲜血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渗透了她的半件T恤，抬杰奎琳现在总算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的头昏眼花了。血液流失让她的大脑变得有些混沌，她不懂弗兰克为什么突然停了下来，难道他们追了上来，他打算把她这个麻烦扔掉？杰奎琳还在胡思乱想，弗兰克已经打开车门走了出去，她只能听到他打开了后备箱，至于他要做什么，她已经无力猜想。

　　但她不必猜想，因为她很快就会知道。因为疼痛和失血带来的晕眩，和煦的阳光对于杰奎琳来说都是刺眼的，她看着打开了车门把那些讨厌的光线放进来的弗兰克，想着是不是要被扔下车了。杰奎琳考虑着要说什么恳求弗兰克不要把她扔到路边自生自灭，但是弗兰克没说一句话。他把她捂着伤口的手拿开，从放在杰奎琳脚边的医药箱里拿出一把剪刀，杰奎琳发誓她完全没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把这玩意放到她脚边的。他拿起剪刀剪开了杰奎琳的T恤，还好血液没有干涸，否则把布料从伤口上撕开时她一定会疼的晕过去。

　　有时候杰奎琳也很佩服自己的话痨，在伤口疼得她恨不得直接去陪她父母时，她还能气若游丝地和弗兰克聊天：“马丁先生，非常感谢，说实话我没想到你会帮我处理伤口。啊，我倒不是说你是个冷血的人，只不过你看起来……啊！”

　　“我没有麻药，你忍着点。”弗兰克剪断了她伤口上之前缝的线，拿出镊子把缝线拉了出来。

　　杰奎琳十分怀疑他是为了让她闭嘴才这么用力，但她已经无力查证，她把头靠在椅背上，任由弗兰克处理她的伤口。失血让她的大脑反应变得迟钝，就连剧烈的疼痛也像天线电视的信号一样时隐时现，她模糊的视线不足以看到弗兰克的动作，只是混杂着血腥的碘酒味不断地涌上她的鼻腔。伤口处的皮肤传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弗兰克应该是在给她重新缝合伤口了，她没想到他这样的硬汉居然能做这么细致的活。

　　如果是平时她一定会说上几句，或者，很多句，比如“啊，你居然会处理伤口啊？你是医生吗？看起来不像啊，如果你是医生怎么会做押运人？生活所迫吗？”但是现在她完全没那个力气了。不知道自己逃过了一劫的弗兰克给杰奎琳的伤口盖上了一块纱布，她的伤口就算处理完成了。

　　“谢……唔。”杰奎琳的道谢被一粒消炎药堵住了。

　　把药片塞进了她嘴里的弗兰克又从储物箱里拿出一瓶水，拧开瓶盖把瓶口凑近了杰奎琳的嘴巴，看着她把药片咽下。杰奎琳一边把水咽下去，一边看着弗兰克把东西收进医药箱里。公路上除了他们一辆车都没有，杰奎琳望着前方没有尽头的公路，说出了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弗兰克拎着医药箱，颇有些心疼地抚摸着裂成花的车窗玻璃，“我们得先找个地方修整下了，否则以你现在这幅样子，还没走到半路就去掉半条命了，”说着他看了一眼杰奎琳苍白的脸，“何况我的车成了这副样子，走不出多远就会被警察拦下来。”

　　“我会赔偿的……”杰奎琳想象得到这辆车原本漂亮的车漆上布满了弹孔的惨状。

　　弗兰克没想把这笔账算在她头上，虽然她才是让这辆可怜的奥迪和它的主人无辜遭殃的罪魁祸首，他打开后车门把杰奎琳的行李袋拿了出来：“这笔账我会找洛林算个清楚的。”

　　把行李袋挂在肩上，往副驾驶室走去，他把行李袋放到杰奎琳脚下，嘱咐道：“换身衣服，我们得拦辆车带我们离开这个鬼地方。”

　　杰奎琳看着行李袋，费力地抬起左手打开行李袋随便掏出了一件衬衫。拿出衣服已经让杰奎琳费了一番力气，低头看了眼身上的T恤，她将无奈的眼光投向了背过身去的弗兰克：“马丁先生，恐怕我自己没法换……”

　　弗兰克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过身来捏着T恤上刚才为了处理伤口剪开的开口，“撕拉”一下将杰奎琳的衣服撕成了两半。杰奎琳看着被扔到一边的两块布料，感叹道：“你的手法很熟练嘛，马丁先生。”

　　“我还有更熟练的技巧，等你的身体恢复了我可以让你体验一下。”弗兰克将衬衫抖开，披到了杰奎琳肩上。

　　这是赤-裸裸的调戏了，虽然出生于满大街都是比基尼美女的拉美国家，对于在异性面前只穿着内衣她可以毫无芥蒂，但是被男性语言调戏，对于从小被保护得当的杰奎琳来说这是头一次。如果不是绽裂的伤口引发失血，不然她的脸颊一定会出现两团红晕。她低着头不敢再看弗兰克，任由他把她的手臂套进袖管里。

　　弗兰克给她扣上了最后一颗扣子，弯腰搂着她的肩，在杰奎琳的惊呼中将她抱了出来，害怕压到伤口，他的动作足够小心翼翼，他低下头对着女孩的耳朵补充道：“我说的是，扔飞刀和格斗术什么的。”

　　话痨成疾的杰奎琳被弗兰克彻底噎住。弗兰克大概也就是心血来潮来了这么一句，他把杰奎琳放下，扶着她的手让她站稳：“你能站稳吧？”

　　看到杰奎琳点了点头，弗兰克把她的行李袋放下，走向车子。杰奎琳心惊地看着他的背影，强撑着晕眩的脑袋追了上去：“等等，马丁先生，你是要把我扔在这里吗？虽然说我给你惹了大-麻烦，我不指望您能继续把我送到美国，不过你能不能……啊！”

　　弗兰克转过身来扶住差点摔倒的杰奎琳，打消了她多余的忧虑：“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有三条原则吗，皮雷斯小姐？”

　　杰奎琳虽然晕晕乎乎，脑子却还没坏，她回想着弗兰克说过的话：“当然记得，第一条、一旦接货就要干到底……”她愣一下，继而羞愧地揉了揉鼻子：“对不起，马丁先生……我无意质疑你的职业精神，但是刚才发生了什么你也看到了，他们不可能善罢甘休。我可以撤销这个单子，不过你可不可以……”

　　“砰！”弗兰克大力地把后备箱合上，发出的响声吓得杰奎琳忘了自己接下来要说些什么。

　　弗兰克懒得再解释，他把从后备箱里拿出来的黑色袋子背到身后，把杰奎琳的行李袋拎起来，扶着杰奎琳向前进发。当他们离那辆十米远时，弗兰克突然停了下来，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打开程序，回过头对他的爱车告别：“再见了，老伙计。”

　　杰奎琳看着他像玩遥控车一样远程操控着那辆可怜的奥迪冲下山崖，看起来比弗兰克还要难过：“这都是因为我。”

　　目送了自己的爱车奔赴死亡，弗兰克扶着杰奎琳的手因为她的话一顿，他转过身面向杰奎琳，直视那双漂亮的绿色眼睛：“听着，在接这单生意时洛林就告诉过我这笔钱没那么好赚，所以我对于刚才发生的事情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我没那么容易被吓到，你也不必自责，我选择接下了这笔生意，那么不管发生什么都是我应得的。”

　　“嘿，你听懂了吗。”弗兰克伸出手在呆住的杰奎琳眼前晃了晃。

　　回过神来的杰奎琳眨了眨她泛红的眼睛：“是的，是的，谢谢你，马丁先生。”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弗兰克的脸颊上落下了一个浅浅的吻。

　　在枪林弹雨中都能镇定自若的弗兰克因为这个浅浅的吻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后杰奎琳已经转过身去，他的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连他也说不清为何。弗兰克扶着她的腰，沿着公路向前走去。

　　走出了好几步，弗兰克突然想到了什么：“我没想到你居然会用枪。”

　　杰奎琳仰起头看着弗兰克逆着光的的脸，笑着说：“我可是哥伦比亚人，哥伦比亚的孩子七岁就会拿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