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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chapter9.双子之月(下) ...


  •   我从未后悔和你在同一个子圌宫中被孕育,和你流着相同的血。
      我从未为自己做过的任何事情而后悔。
      我嫉妒你的坦荡磊落,你的骄傲你的自负和你身上的一切。
      我亦深爱你的坦荡磊落,你的骄傲你的自负和你身上的一切。
      —————————————————————
      “能带着我逃走吗?无论去哪里都好。”
      “哈,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啦,我只是开个玩笑,那种事情根本不可能实现的不是吗?”
      “不,如果那是您的愿望的话……”
      “呐,【乱码】,你知道愿望和梦想的区别吗?”
      梦境的开端是身着繁复宫廷礼服的黑发少女,以及站在她身后的黑发骑士,厚重的铠甲上刻印着黑色蝴蝶纹章。
      宁可看不清他们的脸庞,梦境切换,这一次出现在她眼前的是发色浅淡的苍白男人,在她的视角中男人的双手紧扼着她的脖子,没有窒息感亦没有痛觉的谋杀,她看见男人的眼泪和唇语,却无法理解他在说什么。
      最后一个梦境尤为震撼,她看到同为金发红瞳,孪生兄弟般的两人在刀光剑影中对峙,身上染着彼此的血,纵使伤痕累累,血肉模糊,疯狂的战斗也无法停止——
      【停手吧。】
      【请你停手吧。】
      【让她安息吧。】
      【世界无法复活已死之人。】
      【结束这无意义的轮回吧。】
      “停手吧——!!!”
      “……蔻蔻?”
      淡粉色的天鹅绒暖帐自天花板垂下,宁可非常清楚了听见了自己尖叫后刺耳的回声,带着中二动漫里浓浓的羞耻感。
      艾科坐在床边,穿着和上一次来追杀他们的女王近卫团士兵“翰多”一模一样的白色军装,衣摆两侧印着漆黑的蝶翼。
      宁可摸圌摸脑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模糊地记得什么人对她说了什么奇怪的话,什么人被什么人杀掉了。
      但是记忆仅停留在“什么人”上面,这些似乎与自己有过交集的人没有声音,没有容貌,什么都没有,就像刚刚一闪而过的奇怪梦境。
      “艾科……我这是……在哪?”
      “公主殿下的寝宫,我现在的身份是公主殿下您的近侍爱普丽尔·贝尔,性别女。”
      “哈……?”
      艾科颇有成就感地提着衣摆在她面前转了两圈,宁可努力地眯了眯眼睛才看清他似乎为了融入角色对自己的外貌做了一点点小小的改变——确实是小小的改变,及耳圌垂肩的金发长了一倍,狭长的红眼微妙地变得圆而大,其他的地方几乎没有什么变动,本来就具有伪娘属性,扮起真正的女孩子倒是非常方便。
      “咱不是说好了不回王宫的么……”
      宁可这个时候才猛然意识到自己仍然是用着蔻蔻公主的身份,莫名其妙地回到了公主的寝宫不就意味着要面对一大堆皇亲国戚啊口胡?!
      “没关系啦,早晚都要回来的嘛。”
      “说实话,那个……我记性不好有点……脸盲症……而且在外面呆了太久有好多人的名字都忘掉了。”宁可掩面,刚才好像一不小心说了一个全世界最侮辱人智商的借口。
      “唉?是这样吗?”艾科居然意外地好骗。“那么……您妹妹的名字是……?”
      ——这个我特么知道!!!
      宁可心里激动地大吼大叫,米利托公主们的名字之前在地图上都有记载过,所以说读万卷书果然能行万里路。
      “阿……阿玛蓓嘉?”
      “在这里您只要记得和自己地位同等的人的名字就足够了,至于其他人,一律可以用公爵和先生来代替。”
      这算是穿越人士的福祉么……宁可总算可以大方地放下悬着的心,突然从门外传来的彬彬有礼的敲门声让她的心又吓得抖了三抖。
      “谁谁谁来了?!”
      “哈,公主殿下不用那么紧张啦,您只要抱着‘本公主地位比你们都高你们这些渣渣只能跪舔圌我’的心态对待他们就好——不过我猜这个时间能来拜访您的,大概就只有尽职尽责的女王近卫团团长,奈亚托拉提普大人了。”
      这话从艾科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惊悚,配合三分像笑七分像发狠的表情食用风味更佳。
      奈亚托拉提普……好长的名字啊。
      宁可心里一边吐槽一边努力消化这过于拗口的名字,刚想站起来收拾一下仪容去开门,艾科又把她按回了床上。
      “您现在的情况是‘抱恙在身’,等一下见到善于察言观色的团长大人还要努力地像这个形象靠拢才行,所以开门这种小事,交给在下就好。”
      “哦……好。”
      装病逃课这事,没人比她更拿手了。

      天启主动接近欧西里斯的原因90%是他的孪生弟弟鲁诺,剩下的10%是个人兴趣。
      欧西里斯其人,实际上的性格棱角要比他的弟弟柔和太多。
      最初的命运里的那一幕他全程目击,如果欧西里斯真的狠下心杀死鲁诺,也许任何人都不用再继续辗转于这悲惨的轮回。
      但是欧西里斯没有,审判邪恶疯狂的魔女的神之箭镞仅仅只是擦过了脸颊。
      主君和兄弟,忠诚和亲情,拥有太多多余情感的欧西里斯选择了后者。
      黄圌泉眼中的一切亦是天启眼中的一切,
      ——不过欧西里斯也并非空有妇人之仁的蠢货。

      【这样可爱的魔法,应该用来让那些枯萎的花儿再次盛开哦。】
      名为“恋慕”的感情在魔女冰冷的心脏中生根发芽,就如同她向他递出的那一枝连翘。
      抱着永远无法实现的恋情,魔女决定做出无法被宽恕之事。
      “我非常——非常地嫉妒你,那个时候也好,现在也好。”
      “明明都是最下等最卑贱的人,你却能够活在光明中能够得到你想要的一切,而我却只能在黑暗中苟圌延圌残圌喘,不断地失去我所深爱的东西。”
      四散飞来的蝴蝶是细小的利刃,翅膀划过的晶蓝色光轨组成交叠的线型绞杀牢笼,罗兰加洛斯的魔力大多都消耗在召唤“铁线莲之骨”上,尽管躲过了最致命的部分,但是没有护盾笼罩的脆弱□□还是被线刃割得鲜血淋漓。
      即使都不是当年的全盛时期,两人也没有像当年那样互相放水,手下留情。
      “兄长”罗兰加洛斯大概还没有完全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只是凭着最初的命运里的“欧西里斯”残留的魔法和战斗本能,而“弟弟”艾科则带着叠加了无数周目的嫉妒和怨恨,似乎把最后一点兄弟情谊也由此泯灭。
      “你这样长时间使用高阶大型魔法,不怕在杀死我之前就耗尽魔力吗?”
      罗兰加洛斯用袖口擦掉脸颊上流淌下来的血。
      “我只是想更多地给予无时无刻不生活在安逸中的兄长大人一点疼痛而已。”
      “啊,那还真是令人愉悦的疼痛啊。”
      双剑合柄,搭箭上弦,罗兰加洛斯忍着快要撕裂整个大脑的头痛,强迫自己双眼的焦点集中。
      十四支神之箭仅有两支正中目标,其余的仅是消灭了作为护盾围绕在艾科身边的魔法刀刃。一支右肩,一只左臂,由于使用者的魔力大幅度削弱,神之箭自身的伤害效果也随之降低至千分之一,即使如此也烧去了艾科的右肩上的血肉,破坏了一整条左臂。
      如果不是罗兰加洛斯而是全盛时期的欧西里斯,刚才的十四箭就不会仅仅是击碎建筑物外墙这样的程度了,而是会引起地理意义上的灾难的级别。
      艾科不在意疼痛,这具身体本身就是赝品,但是失去手臂便无法持剑,于是他收起大型魔法,转为幻象魔法,即使是暂时投影出的虚幻肢体,只要可以用怎样都行。
      罗兰加洛斯注意到对方金发的末端不知何时染上了污迹般的漆黑。
      他微微一怔,弓箭分离变为双剑。
      魔法反噬……?
      这种情景在记忆深处似曾相识,握着神之剑的双手也开始颤抖起来。
      艾科自然不会给罗兰加洛斯更多分神的时间,巫师们的战斗干脆利落血肉横飞,72把魔法刀刃被神之箭消灭了大半,艾科随手抓起离自己最近的“腐朽之列拉金”,尽管魔女大多不擅长近身肉搏战,看似羸弱的艾科却是例外。
      罗兰加洛斯侧身躲过模仿长太刀形状的“腐朽之拉列金”,将双手剑合为单手长柄武器,纯粹的□□力量之间的较量。
      “你始终只是在挡啊……兄长大人——这样的话最先死掉的人可是你哦?”
      艾科抽圌出右手扯住罗兰加洛斯的金发,提膝顶在对方的腹部,将在以命相搏的战场上不断走神的罗兰加洛斯狠狠撞出几米远。
      以脆弱的人类身体与坚硬的混凝土板相撞,从胸腔里泛上来的腥甜在口腔中蔓延,肋骨大概断了几根,额头上的血流进了眼睛里。
      罗兰加洛斯的心情却前所未有的平静。
      似乎想起来了一些忘掉了的,很重要的事情。
      艾科居高临下地看着几乎无心恋战的罗兰加洛斯,仅仅犹豫了几秒,将“腐朽之拉列金”切换为“破灭之阿加雷斯”。
      凋零的铁线莲花瓣在空中浮动,金发中的黑色阴霾仍不断蔓延,如同一点一点遮蔽阳光的乌云。
      双方的体力和魔力皆到达极限,艾科决定由自己来为手足相残的战争划上终点。
      “如果这就是你选择的答案的话……那么永别了,兄长大人。”
      “或许吧,鲁诺,大概无论多少次我都会这样做。”
      罗兰加洛斯睁开紧闭的血色竖瞳,美丽得就像一头骄傲高贵的红龙,而非残忍狡猾,贴在地面上苟圌延圌残圌喘的蛇。
      “瞬发魔法——反重力之风。”
      “!!!”
      借助魔法而非神器重新悬浮于半空中与艾科对峙的罗兰加洛斯微笑着重新将“铁线莲之骨”分离成双手剑,被突如其来的反击和持有者魔力渗入神器的带来精神压迫力使艾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护身系统的核心“明视之书”及时收集起所剩无几的魔力为主人张开防护魔法。
      在刺骨冰冷的魔法之风中,罗兰加洛斯的铁线莲之骨轻而易举地劈开他曾教给艾科的护盾,艾科的视线被金红色的火焰所填满。
      惨白的利刃贴着腰椎擦过一条红痕,年轻的男人血红色的竖瞳妖圌媚而冷酷,艾科切换手中过于笨重的“破灭之阿加雷斯”为轻巧的细剑“欲圌望之西迪”,而罗兰加洛斯却在本应该砍下对方头颅的那一刻放下了武器。
      取而代之的却是一个印于额头的,温柔的吻。
      米利托的礼仪以礼节性的吻为主,亲吻身体不同的位置代表施礼者对于受礼者各种各样的涵义。
      ——落于额头的亲吻,代表亲情和祝福。
      “哥……哥?”
      然而鲁诺的剑已经因为杀戮本能在罗兰加洛斯放下剑贯的那一瞬间穿了他的腹部,鲜血如潮水喷涌。
      “蠢货。”
      没有跳脚痛骂,没有暴跳如雷,最后的一句话是身为兄长最温柔的斥责。
      【你只是为了你自己。】
      【你看不见始终存在于你身边的爱。】
      【你看不见她的愿望和他们的绝望。】
      【你这个残忍,自私,病态,扭曲,卑鄙,无耻,下圌流的婊/子。】
      “哥……我已经……没法回头了啊。”
      “看着我的眼睛。”
      罗兰加洛斯——或者说欧西里斯染血的手指扳起艾科的下巴,强迫对方空洞的眼瞳中只映出自己一人。
      “大声赞美这残酷的命运吧,因为它让我再一次遇见你,再一次给我们能够重新认识彼此的机会。”
      “我想要恨你,但又没办法恨你……因为这世上与我流着相同的血的只有你这混圌蛋一人。”
      冰冷的神之剑化为一朵盛开的铁线莲,嚣张的美艳带着阴影和死亡。
      “我认可你……去追寻那美丽的虚幻之影。”
      这世上独一无二的,与魔女流着相同的血的人的身体消散于金红色的光芒之中。
      那朵花被交付到艾科的手上,最终这“具象化的灾难”也没有伤害过任何一个生灵,它从欧西里斯的生命中诞生,作为护身的武器而非杀戮的机器。
      艾科在那一瞬间有过放弃一切的念头。
      他想要忘记那枝她送给他的连翘,她的声音她的笑容,他听见自己绝望的嘶吼像是受伤濒死的野兽。
      绝望刺穿心脏,留下巨大的空洞。
      没有了心的魔女侧头看向地面上,仅仅是与自己对视就吓到瘫坐在地上的黄圌泉。
      苍白的嘴唇微张,吐出一个无比清晰的字。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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