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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chapter3.女神的荣光 ...

  •   名为苏涅(sune)的女神创造了人类的乐园,于是女神以她自己的名字命名了这片广袤的大陆。
      伟大的创世女神苏涅的三位女性侍神分别是时间(Tempo),命运(Fate)和死亡(Morto)。
      时间亲近人类,命运无影无形,死亡则残暴无比。
      —————————————————————
      艾科只有在熟睡的时候才难得地不把目光放在宁可的身上,她为终于脱离了痴汉充满爱意的监视而长吁一口气,悄悄翻开今天在超市里领取的免费地图。
      通过地图她终于知道了蔻蔻是苏涅大陆上72个国家之一——米利托(Milito)帝国的公主,而且“Milito”貌似是战争女神的名字。
      地图的开篇充满敬意地综述了苏涅大陆的神话体系,除去乱七八糟的子神,宁可注意到苏涅大陆的主神事实上只有四位并且全部是女性,这种主神全部由女性神祗构成的神话体系在她所在的世界极其罕见。
      而魔法的力量来自于掌管死亡的女神,这位名为“Morto”的女神大概就是艾科每个咒语中都会提及的“女神”。
      苏涅大陆的科技化程度和宁可的世界不相上下尤其是军用装备,宁可甚至看到了皇家禁卫军的空中“航母”以及骑着怪异畸形的半机械化生物的女王近卫团骑兵。
      “他们以科技对抗魔法,消灭不信仰创世神的异端,也就是像我这样的,‘魔女’和‘觋‘。”
      “觋”在宁可的母语中是男性巫师的意思,是魔女的对应词,但是在苏涅语中,“觋”和“魔女”都是一类巫师的代号,与性别无关。按照艾科的解释,所谓的“觋”指的是不司职战斗的巫师,掌握着治疗,预言,防护和锻造等魔法。
      超现实的魔法以及停留在欧洲中世纪的程度的建筑和服装风格外带高度发达的科技,这样带着魔幻色彩的奇葩世界的让宁可不禁感叹创世女神苏涅大大一定是个脑洞如黑洞的中二病晚期少女。
      即使是危险疯狂如艾科这样的“魔女”,熟睡之后也会可爱得像小天使一样。
      宁可收起地图藏在枕头下面,捂嘴偷笑着伸手轻轻捏了捏艾科像仓鼠一样睡扁了的脸。
      她家里的那只没心没肺过着猪的生活的傻狗道格睡着了也是这样,道格这名字是老爸取的,正好是dog的中文音译,简洁有力突出中心,最重要的是洋气。
      睡梦中的小天使突然皱了皱眉,宁可赶紧收回胡来的右手,接着她震惊地看到艾科一边剧烈咳嗽着一边双手撑着身体才勉强从床上坐起来,猩红色的血沫顺着嘴角滴落在白床单上,如同散落的红蔷薇花瓣。
      “艾科……?!”
      艾科没有说话也没有表现出痛苦的神情,只是坐在床上,用平静得几乎可以称为悲伤的表情看着她。
      泪水与血水混合在一起,白皙的脸庞上蜿蜒仿佛猩红色的纹身。
      “只是做噩梦………而已”
      “只是做噩梦会吐血吗?”宁可擦掉艾科脸上的血和泪痕,把他按回床上,拨开他的额发把手背贴在冰冷的额头上。
      “魔法会伤害身体的……吧”宁可脑子里冒出她以前读过的魔幻小说里有关于魔法的设定。
      她并不善解人意,但她觉得艾科也许是把她当做某位永远不会再见面的故人,在宁可原本的世界里,除了家人,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她如此温柔。
      还是仅仅因为,她在火刑架前放过了他
      “呐,蔻蔻。”
      “唉?怎么了?”宁可还是不习惯自己的新身份,半天才反应过来艾科是在叫自己。
      “如果……我是说假设……”他始终没有焦距的眼睛里闪现了一瞬光芒,但那微弱的光芒很快黯淡下去,仿佛垂死的人抓住的救命稻草被折断掉一般。“不不,没什么,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其实你有什么心事和我说说也没什么的,我这人嘴严,而且我又不认识你身边的人,不会说出去的。”宁可想了想不能就这样冷场,最终决定搬出学生会纪律部的那一套,握住艾科的手,表现出认真诚恳语重心长的态度。
      艾科看着她煞有介事的模样愣了一瞬,低下头温柔地亲吻她的发尾。
      “你果然没变。”
      “……哈?”
      看来这家伙已经入戏了,说的居然不是“你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好像”或者“这种感觉好亲切”之类的话,而是完完全全把自己当成了“那个人”——宁可这样想着,她觉得其实这样也不错。
      她开始有点喜欢和这个不知道有什么黑历史,可怕可怜的少年交谈,被别人需要着让她有种莫名的安全感,或者说满足感。
      只要她还没有被所有人抛弃,被所有人遗忘,被所有人忽视,那么她就有继续存在的价值。
      “公主殿下,原来您在这里。”
      从身后传来的机械化到如同由电子语音引擎合成的女性声音,仿佛是从某个宽敞空荡的房间四面八方而来的合声,宁可意识到在这种情况下找到这里还能认出她是公主的人大概除了皇族眷属或者所谓的“皇家禁卫军”也就没什么别的可能了,于是她本能的张开双臂母鸡护雏般挡在艾科的床前,对身后未知之物的感到恐惧的她甚至不敢回头,只能吞吞吐吐地发挥公主身份带给她唯一的福利。
      ——阶级威压。
      “你是谁?明明知道我的身份也敢来烦扰我的私事么?”
      “我是您的守护者,女王近卫团‘黑蝶’护卫队的——翰多(hundo)。”
      银发少女背着琴盒一样缠着黑布的长盒子,精致的脸庞僵硬苍白如同行走的丧尸,金属质的银色眼瞳缺少“依然存活着”的光泽,她身上白色的军服两侧印着黑色的蝴蝶翅膀——宁可突然不合时宜地想起来酒精喷灯上刻着的长着蝴蝶翅膀的猴子。
      翰多把头歪向一边的动作夸张到不符合宁可所认知的人体工学,看起来她似乎只是为了确认床上的人的身份。
      艾科搂过宁可的腰转而把她护在身后,轻蔑到极致的笑容带着一点对血腥的渴望和杀戮的兴奋。
      “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女王近卫团的狗。”
      “发现危险程度s级以上的‘魔女’,根据异端猎杀条例,予以最优先级别剪除——”翰多的目光最终落到宁可身上,“可是我的任务是护送公主殿下回到王宫,要怎么办才好呢。”
      “我和你走,条件是要放过这个魔女。”
      宁可蓄足了身为“公主”的气势,尽可能以威胁的语气处变不惊的态度说出这句话,尽管她现在全身上下都抖得像筛糠一样。
      “公主殿下,您为何庇护异端”
      “我……我喜欢他,怎样如果是公主的情人你也不能通融一下吗?”
      “……那么,公主殿下便是异端的共犯,包庇保护异端的公主殿下亦是异端。”
      翰多带着她算法程序一样的神理论和随手掀起的地板,向前一秒还是尊贵的公主后一秒变成魔女的共犯的傻眼了的宁可头上砸了过来。
      “女神赐给愚蠢的羔羊智慧的火种,要他们用这微弱的温度来保护自己。”
      熟悉的咏唱方式和晶蓝色魔法阵,由艾科指尖燃起的晶蓝色火焰幻化为巨大的花朵,合拢的花瓣是保护魔女和他的共犯的坚固的盾。
      “蔻蔻,和一条狗讲道理是完全没用的。你知道她的名字在古苏涅语里是什么意思吗?”
      艾科的声音淹没在石质地板和魔法护盾惊天动地的碰撞声之中,护盾碎裂的晶蓝色碎片组合凝固成无数细小的光剑围绕在纤细的少年身周。
      “就是‘狗’这个单词的拼写法啊——明视之书-哭泣之白,启动瞬发护身法阵。”
      于艾科身侧,巨大的白袍人形悬浮在晶蓝色的符文之上,脸上遮着绘着极其夸张的哭丧脸的漆黑面具,从宽大的白袍下伸出骨瘦如柴的手,发黄的书页多米诺骨牌般排列开来。
      魔法。
      仅存在小说神话中,电影动漫里的概念。
      这个模糊虚幻而又令人兴奋不已的概念,如今在宁可面前化为了能够保护她的,残忍强大却又美丽到极致的暴力美学。
      在她的脑海最深处,不知何时似乎也曾经目睹过这样壮丽的景色,只为她一人而绽放的,鲜血与杀伐的烟火。
      在坍塌的废墟中面无表情的银发少女拆开长盒子上缠绕的黑布,从棺椁般的容器里取出银色战锤,锤柄分裂为形似□□的武器,血红色的子弹将作为微小护甲的晶蓝光剑尽数击碎,翰多挥舞战锤,与最后一层护盾的撞击溅起晶蓝的火星。
      “抓到你了。”
      艾科侧头微笑,残忍,病态,即使用邪恶邪魅这样的词来形容这微笑都过于媚俗。
      所谓的瞬发护身法阵,就是宁可曾经看到过的线刃——只不过比那个时候的要粗一些,比起丝线更像是丝带。这些突然凭空出现,发出晶蓝色莹光的丝带上下缠绕交叠,几乎把翰多裹成了蓝色的粽子,唯有一双没有感情的银色眼睛露在外面。
      “超越正常人类女性的臂力和枪型战锤,是谁允许你模仿贝希摩斯(Behimos)的”
      “……叛徒,鲁诺(luno)。”
      无论是冷冷的目光还是轻蔑的语气,如同战斗机械般的翰多都表现得惟妙惟肖——这是她第一次向她的敌人们流露感情,只不过那也是最后一次。
      “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话音刚落,不断勒紧的丝带将翰多的身体切割成碎片,却没有鲜血飞溅出来。
      白色的人形怪物将碎片收集起来,纳入白袍之中后渐渐将巨大扭曲的身形隐没于黑暗之中。
      “害怕我吗?是不是觉得我残忍得无药可救呢?”
      飞扬的晶蓝色尘埃还带着杀戮的味道,少年的脸庞因为逆着月光而模糊不清。
      “不……很美。”
      人类常常会因为强大或壮丽的事物而留下并非出自于悲伤情绪的眼泪,那是崇敬和对自身的弱小的叹息。
      如果是鲜血四溢的杀人现场,心理素质并不算很棒的宁可可能会感到焦躁恐惧和反胃,然而魔法所带来的死亡却如此美丽不可方物。
      在占据了整个视线的晶蓝色中,她会有令自己难以置信的错觉,她会以为自己来到了爱丽丝曾经行走过的仙境之中。
      “你可以教我魔法么?”
      宁可鬼迷心窍地说完这句话后后悔得差点钻到床底下,尽管这里的床底对她来说空间似乎不太够。
      出乎她意料的是,艾科居然没惊讶也没嘲笑她,而是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就像她在人家睡着的时候干的那样,心虚的宁可有点尴尬地傻笑了一会。
      “拥有皇族血统的人是无法学习魔法的,因为信仰的神明不同,获得的力量会相互排斥。”
      “人家都说我是你的共犯了啊……都成异端了皇族血统什么的就不能让它玩儿蛋去……啊,不是不是,我是说皇族血统已经没有约束力了吧。”
      自己又不是真的蔻蔻公主,哪来的皇族血统,宁可拍拍脑袋不知道怎么和艾科说明白这件事,只好撒了一个糟糕透顶的娇。
      “哈……算了吧。你并不需要让你的手沾血,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你的。”
      艾科的神情难得地带着jump式少年漫画男主角的坚定,虽然连这种热血的坚定都掺杂着病态。
      熟悉的微妙情感包覆着宁可的心脏,似乎有过某个人,也曾经对自己说过同样的话。
      那个时候的自己是什么样的呢,是怎样想的呢,是在梦境之中么,是在——那个梦境之中么?
      油画布,红颜料和黑颜料,以及父亲的书柜里的《珀涅罗珀》。
      “他杀死了纠缠他妻子,挥霍他家财的求婚者,吊死了十二个无辜的女奴。”
      熟悉的单词组成叙事诗一般冰冷的句子,《珀涅罗珀》的情节出现在宁可的脑海里。
      她突然有些莫名地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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