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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番外1.所谓政治婚姻与自由恋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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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为米利托神圣帝国第72代亲王阿玛蓓嘉·西米欧,将继承先代之志,庶竭驽钝,协助余之皇姐帕皮利欧二十四世,蔻蔻·帕皮利欧·米利托治理余所成长,所深爱的这片土地,愿纯洁的百合永远绽放在女神的眼眸之中。”
“因此,余将下嫁欧西里斯·格里芬·巴雷诺公爵。”
公主们拥有这片土地上最华美的一切,只要她们愿意,即使是天竺佛前的石钵,蓬莱的五彩枝,唐土的火鼠裘,龙头上的五色玉,燕子的子安贝也会送到她们面前。
——除了幸福。
成为女王的公主终生不婚,没有成为女王的公主下嫁前任执政家族当家,以“亲王”这一徒有高贵虚名而无实权的封号终其一生。
阿玛蓓嘉宣读这段文字的时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与皇姐的竞争,她没想过会赢也没想过要赢。
然而亲王与巴雷诺公爵的新婚之夜简直像动作类电影一般精彩。
身高一米五,娇小精致洋娃娃一般的亲王全身上下仅披着一条印着蝴蝶的黑色床单,一刀扎在新婚丈夫的小圌腿上,并没用力只是划破了一层皮,趁对方吃痛松手时将其推倒在床上翻身跨圌坐,刚刚抽下盘发的缎带,可惜力量和速度皆不及高她整整34厘米的巴雷诺公爵,被他反手拉过又压在身下。
年轻的公爵笑得满足而暴戾,即使是没穿上衣的糟糕形象也像一个将千军万马踩在脚下的凶残的王,不过他暂时想得太美,即使他能征服千军万马,也未必就能征服面前的女人。
经过长期剑术训练,战场经验丰富的亲王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在巴雷诺公爵漂亮的脸上,在挣扎中险些跌落床下,公爵下意识地拽住妻子纤细的小手臂,用力过猛,手臂脱臼。
精彩的战斗在双方皆挂彩中惊险落幕,亲王拖着脱臼的手臂挽起丈夫的裤腿检查伤势,公爵抹掉已经流到上唇的鼻血,嘴角还带着淤青。
危险的爱情亦是爱情,尽管这浪漫还带着血。
新任的女王曾私下里问过巴雷诺的家仆有关于亲王和公爵新婚琐事,听到对方的描述,女王先是目瞪口呆然后笑得花枝乱颤。
“亲王”在皇族政治中的地位本就微妙,作为曾经的王储竞争者,女王自然会忌惮亲王的存在,因此在米利托的历史中,即使没有逆反之心,能够寿终正寝的亲王亦凤毛麟角。
作为姐妹的女王的猜忌,来源于家族的压力和政治婚姻的绝望,这些作为残酷的政治角逐中的牺牲品的女性大多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
女性政圌权并非意味着社会主流价值观是女权至上,仅仅是一种使政教合一,笼络人心的手段而已。
即使是亲王这样地位的女性,也只是丈夫的附属品。
除非女王善待曾经是竞争对手的姐妹,公爵深爱名义上地位在自己之上的妻子。
而阿玛蓓嘉刚好这样幸圌运,即使她不知道这事实,仅是认同了自己的命运,无论会得到多悲惨的结局。
欧西里斯是大她六岁的青梅竹马,彼时那少年性格嚣张,口无遮拦惹人讨厌,她不喜欢他,她觉得他也不会喜欢她,在幼小朦胧的情感认知中她觉得他大概是喜欢姐姐。
漂亮,温柔又懂事,无论那家伙胡说什么都不会生气的姐姐,无论是谁都会喜欢。
但是她不知道这个看似抖s的混圌蛋其实是的抖m到骨子里的死变圌态,偏偏就好她这样的,”毫无女人特质”的一口。
“你真的愿意嫁给我这种——拥有被你们皇族视为秽圌物的魔女血统的,下圌贱的家伙吗?”
皇姐加冕典礼的夜晚,以亲王身份陪蔻蔻巡视了一整天的阿玛蓓嘉身心俱疲,无所事事的家伙在皇家花园里拦住了她的去路。
若是说没有来源于血统的自卑感,那是因为没有感情。
欧西里斯是由先代女王亲自授爵而非家族承袭,是属于编制外的爵位,即使死后也不会被葬入皇陵。本身的魔女血统在米利托的公民等级中便被划归为最低一等,如果高贵的亲王不愿意嫁给这样出身低贱,血统肮脏的庶出公爵——那也是在内阁会议默许范围之内的事。
“你有何把握认为余会拒绝?”
祖母绿色的眼瞳灿若星子,刚刚接受成年礼,14岁的少女亲王昂首看向欧西里斯,措辞冰冷语气却带着温柔。
“若余的丈夫是此等妄自菲薄,愚蠢透顶的庸人,余自然会考虑婚事作废。”
男人血红色的竖瞳在漆黑的夜晚里映着月光,如同浓醇的红酒。
只是表面笑得落寞又无所谓,欧西里斯的内心活动堪比火山喷发□□爆炸,这个他追求了整整六年的小女孩,明天终于是他一个人的新娘了。
婚礼的现场比庄严肃穆的加冕礼更加热闹。低调,很少与人来往的阿玛蓓嘉亲王在这场庆典中是全国人眼中唯一的女主角,就连女王都是她的伴娘,娇圌嫩的鲜花身旁朴素的绿叶。
少女卸下厚重的铠甲,穿上洁白无暇的婚纱,将青春而富有魅力的纤细曲线展露在外面,彼时是女王现在只是姐姐的蔻蔻为她盘上来自于西米欧家族最纯正血统的砂金长发,轻巧的银色蝴蝶发饰在头上叮咚作响。
而阿玛蓓嘉为姐姐拉上伴娘礼服的裙链,小心地把花朵形的耳钉戴在蔻蔻的耳圌垂上。现在她们只是一对如胶似漆的普通姐妹,妹妹红着脸趴在姐姐双膝,认真地听着姐姐对她低声耳语,她调皮地嘟起嘴问姐姐最喜欢的人是不是英俊的女王近卫团团长,姐姐用力捏了捏她玫瑰色的脸蛋,佯装发怒地扬手说要打她的屁圌股。
少女迅速地从姐姐怀里溜掉,两人在婚礼的准备室里疯玩嬉闹,阿玛蓓嘉在躲避蔻蔻的魔爪中仓促地逃到了门边,不料她未来的丈夫因为担心生活自理能力值掉出字母表外的妻子所以来悄悄看一看而刚好站在门外。
两人面面相觑,欧西里斯首先出局。即使是干干净净的素颜,身穿婚纱的阿玛蓓嘉那纤尘不染的白百合般的无暇之美干脆利落地戳中了欧西里斯的萌点。
他总算理解那些看到妻子穿上婚纱的样子便莫名其妙地痛哭流涕的蠢丈夫的心情了,现在他也是那些蠢货的其中之一。
左手紧捂鼻孔,右手捂着眼睛(尽管指缝开得很大)的欧西里斯要求阿玛蓓嘉在婚礼的时候戴上头纱。
迟钝的阿玛蓓嘉不明所以,而蔻蔻早就看穿了一切,靠在门边上腹诽某人愚蠢的独占欲。
14岁的亲王阿玛蓓嘉·格里芬·西米欧下嫁20岁的巴雷诺家族当家欧西里斯·格里芬·巴雷诺,他们将结为合法夫妻,“米利托”的国姓将从嫁作人妇的亲王的名讳中剔除,取而代之的是公爵的“家姓”。
米利托皇族的家姓制度源于女神崇拜,家姓即为母姓,皇族间几乎不通婚,皇族男性大多会选择娶非皇族的贵圌族女性为妻,而这位女性的姓氏,将被作为“家姓”冠于她的子嗣的姓名中间。
但作为王储候选人的公主们将不受家姓制度影响,在真正的王储诞生之前,她们都享受着和女王相同的,族姓之后冠上国姓的荣耀。
女王是亲王的伴娘,政治地位仅次于女王的丞相——帕皮利欧公爵天启·戴维德·帕皮利欧则是她的司仪,皇家禁卫军的三位最高将领担任婚车前的仪仗队,他们在内阁会议大堂的女神雕像前交换婚戒,在圣赦院许下相伴一生的誓言,当新娘提着裙摆踏过枢机院前长长的红地毯,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枢机卿们在道路两旁一字排开向她脱帽致敬,理事院里挤满身穿洁白礼服的平民小孩,他们跑前跑后,肆无忌惮而又天真烂漫,将糖果和花瓣抛到新娘和新郎的脚边。
亲王的婚礼是这个军事主义至上的独圌裁帝国唯一的柔情,女王和她的臣民们,无论身份无论阶级,一同为她的妹妹——是亲王亦是少女的阿玛蓓嘉编织温柔甜美的梦境和童话。
这使阿玛蓓嘉即使是在濒死的那一瞬间,脑海浮现的最后画面也不是冰冷荒芜,尸横遍野的战场而是充满了红色地毯,洁白花瓣,温柔笑容,祝福声音以及绝美烟火的“这一天”。
——还有他的誓言。
婚后的阿玛蓓嘉被女王任命为蝶翼军陆军准将,身为枢机卿的欧西里斯的军衔微妙地在自己之上。
她对此并无异圌议,她甚至感激皇姐对于曾经的竞争者的信任和宽容,当她收起裙装换回军装,欧西里斯的脸色简直渣得像锅炉灰一样。
他说他刚把她这条野驴调圌教成多情的小马,女王慷慨的一句话又打回了解放前,以上是概述。
“再多说一句我阉了你。”
亲王不擅长在和厚圌颜圌无圌耻的痞子吵架中漂亮地反击,所以她往往会采取简单粗暴的方式。
“如果你不想要孩子的话可以试试啊,甜心~”
阿玛蓓嘉的脾气确实是像驴一样倔,说到做到,举刀追杀了欧西里斯和他的小伙伴整整一个星期,抖m的变圌态丈夫通过欣赏妻子头上暴起的青筋和东躲西圌藏的惊险生活获得快圌感和满足,连续的骚扰烦得连正直的老好人特里维康都受不了,差一点绑了这妖兽到亲王面前请罪,还好请罪的路上遇见了奈亚托拉提普,巴雷诺公爵和他的小伙伴的生命健康权才得以拯救。
当然欧西里斯也并不是每天都以调戏和贬低妻子为乐,比如在小伙伴危机事件后的一次内阁宴会上帕皮利欧家族的某位女性有意无意地泼了亲王一身红酒,一边幸灾乐祸一边大呼小叫,亲王擦干脸上的酒什么都没说,而三秒前还在与丞相交谈的欧西里斯三秒后便优雅地出现在这位小姐面前,友好地向美丽的女士伸出手并友好地捏碎了她的腕骨。
他的妻子是他一个人的东西,就只有他可以欺负可以调戏,别人敢碰她一下就等于向他上交自杀申请。
“如果当时泼你红酒的那头蠢猪是头公猪,那么碎的就是头骨不是腕骨了。”
“哦,你还挺绅士的嘛。”
阿玛蓓嘉靠在丈夫的肩上没有诚意地吐槽,她倒是担心因此和现任执政家族结下梁子。
后来事实证明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帕皮利欧的家主和欧西里斯不是朋友亦不是敌人,他们政见相左性格相离却能心平气和地握手并互相敬酒,男人奇怪的友情总是会让女人们摸不着头脑。
婚后的阿玛蓓嘉的性格其实比婚前的她柔和了很多,尤其是当她成为母亲的那一段时间里。
然而欧西里斯对新生儿的反应着实吓了阿玛蓓嘉一跳——实际上是好几跳,那家伙兴奋得好像自己获得了新生,他弟弟来探望的时候,欧西里斯用能掰断掉的力气握着鲁诺纤细的手腕激动到语无伦次,把“鲁诺我要当爸爸了”说成了“鲁诺我要当儿子了”。
怯懦的少年哆哆嗦嗦地附和着已经变成神经病的兄长,涨红了漂亮的脸偷偷瞄向自己的外甥。
接下来的几天,欧西里斯忙碌于像喜鹊一样四处报喜,张口闭口不离儿子和爸爸,为了孩子的身心健康,强压着怒火的阿玛蓓嘉忍住了让这个过分喜形于色的二逼血溅三尺的冲动,继续扮演着贤妻良母的角色。
丈夫和孩子,权势和幸福。
阿玛蓓嘉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幸圌运过了头,但她又窃喜于这份幸圌运。
还好自己的君主是疼爱自己的姐姐,还好自己的丈夫是深爱自己的欧西里斯。
——如果这幸福会在某天全部结束,那么我愿向女神祈愿让我不断轮回,一遍一遍地享受这恩赐。
在与邻国联军的战争开始之前她悄悄许下这样的愿望,尽管心中暗骂自己的贪婪。
已为人圌妻更为人母的女孩已不再是少女,但她却再一次举起少女时代从不离身的剑。
在军队里她的身份是丈夫的下属,是他的士兵,女性军官的白色裙装与男性的黑色修士长袍在战场的冷风中飘扬。
浮空的空艇遮云蔽日,装甲骑兵团的士兵□□的机械野兽发出低沉的嘶吼,素有“战场疯圌狗”之名的机动步兵团的士兵荷枪实弹,武装到牙齿,银白的枪圌械反射着金属质的冷光。
“能与各位并肩作战,实属吾无上之光荣。”
不再年轻的陆军元帅立于哨塔之上,低沉而慷慨的声音作着最蛊惑人心的动员。
“愿各位同袍将胜利的果实献给伟大的女王,敌人的鲜血即是女神的荣光。”
战争女神只会踏着战火起舞,她歌颂胜利,亦赞美死亡。
阿玛蓓嘉远远地看着哨塔上站在元帅身旁,看不清面目的欧西里斯,先是叹息然后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