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白鱼》烟波何所为

19、出院

　　在方川的百般阻挠下，妈妈的气终于“消了”，不过，这还不算完，妈妈矛头一转，将炮火对准了他。以不打扰孕妇休息为由，方川和妈妈的战火延续到了病房外，临走时妈妈狠狠地翻了我一眼，我不以为然的耸耸肩。
　　最后，方川出去了一夜，第二天回来时，脸色有些苍白，但却是很高兴的样子。看来妈妈被摆平了。不过，真正是谁被摆平了还不知道呢。
　　后来的几天里，方川给我办理了出院手续，本来就没什么，一些擦伤而已，住院几天只是为了观察。他将我接到他租的房子里，房子在中心地段，采光好，面积不是很大，胜在温馨。
　　后来的日子里，我没有提出回家住，这让方川很是欣喜，其实是我觉得妈妈还要照顾爸爸，我就不去添乱了，再者，妈妈拜托方川好好照顾我，她忙着照顾爸爸，哪里有时间再来照顾我？只是偶尔方川会陪我回去看看爸妈。
　　虽然我还是没有对他说话，但他觉得只要他足够对我好，我还是能够接受他的，于是就天天献殷勤。我可不这么认为，生平最讨厌欺骗，没想到我的感情会是从一场欺骗开始，伤害无法抹去，我怎么可能不介怀。
　　这一天的阳光不是很烈，我懒懒的坐在阳台的沙发上晒太阳，轻轻地抚摸着有些凸出来的肚子，充满了好奇，这就是一个新的生命？想到自己的肚子里有一个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小生命，突然之间感觉到一种难言的亲切。心情都明媚了起来。
　　方川站在窗口，看着阳台上的身影，只觉得很是温馨。夕夕的身上散发出从来没有过的母性光辉，看她轻轻地抚摸着肚子，满脸的喜悦，阳光下的侧脸散发着温柔的光，方川就这么看呆了。
　　“我想吃荔枝。”我回头，冲着方川说。
　　方川听到声音，回过神来，看着夕夕露出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阳光下，就那么灿烂着，整个世界都亮了，他心里充满了欣喜。连忙答应。
　　不一会儿，一个中年男人敲开了门，呵呵的笑着，递进来一堆补品，说是对门的邻居，希望多多关照什么的，让我叫他叔叔就好，说着就下楼了。我内心郁结，和方川长得那么像，还说是邻居？谁家的邻居回家下楼呀，再说了，谁送邻居见面礼要送补品啊？
　　看着他搓着手朝楼下走去，我忍不住叫了一句“叔叔，进来坐会儿吧。”
　　他回头说了句：“不了，一会儿那小子回来看见我又该说了。”
　　我无语，这是真笨还是假笨呀，分明聪明着呢。一看就知道是给儿子刷印象分呢。
　　从我出院，还没有人来看过我，妈妈当然是忙着照顾爸爸，闺蜜和她的男朋友出去玩了，其他朋友也都各忙各的，为自己的未来做打算，根本没有人会想起我，而我也不愿意被人想起。
　　我习惯于让别人看到最好的自己，至于现在的样子，自己知道就好了，未婚先孕本来就容易让人轻视，更何况从怀孕以来，接二连三的打击就不断，现在自己的样子只能用憔悴来形容。从来没有的狼狈，我不想让别人看到这样的自己，这让我难堪。
　　自己的遭遇不用别人来同情，我过我的生活，苦也好，累也罢，一直都是坚强的支撑着，说我逞强也对。因为我不可以不强撑着，我不坚强没人替我坚强，我想要读大学，想要有自己的事业，否则，如果有一天，我喜欢上一件衣服，想要买来还得看别人开不开心帮我买，是我会开心？还是别人会开心？
　　曾经看过这样的一段对话。
　　佛问：在外奔波的女人，你累吗？
　　女人：不累。
　　佛问：你痛吗？
　　女人：不痛。
　　佛问：你苦吗？
　　女人：不苦。
　　佛又问：为什么？
　　女人：因为我不想比别人差，不想比别人弱，我没资格喊累、喊痛、喊苦。
　　佛问：那你为何眼角含着泪花？
　　........
　　我想，就算我知道自己追求的东西是多么的让人疲惫，我也会毫不犹豫的追求下去，我相信每个坚强的女人的内心都是脆弱的，不是所有人都是那么幸运能找到一个可以遮风避雨的、牢固的港湾。
　　当我的家逐渐破碎时，当依赖的男朋友离开时，我就决定不会再依靠任何人，我的未来就必须握在我的手里。
　　这时的方川正在水果超市里，细心地挑选着荔枝，付完账正要离开。
　　“喂，方川，是你吗？”声音从左边传过来，方川停住脚步，扭头看过去。一个球状物体滚了过来。
　　董涛抬手擦了擦头上的汗，实在是跑得太累了。可不是累呢嘛，这一身的肥膘，跑起来一抖一抖的，地面都在颤动，跑两步搞这么大的动静，不累才怪。
　　方川看得颇为无奈，忍笑道：“你就不准备减减？”
　　董涛讪讪一笑，“就减了，就减了，大学减。对了，你考得怎么样？那一走之后你丫的就失踪了，联系都联系不上。”不是联系不上，而是方川离开之后就换了手机，旧的手机和卡都不再用，但是任然随身带着，因为那里边有好些老朋友的信息，包括......夕夕。旧的手机任然按时充电，及时缴费，像是等待着再次响起的那一刻。方川好几次看到手机亮起，迫不及待地拿起手机，发现手机显示的是“肥猪”时，那失望就别提了，董涛这头“肥猪”理所当然的被屏蔽掉了。
　　“报了省内的大学，学工商管理，以后接我爸的班。”方川说。
　　董涛一阵羡慕，酸溜溜的道“考得不错呀，大学出来就是公司老总了，谁能比得上你呀？”
　　方川拎拎手里的袋子，抬脚就要走，心想：得早点回去，难得夕夕想吃点儿什么，可不能晚了，前几天看她吐得昏天黑地，一点东西都吃不下去，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了？
　　董涛抱怨完才发现，方川已经走远了，连忙扯着嗓子大喊：“唉，我还没你联系方式呢。”
　　远远地传来一句：“会有的。”就听到汽车发动的声音，方川已经开着车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