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白鱼》烟波何所为

13、殇

　　在清晨的阳光洒满整的房间的时候，我才醒来。睁开眼，正对上一双含笑的眸子，我揉揉眼，竟然发现，身下是一片紧致细滑的触感，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竟然是趴在他的身上。
　　我想我的表情一定是惊愕的并且是窘迫的，不然他笑的不会那么荡漾。
　　“不要笑啦。”我无力的制止声。
　　身下的胸腔剧烈震动。圈在腰上的手更加收紧。
　　我挣脱不开，无奈的趴着。“你到底要怎样嘛？”
　　“想永远这样。”
　　我默然。。。。。。
　　“好了，穿衣服，带你去吃饭，想吃什么？”他悄悄地活动着被我压痳的身体。
　　“烤金针菇！”我麻溜的穿衣服，经过一夜的休息，我又满血复活了。
　　“大早上的，不可以吃烧烤。”他严肃地说着，手里帮我整着衣领。
　　“那徐记的白粥好了。”我穿着袜子。
　　“嗯，再加一个鲜肉包子。”他拿着鞋，很自然的帮我穿上。“多吃点，你太瘦了。”
　　“不要！”理所当然的嘟着嘴。
　　他一口啃在我的嘴巴上，吮着软软的唇，“这是惩罚，一个包子，嗯？”
　　我妥协，自从在一起后，我就发现了他的腹黑，原来之前的小白兔根本就是错觉，什么小白兔？分明就是大灰狼！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的过去，有他在，我的伤痛减轻了很多。我还是会在周末去医院看哥哥，他日益消瘦，不成人形，手上的针眼多到数不清，整个手都是肿的。这样的对比让我心痛。
　　那一天，我推开病房的门，看到哥哥正在输药，针扎在脚上。他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我那天运气好，不一会儿哥哥就醒来了，看到我来，很开心，扯着僵硬的嘴角，像是在笑。
　　他费了好大的劲才说出一句：“早......点儿......回家，别......让......妈......担心。”然后就又睡了过去。我竟然不知道那竟然是他和我的永别。如果知道的话，我一定要让他多看我一眼，记住我，要他保证下辈子还做我哥哥。
　　他一直是懂事的，妈妈到现在都常常会说；“你哥可比你听话多了，你哥小时候过六一儿童节的时候，妈给他5毛钱，他都没舍得花，剩了回来，他那么小就知道家里穷。”妈妈继续念叨：“他对你说的最后一句话都是让你早点回家，不让我担心。”说到这里妈妈总会深吸一口气，不让我听出她话里的颤抖。
　　是啊，他比我乖多了，爸爸说小时候的他就是安静的，虚弱的，也许命运的车轮在那时就已经开始碾压他，直到离去。可能离去对他来说才更轻松。可是，离去时，他和妈妈说的最后一句话竟然是：我不想死。我想那断断续续的语调一定刻在妈妈的心里，甚至午夜梦回。
　　妈妈至今都愧疚于，没有给他一具好身体。你瞧，其实他比我狠多了，如果是我，离去时，我会说：这一世我很开心，来世再见。我想说的是，其实他比我会折腾人多了
　　那还是冬天，我放学回家，晚上十点四十五，家里的灯开着。我疑惑，爸妈都在医院里陪床，一个多月了都没有回家，那现在又是谁在家呢？
　　推开门，爸爸走过来悄悄地对我说：“轻一点，你哥哥刚去，进去不要哭，不然你妈又要止不住了。”
　　我没听清，或者是不想听清，只知道要轻轻的。
　　我似着了魔，轻轻的走进去，没有问，也没有说，就站在那里，睁大了眼睛看着，哥哥就躺在那里，在他常常躺的那里，他的小桌子放在旁边，上边摆着他的小玩意儿，一切都像以往一样，妈妈趴在旁边，只能看到不停颤抖的肩背。
　　我不敢过去，不敢看他的脸，怕看到我想象中的样子。
　　我僵着身躯，紧紧地绷着，我不能倒下，我只是睁着眼睛，没有哭，没有流泪。
　　直到现在，想到他，我的脑海里就会浮现出那天的那幅场景，他躺在那里，旁边放着他的小桌子，妈妈伏在他身边，肩膀一抽一抽的。这幅场景在他刚去世的几个月里，我夜夜梦到。
　　我不知所措，机械的拨通了手机里的一个号码，我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他没了。”手机就“咚”的掉到了地上。
　　接着，来了好多的人，来来往往，大概都是一些亲人，我并没有注意，我坐在床上，就这样睁大了眼睛看着，却又不知道在看什么。
　　再醒来，是被我的手机闹钟叫醒的，我收拾了一下，像往常一样去上学，依稀在睡梦中听到妈妈让我去上学，因为我就快要高考了，在他们看来这是顶重要的事，哥哥也说过要看着我金榜题名的。虽然他看不到了，可我不能食言。
　　我拿起一条白布系在胳膊上，一路上白布迎着猎猎寒风起舞，像是在送别，又像是在挥手。诡异而凄美。
　　到了学校我解下白布，回望一眼家的方向，缓缓地笑了。
　　那一天我好像都在认真的听课，如果忽略掉我空洞的眼神的话。
　　听到我来上学，他来找我，有些诧异我今天会来，毕竟昨天的那个电话他知道意味着什么。
　　他想安慰我，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毕竟我也没伤心流泪，他更不会主动提起。只是他神情有些凝重，明显觉得我这样很不对劲。
　　我们只是闲聊，聊到生命的意义，聊到理想，聊了很多，以至于我记不清了，只记得聊完之后感觉压在胸口的石头松动了很多。
　　也许是没有亲眼看到他离去时的样子，也许是早就接受了这个结果，也许是眼泪已经流干，也许是我刻意的压抑，我没有痛哭，没有哽咽，就这样默默地接受了命运的安排。
　　第一次，真是的感受到了命运的存在，我不信神，可我始终相信有一种神秘的力量，操纵着我们，也许是我们人类自己，我说不清到底是什么，可这种力量真实的存在着，我无力反抗，只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