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百年血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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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又有人说话了：“你别是记错了吧！赤焰骊龙是啥时候死的来着？”
“没记错！”又有一个人插嘴说：“我也记得，本来赤焰骊龙被斩杀也算是个不小的新闻，望玉集这儿就议论过一阵子。后来之所以大家都几乎忘了这个事，是因为刚好又连着出了更大的事——先是鬼魔两族和天庭在弱水河边对峙，然后就是西极玄君。不然哪至于现在提起来，大家连赤焰骊龙是什么时候死的都记不太清了呢！”
白泠和剪荻的耳朵也早就一下子竖了起来。西极玄君的事情向来是天界禁忌，他们曾经听蓬莱岛上的仙人们私下里谈论过，但是仙者们都不会详细地跟他们说这件事。
但是在这里就不一样了——望玉集是三界中最为“三不管”的地带，凌虚茶楼又是老字号，在这儿说什么事情都不怕，旁边的人早就议论开了：“我听说，当初西极玄君杀入凌霄殿要一刀砍死天帝老儿的时候，那疯魔劲头谁都拦不住——连长渺上仙都被伤得盲了眼睛，唯独元清神君往那一站，就拦住了。可是，这元清神君一不是法力无边，二也未曾见过西极玄君，两人并没有什么交情，怎么就能拦下了他呢？元清神君当时又跟他说了什么？”
满堂皆是面面相觑。其实这内里缘故，三界早就议论了无数次，各种流言纷纷不断，但是谁也不知道真相究竟是什么。
又有人说：“方才我听这位先生说的事，倒有个奇想。该不会，那位在南荒死了的白渊神君的妹妹，实际上跟西极玄君有什么关系，才使得这两件事正巧一前一后相隔不久？各位觉得有没有这个可能？”
他说完，客人们也议论起来。正在这时，白泠忽然一拍桌子站起来，大声说：“你们不要胡说，元清神君才和噬魂狼没有任何关系！再这么乱扯，休怪我不客气！”
众人见一个小孩子当众出言，也有点意外，有人问：“你怎么就能如此确定呢？你又不是元清神君白渊，更不是西极玄君！啊？小娃娃？”
白泠急了，上前一步就说：“我爹——”
剪荻眼见他要说漏嘴，上去一把捂住他，脚下再一绊，把他扑通一下撂倒了。
众人：“……”
“嘿嘿，”剪荻拍拍裙子，站起来笑道：“我弟弟年纪小不太懂事，先前他爹爹跟他说过，不可以胡乱猜测别人的事情，所以他刚才这么说。各位自便，自便。”
众人看见突然冒出来一个极为漂亮的小女孩，顿时眼前一亮。剪荻也不管众人的眼神，拉着白泠连拖带拽，就一路拉去了楼上。
“哼！他们都不是好人！”直到底下大堂里的客人都纷纷散了大半，白泠还在气鼓鼓的意犹未尽，拉着剪荻站在他们卧室外头的走廊里跺脚。
剪荻拿指头点了下他的鼻子：“你就是要上去跟他们撸袖子打架，也不能说你就是元清神君的儿子呀！望玉集里面什么人都有，传出去让长渺上仙听到了，把咱们抓回去还是最简单的，要是被一些心怀不轨的妖魔知道了，那才会有麻烦的！况且咱们暂时住在竹叔叔这里，不要给他乱惹事。”
白泠从小最听的就是剪荻的话，也不再分辩，只是撇撇嘴：“哼，也就是这些游手好闲不知道哪里来的家伙，最喜欢胡编乱扯！我家是从上古第三代就世袭宫位的元清神君，我爹爹跟那么多神仙都是好朋友，怎么会跟最凶恶的大坏蛋噬魂狼扯上关系？再说了，长渺上仙的眼睛就是那噬魂狼给弄坏的，爹爹要是真的和噬魂狼有牵扯，长渺上仙哪里还会这么多年了依旧把他当作好朋友呢？”
剪荻想想，白泠说的也很有道理，招呼着迟念青也一起回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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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虚茶楼对面，正是望玉集里最好的一家客栈。
客栈二楼的雅间里，一个断了左臂的大汉弓着身子，唯唯诺诺地站在屏风后。
坐榻上靠着一个披着银灰色大斗篷的人，冷冷地笑道：“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呢。”
大汉抬起头，喜道：“左护法是发现了什么？”
尖利的指甲在阳光下泛着森森的光，那人低声说：“多亏了你的消息，才知道那小丫头不是别个，正是被三界寻了几百年的九尾天狐家的小主子。跟她同路的小毛头，正是千雪白猿家的那个独子！这两个孩子一路上亲密得很，你就不能猜出点东西来？”
断臂大汉眼睛瞬间一亮：“原来这几百年里，唯一一只幸存的九尾天狐，竟然是被蓬莱那边养着的！长渺那老道真是本事不小！”
左护法乌夜蝠阴笑一声：“这不就对了！咱们大王不是费了百般的力气，要找西极玄君的下落？本座发现的这只九尾天狐，可正是大王的重要线索呀！”
这个大汉正是那被剪荻砍断了手臂的虎妖。而乌夜蝠所说的事情，还关乎到在三界流传的又一桩隐秘。
天帝广昊君末年，四大异兽族动荡不安，其中数九尾天狐一族最悲惨。天狐女君一家子被不明刺客群疯狂追杀至苍梧山，对外说是都死了，但是一直有人认为，无论如何，九尾天狐一族是从上古存续至今的，论法力修为也并非草包，好歹会留下一点血脉。
而且据一个传言说，当晚苍梧山上住着的几只本地妖怪曾经远远看见，追杀女君一家的不明刺客群似乎围攻过一个黑影，最后那黑影在电闪雷鸣的大雨之夜中脱身离开，并没有被杀死。
那个黑影好像还并不像是九尾天狐族的，他的法术跟女君一家子和女君的侍卫们不一样。
因为这个传言流传很广，所以有很多人都猜测，能够在大批高强刺客手下安全脱身的，必定法力不低。至于他到底是谁，很多以法力高强著称的神仙妖魔都被猜测过，慢慢的就有人把这个黑影和西极玄君联系起来，传言就变成了，西极玄君在刺客群的手底下劫走了九尾天狐族在这世间最后的血脉。至于西极玄君为什么这么做，他有什么目的，更是猜测纷纷花样百出。
如今，对于乌夜蝠和他背后的妖王来说，如果那些传言是真的，那么找到了九尾天狐，就有可能顺藤摸瓜找到西极玄君。而这样，他们更远的计划就有了成功的希望。
虎妖立即满心大喜。
不过，乌夜蝠却并没有被冲昏头，又说：“如果传言为真就最好，可是，那小狐狸是和白家的小子一起养在蓬莱的，长渺老道又是怎么把小狐狸从西极玄君手中抢来的？不是说长渺打不过西极玄君么？”
“这个……”虎妖嘿嘿一笑：“这些绝顶高手之间的事儿，谁都说不准呢。要不您跟着瞧瞧，没准就能找到线索呢。”
乌夜蝠抬头看了他一眼，点头说：“这次你立了大功，待本座回去，定向大王表你的功劳。”
虎妖大喜，立刻跪下磕头谢恩：“谢左护法大人！”
乌夜蝠冷笑一声，还没等他抬起头来，尖利的指尖倏然冒出一缕森森的白光，虎妖连哼都没哼一声，瞬间就被削下了头颅。
“这样的机密大事，你还是知道得越少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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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白泠和剪荻并没有意识到，他们两个当真惹上了麻烦。还是关系到妖族左护法和他背后的妖王的大麻烦。
竹老板自从接待他们那天之后就没再出现过，小茶树妖的解释是，老板在望玉集还有一座聚宝阁，是一处挺重要的生意，老板有一半的时间是用来专心打点那里的买卖的，所以他没出现在茶楼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白泠因为楼下茶客们在言语间冒犯了他爹而心里不痛快，也不怎么喜欢去听说书了，就拉着剪荻天天往街上钻，去各种各样的店铺里看无数的新奇。
迟念青却对茶客们的议论很感兴趣。这天中午，两个孩子又疯在外头没回来吃饭，迟念青也习惯了，喝着茶听众人讲完又一出神仙们的八卦故事，等客人各自散去之后，迟念青才上前拦住了要走的长须先生：
“先生请留步，贫道有话想问一问。”
长须先生打量了一下迟念青：“哦，道长有话请讲。”
迟念青似乎有点踌躇：“我这几天听先生说话，觉得先生也是对三界中的旧事颇为精通之人，所以有件事想打听打听——”
长须先生连忙谦虚摆摆手：“这个可不敢当！不过若是道长想打听事情，小老儿一定知无不言。”
“哦哦，贫道明白了。”迟念青点头，问道：“那，敢问先生可知道大约两三百年前，东荒景招山上曾有什么相关的故事？”
长须先生低头思索许久，摇头说：“好像并没有什么故事和传言。”
迟念青显得有点失落：“那就罢了。”
“道长为何问起这个？景招山小老儿也未曾听说过，怕不是什么有名的山川吧？”
迟念青点头：“说起来，的确不算是什么很有名的山。只不过，这是贫道的一件私事，挂心几百年了，也曾多方打听过，始终没有结果。”
“哦？那道长可愿意说来听听？以后小老儿也留个心眼。”
“说来，这还是我母亲的旧事。”迟念青叹气道。
原来，当年迟念青在凡间的外公还在世时，他老人家曾是人间行走江湖的大盗，据说还曾经是东荒某国有名的盗王。迟念青的母亲在她父亲身边长大，也会一手漂亮的飞檐走壁功夫。迟念青的外公一直身体康健，但是天有不测风云，有一次老人家出门拜访一位朋友，路过景招山的时候在山上小庙里过夜，却突然离奇死亡。
外公去世之时，迟念青的母亲陶氏尚还是个年方十六岁的姑娘，带着父亲手下一帮弟兄想尽办法彻查此事，却一无所获。后来陶姑娘嫁给了一个喜欢的男子，与他生儿育女慢慢变老，日子过得幸福安和。但是唯独父亲的死，是她心里最放不下的一块石头。迟念青的父母只是凡人，活到了八十多岁就相继去世了，而迟念青却在年幼的时候机缘巧合拜入道家，成为青羊山元成子的徒弟，学到修道之术长生不老。在临终前，迟陶氏曾经嘱咐小儿子，以后若是有能力有机会，就搞清楚当年外公的死因，找到跟他们一家有血仇的凶手。
迟念青说：“贫道之所以特意来问先生，就是觉得，外公的死并不是简单的凡间凶杀。凶手有可能不是凡人，或许是妖魔。”
“是妖魔？为何如此说？”
“是这样，家母曾经跟我提起过，当年发现我外公尸体的是小庙里的和尚，他应该算是最有可能见过凶手的人。那个和尚能记得，他是怎么把我外公的尸身从地上抱起并背回庙中，却不记得在密林里的空地上发现尸身之时，旁边站着并且很快离开的凶手的模样。后来母亲找了有道行的法师，法师说和尚是被封印了记忆，所以当天夜里的事情什么都记得，却唯独不记得那个人的样子。”
“封印？”
“是。后来贫道拜入恩师门下，学了一些法术门道，可以确定那就是一种专门针对记忆的封印术。而且这种封印术对使用者要求很高，毕竟大面积擦除一个人的记忆不算很难，但是留下当夜所有的其他事情和周围的场景，唯独把一个人影封印的这种法术，算得上是十分精准，使用者一定不只是会法术，而且水平不会低。说句实话，”迟念青顿了顿，“这种封印术就连我的恩师元成子，都做不到。”
长须先生明白了：“所以，这凶手一定就是有法力的妖魔，绝不会是普通的凡人之间的暗杀。所以，道长才来跟我打听，这三界妖魔之间的传言？”
“是是。而且家母也提起过，曾经有一位狐仙娘娘，应该知道一些内里。”
“狐仙？”长须先生立刻来了兴趣：“哪里的狐仙？说什么？”
“那位狐仙娘娘是狐隐山中的雪狐族公主，名字叫凝霜。家母说，狐仙娘娘告诫过她，景招山上的事情太隐秘也事关重大，不是凡人可以牵扯进去的，让她不要再执着寻找。之前贫道也曾经去过雪狐宫问凝霜娘娘，也没能得到更多的答复。”
“凝霜？！”长须先生的眼睛蹭地就亮了：“哎呀，凝霜公主！我知道她！”
迟念青惊喜道：“您也知道这位狐仙娘娘？”
“嗨！”长须先生一拍扇子，笑道：“我听说过她的故事！”
“那您跟我讲讲？”
“这……这好像也没多大关系啊。就是上一代元清神君白渊，他在年轻的时候曾经跟雪狐族的凝霜公主有一段风流旧情，后来两个分开了，凝霜公主就回雪狐族，安心地成亲生孩子去了。这种并不少见的风流旧账，能跟您说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迟念青想了想：“凝霜娘娘，曾经和上一任元清神君有旧情？那这么说来，她对小铃铛……”
长须先生来了兴趣：“怎么了？”
迟念青又一想，这和他要追查的事情，好像也没什么关系，不禁又有些失落：“没什么。”
长须先生拍拍他的肩膀：“虽然小老儿没帮上什么忙，但是道长孝心可嘉呀！道长放心，以后小老儿都留意着，若是听见什么线索，一定告知道长！”
迟念青连忙道谢。
作者有话说第9章 百年血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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