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灰衣穆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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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棠的惊天美貌名声在外，但是她自己却对这件事完全没有充分的认知。一来是因为她大部分时间都在穹明宫中，宫中上到白渊中到别尘仙官下到普通仙侍，都是如同家人一般看着她从小长到大的，对她的美丽早已适应如常，起码不会像外人一般一惊一乍；二来玄棠虽然知道自己长得好看，但是在她的记忆中，她的亲生父母的容貌才更是好看，即使记忆里一直都还是个小男孩模样的亲哥哥，也是个十分漂亮的男孩儿，又加上白渊也是容貌俊秀潇洒风流，所以在玄棠的认知里，她只是一众亲人中最普通的一个女孩子，这张脸上的容貌也实在不值得稀奇。
这样的情况下，玄棠自然也不会认识到，这一副惊艳九重天的容色会给她带来什么样的好运，或者厄运。
所以在一个清晨，她在去北斗宫的路上遇到绛真仙姬的时候，也并没有意识到，这是又一次冤家路窄的倒霉事，更是拉开下一场浩劫序幕的绳索。
这时，当年那个张牙舞爪的绛真仙姬自然也长大了，不过外在的衣着打扮和内在的张狂脾气丝毫没改。她早已完全忘了那一次实际上差点被玄棠掐死的旧事，之所以上来找玄棠的麻烦，完全是因为一个年轻女孩对另一个更美丽的年轻女孩的嫉妒。
白渊在一个月前又和长渺上仙下界搜寻回来后，显得很有些疲累了，便进入了新一轮闭关修养。正巧前几天，北斗宫的一个仙侍按例给穹明宫送灵兽簿子的时候，说起了近日来宫中忙乱——七星君中的摇光星君在外头打了一架受了不轻的伤，其他六位星君又要照看他又要处理公事，所以簿子写得匆忙还请神君和仙官不要见怪云云。
北斗七星君是白渊的一干朋友中跟他走得最近最要好的一批，而摇光星君又是七星君中和白渊最能合得来的一个，实在交情匪浅，按道理这种时候白渊是肯定会去瞧瞧摇光星君的，然而他此时闭关未出。玄棠想着摇光星君受了重伤，论情分论礼节，穹明宫都应该去探望，她自己又本来就很喜欢那个笑嘻嘻的摇光星君，现在也很担心他，所以就带上了点礼物去北斗宫。
出门的时候别尘仙官不肯让她去，最后俩人各让一步，别尘仙官跟在了玄棠身边一路走。途径朝天道的路口时，侧边来了一乘红软轿辇——朝天道是正对凌霄殿的天庭中道，天界的神君和仙者们走到这里，无论是驾云还是乘车都要下来用脚走过去，以表示对天帝威严的尊重，只有天帝一族的嫡系血脉才可以使用轿辇。
本来玄棠牵挂着摇光星君，一路快快地走过去了，却听见右后方传来一声：“你站住！”，随即一阵脚步响，是那四个抬辇的仙侍，和跟在后面的一队护卫追了上来。
别尘仙官一回头，便倒抽一口气。玄棠却一开始还没记起来，问道：“仙姬有什么事么？”
长大了的绛真仙姬穿着红霞般的衣裙，坐在辇上并不下来，居高临下地对玄棠眯了眯眼——刚才她只是在轿辇上望见玄棠匆匆走过的侧脸，就瞬间叫住了她，此时看见玄棠转过身来的正脸，更是清楚这是九重天上久已未见的美貌。
“你是哪个宫中的？”绛真仙姬问。
玄棠打量着这个细眼薄唇的红衣女孩，知道她坐在轿辇上就是天族，答道：“小仙在穹明宫。”
“穹明宫？”绛真仙姬坐直了身子：“你是元清神君的仙侍？”
玄棠说：“不，我是他妹妹。”
绛真仙姬的脸色立刻变了。
别尘仙官见事不好，赶忙说：“我们仙姬着急要去北斗宫中，还请改日再见。”说着拉起玄棠就要走。
“慢着！”绛真仙姬一声断喝，“你们好大的胆子！”
玄棠被这声喝吓了一大跳，只见绛真仙姬已然柳眉倒竖，一手拍在轿辇扶手上，一手指着她尖声说：“我准你走了吗你就想跑？真是你哥教出来的野丫头，穹明宫上上下下都是欠鞭子抽的东西！”话音未落，跟着的一队护卫已经围了上来挡住去路。
玄棠并没明白她如何在一句话中就把罪过从自己一个人身上连坐到了整个穹明宫，却也看出来她不怀好意，此时别尘仙官赶紧在她耳边小声说：“她是六殿下的女儿绛真。”
玄棠愣了一瞬，顿时记起小时候的那次事故，立刻知道此非善类，着急想如何脱身。
绛真仙姬接着道：“我早就知道，穹明宫目无主上，屡次对我父王无礼，还在群仙中拉拢人心非议天庭，更兼放荡无度全无礼法，早就该被拉下去治重罪的！我爷爷和父王，不过是看在他异兽族祖宗的面子上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还不思悔改——现在教出你这样一个野丫头，在九重天上乱走也就罢了，还对我如此无礼！”
玄棠知道此事不妙，更不想跟她辩解多话，回头却看这一队护卫围成了圈儿，只怕走也走不掉，正在着急之间，只听绛真仙姬放慢了语调：“哼，我之前听过不止一个仙者说，白渊的妹妹多么美貌绝伦，现在看看，也不过只是平庸之色，言语举止还全无礼法……呵，毕竟是下界山野里捡来的野丫头，那些满天庭夸的都是瞎了眼吧！”
玄棠看着她，暗暗咽了口气，说：“今日是我冲撞了殿下，只是我实在要去北斗宫探病，还请殿下放我离去，等我哥哥出关了，就一起去苍壁宫赔罪。”
“你想得美！”绛真仙姬冷笑一声：“这九重天上，得罪了我还想走的还没有一个呢！来呀，把她抓起来，先拖到宫里去治罪！”
别尘仙官急忙嚷起来：“哎哎哎你们别动手！”说着跺了下脚，说：“殿下，方才是我要拉着我家仙姬走的，按理也是我的过错，小仙愿意去苍壁宫受罚，但是先放我家仙姬走吧。”
绛真仙姬眼睛一瞪正要接着发作，忽然听得一圈护卫外头传来一声：“殿下且慢。”
绛真仙姬回头一瞧，只见一个灰袍高冠的仙者从朝天道上走来，手里执着一柄乌木灰羽扇，对绛真仙姬不紧不慢地施礼：“殿下，抓人之前，且听小仙一言。”
“穆羽神君？”绛真仙姬往后一靠，冷笑道：“如果我没记错，你也算是白渊的那群狐朋狗友中的一个？想来说情，我就连你也一起抓了。”
穆羽神君依旧不慌不忙笑道：“小仙不敢违逆殿下，要说的这句话，也是为了殿下着想。”
“那你想说什么？”
穆羽站直了脊背，说：“殿下可曾记得，约莫一个月前，海外三山共主长渺上仙曾经面见过天帝陛下？当时上仙跟陛下说的话众仙都不知道，但是小仙那两天正好去穹明宫喝过酒，当时长渺上仙也在，小仙就隐约听了一耳朵。殿下猜是什么？”
绛真仙姬说：“我为什么要猜这种事？跟我又无干。”
穆羽笑着抚了抚羽扇，接着说：“上仙有意，想请六殿下，也就是殿下您的父王，先去一次东华紫府，再去一次西极昆仑山。具体要做什么，小仙没听到。但是小仙觉得，东华紫府和昆仑山地位极高，却历来对天庭若即若离，天庭中人除了通信的使者都极难与两位祖神搭上交往。但是这次，长渺上仙却想请六殿下往两处行走，这可是绝佳的机会。若是此事能成，六殿下就是当今天族的十几位殿下中，唯一一个和两位祖神有过真正来往的。这对于六殿下的地位提升，显然有着颇大的好处。殿下，您觉得呢？”
绛真仙姬显然受了触动，不由自主地坐直了：“你说的是真的？”
“小仙当然不敢欺瞒殿下。”穆羽笑道，“只是，殿下可曾考虑过，长渺上仙的这件事还没做，成与不成还说不准。而上仙和穹明宫元清神君一向交好，若是殿下您把元清神君的妹妹给抓了，虽说现在元清神君在闭关之中，但是万一被上仙听说此事，一旦上仙心里有什么，岂不是因小失大？毕竟如果元清神君的妹妹在苍壁宫里受罚，上仙即使是在面子上，也不好意思直接和苍壁宫来往的。”
绛真仙姬的脸色再次变了变，穆羽不失适宜地又补上一句：“小仙记得，两位祖神都有些喜欢护短，不知道长渺上仙有没有继承少阳君的脾气……”
绛真仙姬的眉心跳了跳，又看看还被围着的玄棠，意犹未足地冷哼一声：“多谢神君的消息。”然后拍了拍扶手：“回宫。”
一圈护卫这才又重新排成一队，跟在轿辇后头走了。
别尘仙官长出了一口气，赶忙对穆羽连连作揖：“小仙真是感激涕零，神君这是帮了我们大忙……”
“不必谢，应当的。”穆羽对别尘仙官摆摆手，眼睛却转到了玄棠身上：“仙姬可曾受伤？”
玄棠才缓口气，连忙说：“没有，多谢神君相救。”
穆羽看着玄棠，执着乌木羽扇的手顿了顿，似乎忘了要说什么。别尘仙官已经又对他作了个揖：“小仙早就知道神君多智谋，好口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待我家神君出关，一定对您重重答谢！”
穆羽似乎拉回了神来，笑道：“我是白渊的朋友，这点事是该做的。”
“神君是我哥哥的朋友？”玄棠有点惊奇：“我却不认得神君。”
“哦，小仙穆羽，在百禽司中供职，地位不高，比不得长渺上仙和北斗七星君众位，仙姬是会不认得。”穆羽笑着说。
玄棠立刻就不好意思了：“我哥哥的朋友很多，我记不全……不过神君刚才说去我们宫里喝过酒，那一次宴会我没有出来，不然也会见到了。”
穆羽抚着羽扇温和笑道：“其实之前有几次宴会，仙姬出来过的，我当时也在。不过当时席间人多，仙姬又都是跟大家行了礼倒了酒就又回去了，没看到我也实属正常。”
这样玄棠觉得更不好意思了：“那，这是我对神君失礼了……”
“不不，仙姬不必往心里去，”穆羽笑道，“仙姬不是还要往北斗宫去？要不，小仙送仙姬过去？免得这一路上再生什么事端。”
玄棠连忙说：“好啊，多谢神君！”
穆羽看着玄棠的眼睛，温和地点点头：“仙姬客气了。”
作者有话说第26章 灰衣穆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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