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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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及笄(全)
宫中比不得家里，万事都要小心。方淳意的双亲十分疼爱她，若是在本家，她的及笄礼必定会庄严盛大。可这毕竟是汉家的礼仪，就算皇帝崇尚汉学，天下还是在满人手里，在宫中绝不能大操大办，必须一切从简。为此方淳意的母亲总觉得女儿受了委屈，虽然方淳意本人并不这么想。
及笄礼由方淳意的母亲主行，方淳意的长姐方淳心做正宾。宫中不能随便进人，便未邀请任何宾客。六月十九恰巧是方淳意十五岁生辰，也是行及笄之礼的日子。在东边的宫室中沐浴熏香，着采衣，绾双鬟。出东房，向主位的母亲行了跪礼，方淳意步入礼席正坐。
初加发笄。方淳意的长姐接过母亲递来的玉梳，为她散了发髻，细细梳理她的长发。随后走到她面前，庄严吟诵：“吉月令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绵鸿，以介景福。”将方淳意的长发绾作满洲贵女梳的旗头，簪上素白的银簪。入东房换上与之相配的素色流云暗纹旗装，方淳意正跪向母亲叩拜。
二加发笄。“吉月令辰，乃申尔服。饰以威仪，淑慎尔德。眉受万年，永受胡福。”取下银簪，换上碧玉簪。入东房更衣，着深碧色缠枝莲花旗装而出，方淳意再次向母亲叩拜。
三加发笄。“以岁之吉，以月之令。三加尔服，保兹永命。以终厥德，受天之庆。”摘下碧玉簪，簪上常在位分的嫔妃应佩戴的发饰。入东房换上常在的吉服，方淳意又一次向母亲叩拜。
三加三拜，及笄礼成。
方淳意的母亲端坐正位，依礼朗声诵道：“事亲以孝，接下以慈。和柔正顺，恭俭谦仪。不溢不骄，毋诐毋欺。古训是式，尔其守之。”
“儿虽不敏，敢不祗承。”
应有的礼节全部结束，方淳意的母亲禁不住流下了热泪，激动道：“淳儿终于长大成人了！”一旁的方淳心虽未如此激动，面上却也掩不住欣慰的神色。
方淳意取了帕子为母亲拭去泪水，道：“淳儿长大了，母亲当高兴才是。”转头看向方淳心，道：“淳儿不能侍奉在父母身边，家中之事还要多劳烦长姐费心了。”
说罢，方淳意向长姐深深一福，却又被立刻扶起。方淳心连忙道：“这本就是我分内之事，小妹何须行此大礼？家中一切安好，小妹无须挂心。反倒是宫中人心难测，小妹身在其中可要保重好自己。”
“长姐放心，我行事会有分寸。”
“淳儿是个有主见的，又进退有度，想做什么放手去做便是。”方母道，“方家虽不是什么世家大族，却也不能任人随便欺凌。淳儿莫要委屈了自己。”
“淳儿记下了，母亲莫要担心。”
不一会儿就有圣旨下来，赏了她许多东西，但都是些衣料首饰之类的，样式虽好看却也不过是俗物。皇后和赏下的东西比皇上略少几分，其他嫔妃见状也跟风，按自身品级给方淳意送了礼，都不敢越了比自己位分高的人去。唯有华妃，送了一支粉色碧玺精心镶嵌而成的荷花步摇，东西虽只有一件，却比皇后送来的首饰中任何一样都要华贵精美。方淳意见状摇摇头，把步摇重新收回盒子里。现在戴这个出去就是明晃晃打皇后的脸，她可不想明面上就与皇后为敌。
皇后和华妃都得罪不了，她便着了皇帝赐的衣物首饰去谢恩，至少暂时还不会为了这个引起争端。
皇后见她时依旧是慈眉善目的模样，温言道：“你年轻可爱，要好好装扮自己才是。本宫择了些颜色新鲜的首饰给你，可不要辜负了本宫的一片心意。”
方淳意未能明白皇后的话，只得先谢恩，然后回去再慢慢思索。华妃倒是干脆，直接不见她，让颂芝把她送了出来，想来是不愿和不明事理的小孩子说话吧。这让方淳意很是无语了一番。
皇上、皇后和各嫔妃赏下的东西都要登记在册，然后归入仓库。回想起谢恩时皇后说的话，方淳意思虑了一会儿，便让青莲从皇后赏的东西中拣上几件不太打眼的戴上，省得皇后拿这个来说事。青莲福身告退，一刻钟后回来时除了方淳意要的首饰，还带来了一串像是红玛瑙珠子穿成的项链。虽是第一次见，方淳意却生出一种熟悉的感觉。
“这样的项链太显眼了，你拿这个做什么？”青莲不像这么莽撞的人，以防万一还是问出来比较妥当。
“奴婢怀疑这项链有问题。”青莲语气十分肯定，斩钉截铁地说道，“这串外国进贡的红玉珠链有香气，奴婢想着小主素来不喜熏香，就拿帕子沾了水细细擦了一遍。本想这那上面的香味会淡些，谁知香气却越加浓重了。”
不是红玛瑙是红玉？有香味的红玉珠链？方淳意脸上一下子变得十分难看，低声道：“这哪是什么红玉珠，分明是红麝香珠！”
青莲亦是一惊，道：“小主，皇后娘娘送的东西该不会被人动了手脚吧？”
分明是皇后自己做的啊。方淳意没有回答，反而说道：“我记得我一碰茉莉粉就会起红疹子对吧？”
“啊？是啊，小主。”青莲愣了一下，不明白方淳意的意图。
“皇上赏下的东西里有一盒扬州的茉莉粉，香味不重却能润泽肌肤。本想着以后用不上就让你收了起来，不曾想还能派上用场。你去把它拿出来，替我在颈子周围敷上一圈，等起了疹子就立刻擦掉，然后让青荷去请个太医来。”
“是，小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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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青莲拿帕子拭去了香粉，皇帝却意外地来了方淳意的住处。方淳意立刻低头福身行礼，惶恐道：“皇上万福金安。请皇上恕臣妾失仪之罪！”
“此话怎讲？”皇帝疑惑道。亲手扶起了方淳意，皇帝瞥见了她脖颈间的红疹，才明白了她请罪的原因。
“怎么伺候你们家小主的！”皇帝目光转向青莲青荷，斥责道。
“奴婢该死！请皇上恕罪！”青莲连忙跪下。
“皇上，都是臣妾自己不好，不关她的事。”方淳意轻摇皇帝的胳膊，略带委屈地说道，“臣妾新得了一串红玉珠链，上面带着些香气，想来是熏过香的。臣妾本以为香味淡戴着应该没事儿，没想到戴了一会儿身上就起了疹子。臣妾拿帕子擦了好几次，可那疹子却还没消下去。臣妾就让青荷去太医，不成想这会子皇上来了……”
“皇上，温太医到了。”苏培盛行礼道。
“让他进来。”
“微臣给皇上请安，给小主请安。”温实初行礼后给方淳意诊了脉，回话道：“小主身体并未大碍。待微臣开一些护理肌肤的药物，小主涂抹上两三日红疹便可消去。”
“有劳温太医了。”方淳意笑道。
“微臣不敢当。”
“只戴了一会就生出了红疹……”皇帝略略思索，命令道，“你把那串珠子拿来让太医瞧瞧。”
方淳意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但还是乖乖按皇帝说的做了。温实初性子直，想必不会隐瞒这串珠子的问题。更何况，他还不知道是皇后送来的呢。
温实初从青莲手中接过红玉珠链，顿时面色一变，又放在鼻下轻嗅其味，连忙跪下，欲言又止：“皇上，这……”
“有话直说！”皇帝不耐烦道。
“回皇上，这并不是红玉珠，而是红麝香珠！麝香一味大损女子躯体，幸好小主察觉得早。若是戴的时间久了，怕是小主以后都难以有孕。”温实初如实说道，然后迅速低下头。后宫的阴私事儿可不是他这个小小太医能管得了的。
“乱讲！”方淳意赶在皇帝发话前训斥了温实初，“皇后娘娘赏的东西怎么会是麝香珠？”
温实初心中暗道不好，却也只能说道：“微臣所言句句属实，望皇上和小主明鉴。”
皇帝微闭双目，不多时便又睁开，看向温实初，道：“下去吧。”
“是。微臣告退。”
拿起红麝香珠随手扔给了苏培盛，皇帝微微皱眉：“这串珠子不好，赶明儿叫内务府送些更好的给你。你受了惊吓，当早些休息，朕明日再来看你。”
“皇上，”方淳意面上有些害怕的样子，“臣妾身上的红疹会不会留下痕迹？”
“无碍，用了宫里的玉露琼脂膏就不会留下印痕了。苏培盛……”
“嗻。奴才这就去拿。”
“多谢皇上。”此时方淳意才露出一抹笑意。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十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