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言情》二爷酱

5、【肆】

　　【肆】

　　“你要辞职？！”一向淡定的旺财变了脸色。
　　“你的实习期马上就要过了，人事部经过审核也决定让你转正，你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辞职？我也大致了解过你的情况，一场灾难后无父无母无处安身从乡下跑到这里谋生活，离开了竞技场哪里还会有雇你这样没有身份证明的未成年人的地方呢？更何况吃住待遇方面别处肯定都是比不上这里的。要是最近工作有什么不顺心可以来跟我反映，能解决的我都能帮你解决，不要一个人闷着……”
　　冰山美人一秒变身居委会大妈在我面前苦口婆心地规劝，让人哭笑不得的反差萌却让我的心里慢慢地，升起一丝丝暖意。
　　虽然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但其实这段时间旺财一直在耐心地指导我照顾我，远超出一般同事的情分。
　　在这里，她是第一个无缘由地待我这么好的人。
　　“……旺财姐，谢谢你！”我猛地扑上去抱住旺财的脖子狂蹭她的脸颊。
　　不习惯我突如其来的亲昵，旺财僵在原地不知所措，老半天才清醒过来：“啊！我的粉底要被你蹭掉了！！快下来！！！”

　　“既然你已经做好决定，我也不会再多问多说什么了。今后，自己保重吧。”对着镜子补好妆的豹纹御姐已经恢复一张冷若冰霜的脸，再淡淡看我一眼，转身离开了房间。
　　我把脱下来的制服叠好连同通讯器放进袋子，小皮鞋装进盒子。低头，已经换回新手装备——刚来那天就穿在身上的棉布连衣裙，脏了一直没洗的破旧白布鞋，还带些草屑。
　　旺财送了我一个小挎包，里面只有几根皮筋和一枚雪花状的水钻小发夹。我往包里塞了些纸巾，让它看起来不是那么干瘪。
　　提起袋子，抱上盒子，放下钥匙，关掉房门。
　　去吉米那儿归还东西之后我便要踏上新旅程了。

　　可在走廊上我碰见了本不应该再碰见的人。
　　浓浓的黑气缠绕着的人。
　　“我记得你，奇怪的能力者。”沙哑的声音自黑气中低沉地传来。
　　我停住脚步惊愕地看着下午和墨语对决的图腾师，“你，你不是输了吗，还回来做什么？”
　　“输？哼，你不知道竞技场的潜在规则吗。只要胜利者消失不见，我一样能晋级……不过刚好，在那之前……”
　　一种危机感霎时袭来！
　　“我先除掉你这个碍事的人！”
　　同样的图腾再次凭空出现，三枚尖刃对准了我！

　　脑中一片空白。
　　我为什么又躺中枪了啊！
　　这一次，我还能应对过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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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窒息。”
　　似曾相识的清冷声线。
　　攻击停止！
　　对面的人捂着脖子痛苦地倒在了地上，双腿无助地乱蹬着。黑气散去，露出图腾师涨得青紫的脸。
　　他张大嘴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一对眼睛充血突出，模样很是骇人。
　　我被这短短几秒发生的变故吓得愣在原地，只怔怔地看着地上翻腾的人逐渐停止了挣扎。
　　一身黑色运动服的路西迷站在我身侧。
　　“他……死了么？”
　　没有回答。
　　陷入沉默。
　　我不是圣母白莲花，没有必要为了一个死去的陌生人去质问或指责杀人者，更何况那个陌生人是要杀我，杀人者是要救我。
　　但这是我第一次眼睁睁看着一条生命消逝，也是这个世界第一次触动到了我，用它的残酷。
　　实力至上。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又开口问。
　　这次他回答了。
　　“我从南边来。”

　　旺财：“至于临海的南边，没有人知道该地势力的真正位置或基本结构，只知道从那个方向来的人似乎都是精神类能力者，他们行踪诡异做事低调，就像幽灵游走于世间。于是有人称其为‘冥界’。”
　　任建：“精神力类能力者通常分为媒介攻击和精神控制两种，前者是精神力具现化武器或是对特定的媒介注入精神力进行操控，后者则是对活物进行催眠进而控制，要求更高……”
　　……
　　是了。传说中的“冥界”。
　　我仍然望着尸体，“那你上一次为什么说你是来找我的？”
　　“事实上我找了你一个月。”
　　一个月？不正是我来到这里的天数吗？
　　心中警钟大作。
　　“一个月前我感觉到一股奇异的精神波动，然后就一路追踪到了竞技场寻找波动来源，直到那天，我知道，我找的就是你。”路西迷低下头，依然是没有焦距的眼神，瞳孔却变成了金色。
　　我努力保持着镇定坦然的神色。
　　奇异的精神波动……么？乌鸦不是说这个世界不会有任何人感觉到我的不同存在吗，这是怎么回事？
　　“能抵抗我的精神控制，还能直接控制能量……可你的精神力似乎又少得可怜，使用一次便进入了若有若无的枯竭状态。”
　　他歪过脑袋，僵硬的脖子发出咔吧的一声。“究竟是足以构成威胁的强者还是兴不起大波澜的弱者，难以判断。”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咔吧，脖子归位。
　　我偷偷瞥他一眼，路西迷的脸上似乎显出些愉悦的神情？
　　再瞥一眼，依然是没什么生气的五官，眸色逐渐恢复。
　　看来是错觉。

　　又是许久的沉默。
　　我试探着迈了一步。
　　没有反应。
　　再迈几步。
　　路西迷抬手，我一惊，瞬间弹开——他把双手插进了外套口袋中。
　　没有后续动作。
　　我不再犹豫，抱紧盒子转身跑开。在足够远的距离回头，走廊空空如也，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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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不知道答应带你出来是不是个好主意，我以前可都是独行侠啊！”怪大叔甩脸咬下手中一大串羊肉，把木签继续叠在桌面隆起的串串堆上，油腻腻的香肠嘴一张一合发出含糊的声音。
　　“再说了，偷盗是门专业技术活，对这次的目标我都没什么把握，要不是看在我们这么投缘的份上，我才不会带着你一个外行的小丫头出来呢。”
　　“没把握的目标才需要帮手嘛！”我也没顾什么形象，烤鱿鱼的酱汁吃得嘴边都是。

　　露天烧烤摊明黄色的灯光照亮了整条黑幽的小巷。
　　几乎挨着的小塑料桌上挤满了出来吃夜宵的普通人。
　　坐了满满当当一张大桌的学生党向其中一对羞涩的小情侣起着哄，啤酒肚撑出旧衬衫的秃顶中年大叔碰杯大笑满脸通红，一位老大爷面不改色地从装鲫鱼的盘子里挑出一列苍蝇，摆成北斗七星的形状，考究了一会，继续夹鱼肉吃。
　　聊天谈笑嘈杂一片。
　　比起奢华整洁的地下竞技场，夜晚的烧烤摊无疑是脏乱差的极致体现。但在这里我却觉得充满了人气和熟悉感，自在许多。

　　“你说的龙到底在什么地方？”酒饱饭足，进入正题。
　　“哦，在谜之森。”怪大叔打个饱嗝。
　　谜之森？
　　我连忙压低声音凑过去：“那不是传说中的禁地吗？”
　　“对啊对啊，所以才从来没有人能看到真正的龙嘛！”
　　突然感觉到哪里不对。“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消息的？”
　　怪大叔仰头喝完最后一口啤酒：“这个嘛，就要归功于老皮了。那天，因为我有竞技赛，哦就是对上一个火系选手的那场。好家伙，那火爆小子差点把我头发都烧焦了，后来我直接让老皮一屁股给他坐晕了，哈哈哈哈哈哈……”
　　“……给我省略前景提要。”
　　“比赛结束呢，我就让老皮自己出去遛遛弯减减肥。你知道的，如果以普通猪的标准来看老皮还不算胖，可问题是他还得跟着我飞檐走壁登门入室行苟且之事啊，作为职业大盗保持蒲柳之姿也是一种专业表现……”
　　我抓狂：“不要又乱用成语！还有你真没资格批判老皮的体型！给我直接说重点！”
　　“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怎么能这么没耐……”对上我的目光，怪大叔默默咽下后半句话，轻咳一声，“等我晚上回房间就发现他不知从哪叼来只小猪仔。我仔细一看，这不是普通的小猪仔，是个小半兽人啊！”
　　“半兽人？”我终于抓到了重点。
　　怪大叔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就是半人半兽形态的一种生物。我之前也只是听说过有这种物种存在却从来没见到过，这下算是确认了……小猪人说他来自谜之森，还告诉我那里有龙。”
　　我眨眨眼，“然后呢？”
　　“第二天他就不见了。”怪大叔撇撇嘴。
　　谜之森，半兽人，龙，还有之前听到的吸血鬼……
　　蹊跷的地方啊。

　　我有些迟疑，“你不觉得这情报有点莫名其妙吗？”
　　“蹊跷又怎样？”出乎我的意料，怪大叔惬意地后仰，靠得廉价塑料椅背变了形，眼睛眯得更小，懒洋洋的样子。
　　“冒险冒险，本来就是冒着一定的风险行动，要是因为怀疑情报的真假就放弃一次冒险世上也就没有冒险家了。”
　　我正色看他。
　　纵使平时插科打诨废话连篇，可是能在高手如云的竞技场待到现在，足以说明怪大叔的的能力。
　　职业大盗，来去自如，从无失手，除去夸张的部分说辞，也是基本可信的。
　　怪大叔他，也是强者呢。
　　费尽心思去完成那些说来可笑实则难度极大的偷窃，更多的，就是为了挑战和冒险吧？
　　冒险，从来就是强者的游戏啊。
　　至于我一根废柴也心血来潮跟着跑来了，不是自不量力，只能说是缺心眼了。
　　我突然笑了，怪大叔不明所以地看着我，却也摸着头跟着嘿嘿傻笑。
　　啪叽一声，他的塑料靠背不堪重负，裂了。
　　随即是后脑勺贴上地面的脆响。
　　闹哄哄的烧烤摊静了一瞬，爆发出一阵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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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该怎么走？”我停下脚步。
　　眼前的森林几乎把所有阳光隔绝在外，棵棵大树遮天蔽日，和外围明媚鲜亮的草地形成强烈的对比，显得阴郁昏暗。
　　这就是谜之森。
　　“其实……”怪大叔刚要说话，身后传来一声大喝。
　　“怪盗！你今天跑不掉了！”
　　随着窸窸窣窣的迅疾脚步声，冒出的众多黑衣人已经站成一个半圆将我们围在其中。
　　我向怪大叔丢去质问的眼神。
　　他心虚地缩缩脖子，又冲带头的黑衣人喊道：“我上次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们了吗，我没绑架你们那小祖宗，他就缩在家里的桌子下面！”
　　“混账，你还有脸说！小少爷什么时候受过这么大的委屈，自从被解救出来后就一直不吃不喝，还被诊断出了抑郁症。老大已经放话了，一定要抓你回去给小少爷出气！”脸上一道经典过鼻疤的小头目满脸暴戾，凌空挥了挥手中的狼牙棒。
　　我扯扯怪大叔衣角：“喂喂这是怎么一回事啊，你还欺负人家小孩了啊？”
　　“什么小孩啊，就是那只被我垫了桌脚的乌龟！”怪大叔悲愤不已，“人家本来也只是好心的嘛！”
　　“……？？？”乌龟君，还能得抑郁症来的？
　　“别给我废话了！这女的是同伙对吧，一起抓了！兄弟们，上！”
　　“……？？？”为什么总是躺着也中枪，我嗖地躲到了怪大叔身后。
　　“小花，就决定是你了！”
　　咦？这台词有点耳熟啊……
　　探头，一条花色的巨蟒不知从什么地方出现，盘在我们身前向一众黑衣人吐着鲜红的信子。
　　我瞄向怪大叔的手——精灵球在哪？
　　“小花，把他们都捆起来！”怪大叔一伸手指，得令的巨蟒眼中一冷光闪，嗖地弹了出去，灵活地在人群中穿梭，留下一道道虚影。
　　我瞪大了双眼。
　　原来怪大叔还有这么厉害的召唤兽！
　　一阵烟尘过后，把自己缠成一团还打了结的小花挣脱不开，可怜兮兮地望了回来。
　　死寂。
　　风吹来，带起几片落叶又丢下。
　　“跑！”最先反应过来的我用力拽了一把手指还杵在空中的某召唤师，转身就往谜之森飞奔。

　　“呼呼……没……没追来……了吧？”不知跑了多远，我停下来扶着一棵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应该没……没追来……他们不敢……不敢进谜之森太……太远的。”怪大叔回头看看，也喘着粗气回答。
　　“那你的小……小花怎么办？”
　　“不要紧，我跑之前已经……把小花收回……回来了。”
　　怪大叔摆摆手，还打着结的花蟒从一小团青烟中现形，无辜地吐着信子。

　　“走哪个方向？”我小心翼翼地用食指顶开亲昵凑来的小花脑袋，甩着鸡皮疙瘩问。要知道我平时最怕的可就是蜘蛛蛇一类看着冷冰冰阴森森的动物了啊。
　　“这个嘛……我刚才正打算说的……其实我也不知道啊！而且刚刚一跑现在我们现在在哪我都不清楚呢。”某人东张西望着回答，一把被我抓住了领口。
　　“你——说——什——么——”咬牙切齿一字一句。
　　我比任何时候都更加质疑我跟着这么个不靠谱的人出来找那么只不靠谱的龙的决定是对是错。
　　“丫头你先别生气嘛！有话，嘿嘿，有话好好，好好说嘛！”怪大叔讨好地笑着，“我好歹出来闯荡了这么多年，野外生存找路还不会嘛？放心，我肯定能给你找到方向！”
　　半个小时后。绕回原地。
　　“……要不我们扔个硬币决定方向？”
　　“……我咬死你嗷嗷嗷！”
　　“嗷嗷嗷！”
　　谁学我？我呲着丫举着爪子暂停扑上去的动作回头一看，瞬间僵硬。
　　“这位小姐你太可爱了嗷！你叫什么名字？”某人，不对，是某人脸蛇身的巨大生物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满是痴汉光芒——盯着小花。
　　“半……半蛇人！”怪大叔惊呼出声。
　　……不就是蛇精吗。不过眼前的蛇精有着一张让我倍感亲切的朴实圆脸，和葫芦娃里的锥子脸蛇精简直不像一个种族。
　　“小黑那个狡猾的小子又骗来讨厌的人类了哼！可爱的小姐我们还是找个安静的地方单独相处吧！”那家伙翻个白眼，一个甩尾卷上小花就迅速向后游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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