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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暴雨前夕(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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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潮散去之后,幼礼也随之转身离去,脚步平稳而安静。
这是幼礼的一贯行为,不深入与任何人交谈和接触,处理完自己身为学生会会长该处理的事情就安静离开。
不过这空气中的暧昧成分似乎并没有消退的意思,反而萦绕着,燥的梨潼不禁口干舌燥。
正当入神时,轻微的踩水声渐入耳膜,余光中一双白底红边运动鞋悄然走近。
竟然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人没走!
男生半蹲下来,眼神往左边看了下随即收回,面色安然,眸光中染着无谓:“我走进来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不想看别人把你的腿踢断。”
梨潼怔了怔,虽被眼前的人儿吓得不轻,还是强装镇定的直了直身板,“如果你真的不想看见别人把我的腿踢断,你可以无意间向同学透露你不厌恶我,这样我会好过一些。”
听到这儿,人儿抬起左手用大拇指揩了下鼻尖,然后微微收紧拳头抵上唇齿:“我没有说过厌恶你的话,我想我也没有必要去澄清我不厌恶你。”
看着这意味深长的笑容,梨潼嘴唇轻启,舌尖在上齿内侧打了个圈:“你今天是吃错药了吗?蹲在我面前和我不停解释你没有坏意似乎不是皇太子的一贯风格啊?还是你想出了来为难我的更出彩的方法?”
“是吗?”人儿眨了眨眼:“今天你的反驳,才让我更吃惊呢!开学一个多月以来,这是你第一次如此激烈的和我对话,嗯?这样说似乎不太对?应该是自从我和你认识以来,这是你第二次如此理直气壮。”
梨潼心想:这一个多月,自己再窝囊也没有到今天被一群女人殴打的地步!如果单单只是殴打就算了,还一边手脚齐用,一边嘴巴里不停叫嚣——谁打的最卖力,让这个贱女人哭着求饶,皇太子就会和谁说话!...
不禁冷笑了声:“是我理直气壮?还是你咄咄逼人?你是不是觉得此刻的场景很有趣?看见我被你的追随者如此对待,而她们的目的只是单纯的想要讨好你,哪怕你以一个顺带施舍的拥抱去回应,都会让她们疯狂争抢,甚至打得头破血流。不过有一点我还是挺庆幸的,你的好兄弟好玩伴好同桌水一今天没有跟在你屁股后面,不然如果他在这里的话,我应该就不止被踢腿这么简单了。”
听到梨潼口中的水一,人儿又是止不住的低笑,梨潼口中的水一正是亚洲金融业屈指可数的“亚悦汽车”三公子,与自己家经营的“HZ”金融证券公司是死对头,互相挖角不说,双方业务员之间还经常为了拉拢客户而打得头破血流。
而水一更是附近几所学校公认的美若非人、如同画中般出挑的坏男人。
他有着魅惑人心的笑容,举手投足尽显贵气,高挺的鼻梁和迷倒众生的桃花眼以及那带有磁性的声线,无一不显示出他在外表上的优质。
而这些与生俱来的优点,他也不吝啬隐藏,毫不愧疚地花着家里的金钱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日夜混迹于娱乐场所和各种类型的女人之间,将自己花花公子的名号落实个彻底。
想到网络贴吧里的话,人儿原本抵在唇上的手掌不禁展开,大拇指抵着脸侧,手掌稍作弯曲抵在鼻子下方,笑得愈发灿烂。
梨潼瞪了瞪眼,虽然觉得他的笑再正常不过,还是自讨没趣的问了句:“好笑吗?”
人儿一怔,转了转眼珠,抬头:“好笑。”
听到这毫不转弯的回答,梨潼不禁咬了咬牙:“你以为我会答应你的要求?”
人儿笑容不减,语气玩味的反问道:“你有理由拒绝?”
“我既没有那条项链!更不会答应你的要求!”
梨潼的不卑不亢瞬间燃起人儿的占有欲,“对于你,我似乎太宽容了?每个人的耐心都是有限度的,希望你不要因为一己之私连累其他人。”语气很是认真,带着一丝警醒。
对这像家常便饭的“调/教”,梨潼低头睁大眼睛,鼻尖有些微酸。
从小学到初一和父母吵过无数次架为了进这云端的‘乐神’,从得到家人的支持后为了攒学费一天打两份工为了进这高傲的‘乐神’,彻夜挑灯拼了命的为了进这神秘的‘乐神’。
到现在真的如愿以偿进入这“乐神”后,得到的却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强硬态度?
提起嘴角的笑容抑制住眼泪,盯着面前站的人儿,她一字一句:“在我眼里,你,乐阎,什么都不是!”
人儿偏了偏头,歪嘴一笑,起身抖了抖不小心被雨滴溅到的白T恤:“我并不想在你眼里有什么符号,会玷污我的名字。”
迟疑了几秒,梨潼的微笑有些颤抖:“我是凭自己努力进入的,‘乐神’,是我从小梦寐的地方,脑筋慢,我可以连续12个小时读书,忘得快,我可以一本科目读一周。哪怕读怕了,声音发抖,还是努力读着记着背着,只有这样拼了命的...我才可以。”
这番话,她梨潼憋在心里太久了,虽然进入“乐神”才一个多月,但这时间对于她简直像过了一年之久。由于哽咽,她停顿了下,收回笑容,嘶吼道:“让你们这些纨绔的富家子把我的努力都付之一炬?你们凭什么左右别人的人生!臭虫般存在的你们什么时候才会从我眼里消失呢?”
“你死的时候。”人儿眼色有些波澜,在略深的眼窝下,透着不悦,语气却不轻不重。
在她看来,这话一点儿没错,她找不到任何可以反击的漏洞,怔动了会,有些自嘲的赞同道:“或许...”
名叫乐阎的少年看了眼微微发颤的人儿,然后往左偏头了会儿,像是在思考什么,接着将目光落在梨潼肩上,眨了下眼睛,把右手上的咖色雨伞往梨潼的肩侧卡去。
“后天是最后期限,你考虑清楚,我会在室外操场等你。”
步伐停顿了下,随即抬起。
望着雨中越来越小的身影,梨潼有些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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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上午的第三节课是音乐课,算是梨潼除物理之外最爱的课程,不过每每音乐课的到来对她既是好消息也是坏消息。
“乐神”的很多文化课都不是在本班里,而是需要去专业教室,而这些教室一般都分布在学校的各个角落,所以一到下课期间整个中央广场就会人满为患,除了在雨中散步的情侣外,都是往各种课程教室奔波的人儿。
而音乐教室就刚好在她所在教学楼的对面,最快到达的方式就是从中央广场横穿而过。但是她在“乐神”早已声名狼藉,夸张点说简直到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地步!出于对这些人的畏惧,她上课前只好硬着头皮从教学楼绕半圈过来,看着不是很远的距离,她每次都要花上十分钟左右才能走到。
于是下课后,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她大胆的决定这一次从中央广场直走过去。本以为人潮顶多停下脚步议论和语言攻击,没想到竟然会有几个女生抓住她的头发进行殴打!
恐惧之余,她也只剩默默承受,然后等待上课铃声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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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她更没有想到的事情,半路竟然突然杀出个乐阎?一贯冷言冷语相对的乐阎不仅替她说了话,还丢伞给她挡雨?
思前想后了好一会儿,梨潼才有些苗头。
这把雨伞的意义是——暴风雨前夕的温柔。
由不得些许的安静,一分一秒流逝的时间已经在提醒梨潼这是最后一节课,再过不久就要放学了。叹了口气,梨潼咬牙拖着肿胀不堪的小腿往教学楼挪去。
铃声响起。
时间流逝。
大雨渐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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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乐神”五分钟车程的一栋外观为巴洛克风格的高档别墅三楼房间里,整个房间却是咖色与黑、白、灰的简约装修,乐阎正身着咖色睡袍倚在的书桌旁。
将接通的电话设置为扬声安放在书桌上后,一手端起黑咖啡轻轻抿了口,一手揉着湿哒哒的黑发。
几秒后显示接通,乐阎噙着微笑抢先了句:“玩的开心吗?”
“这边风景再美也没有皇太子的一个电话更让妈妈开心!你在家有没有按时吃饭?还有药也要按时吃,不能落下知道吗?”
听着电话那头的欣喜和关切,乐阎眼睛中的担心被温柔取而代之:“嗯,我在家很乖,有按时吃饭,也有按时吃药。”顿了顿,端着咖啡的纤长手指缓缓收紧,眼睛紧盯着左边的物件:“如果找不到就回来吧。”
而电话那头的声音亦顿了下,有些闪烁:“妈妈来澳大利亚不是为了找那个狠心人的足迹,妈妈是想出来散散心,想改变心情。”
“您散心已经有两个月之余了,从澳大利亚的冬天到春天,心情还没转换?那个人会那么容易被找到?别再自讨苦吃了,早些回来吧。”将黑咖啡一口而尽,乐阎放下咖啡杯上前拿起相框,伸出指尖略过照片上的一家三口,怔怔开口:“别再自我折磨了,我会担心。”
电话那头匆匆应了声便挂断了他的担心,乐阎微微皱眉,眼睛中闪烁的不安和不忍愈发明显。
而澳大利亚的春风中,一个嘴唇上方和下巴位置蓄着黑白相间的胡须,身着灰不溜秋的长袖衬衫和长牛仔裤,脚上一双老式运动鞋显得十分邋遢的男人正站在海港上。
浓密而上逆的黑色眉宇下一双深邃的眼眸中却透着幽深的悲伤,双手并没有空着,取而代之的是一支七色玫瑰。
海港近处停泊了大大小小几千条以白色居多的船只,还有装货卸货不停忙碌的船工和务工。
远处是蒂芙尼蓝海水透明而清澈,迎着温度不是很高的太阳漾起纯粹的银色,并不是一望无垠,可以隐约看见横切过海的白色建筑。
船只上高高竖起的白色或深蓝的杆子来来回回,许久许久。
没有更改的只是那男人的沧桑身影、不曾停歇的春风同那支干枯却依旧挺立的七色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