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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春雪落絮 ...

  •   “汤圆?”凤禹恩放下呈册,凝视着手边忽然多出来的白玉瓷碗好一会儿,才又抬头,不解的看着葛戎求证,“红豆汤圆?”
      站在她书桌旁的葛戎点了点头。
      凤禹恩的脸上像是拨开乌云,忽然见了阳光一般的露出了笑容。
      “等等。”葛戎却忽然抬起大掌按住了她刚刚伸过去拿起勺子的小手。
      凤禹恩仰头,水汪汪的大眼睛不解的瞧着他:都端到她面前了,难道只是拿来馋她这个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的可怜人?这招未免也太狠了吧——
      “一口药一颗汤圆。”葛戎说着,冲屋内伺候的大丫鬟一摆手,立即有人斟满一碗药汤送了上来。
      杨太医对症下药开的方子,抓了无数包在公主的活动范围内熏香一样的从早熬到晚,就为了公主不肯吃药,用这种办法熏着,让药效从空气中散发。虽然效用待查,但总算聊胜于无吧。
      “啊?”凤禹恩傻了,难以置信的瞪着眼前的男人。
      葛戎看着她傻乎乎的表情,忽然感到一阵愉悦。谁说她像冰,像是对周遭完全不在乎的死水……她明明就很生动,每一个表情都可爱的不行,不管是在撒娇还是在跟他赌气的时候,都美的让人闭不上眼睛……
      “一口药换一颗汤圆。”葛戎费了好大力气才没有被她装可怜的表情所俘获,坚持自己的立场说。
      “哼!”禹恩忽然抽回自己的手,高傲的偏头不再看他,“谁说要吃你的汤圆了,少在那里自作多情。”
      “汤圆可以不吃,药却一定要喝。”葛戎坚持把药碗递到她眼前。
      “好臭,离我远一点!”凤禹恩立即抬手把药碗推到一边。已经被满屋的药味熏了一整天,早已闻不出药的味道了,她却依旧要嫌臭。
      “不赶快把病治好,难受的是你自己罢了。”葛戎却说,“为了让我后悔,就虐待自己的身子,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傻的女人?”
      “哼。”凤禹恩继续赌气不看他。
      “你昨晚在荷花池里,发誓说一定会让我后悔——”葛戎摇了摇头,“结果你能想到让我后悔的办法,居然就是故意把自己冻病了,然后不肯吃药……”
      凤禹恩眼皮眨了眨,这下是真的不敢回头看他了。
      “你成功了。”葛戎静静的开口,“我以后不会再这样对你了。因为心,好像真的会疼……你只要乖乖把药喝下去,我今天就随你处置,怎么样?”
      凤禹恩猛地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她是不是幻听了?葛戎居然说要任她处置?这男人向来自尊心茂盛,从不会把自己的小命交到她手里任她玩耍……
      “张嘴。“葛戎舀一勺汤药,送到她的嘴边,哄诱道。
      凤禹恩还沉浸在刚刚的震惊中,傻傻的张了嘴。
      喂了一勺药,葛戎又端起盛汤圆的碗,喂她吃了一颗汤圆。等再要喂她吃第二勺药汤的时候,小丫头却再也不肯张嘴了。
      “真的不吃?”葛戎见她牙关紧闭,干脆也不强求,换了汤圆的碗和勺子送到她嘴边,“那就吃汤圆吧。”
      这个凤禹恩不会拒绝,乖乖张嘴,没多久就把一碗汤圆都吃下肚了。
      “好了,这个东西,不好消化,你当是垫垫肚子,待会儿晚饭再吃些正餐。”葛戎放下碗,见她满脸意犹未尽,那表情似乎还想把他也吞下肚子似得,便忍不住笑了。
      “再吃一碗好不好?”凤禹恩伸手拽拽他的袖子,撒娇。
      “有人跟我说,你连这么难吃的汤圆都吃得下去,证明你其实并不挑食。”葛戎看着她,幽幽的说,“你的挑食,撒娇,闹脾气……其实都是因为我,是吗?”
      “诶?”凤禹恩一愣,傻呆呆的看着他。
      “汤圆没了。”葛戎说着,端起药碗放到自己的嘴边,扬头就灌了一大口,然后在女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候,已经俯身,吻上了她的红唇,强哺了药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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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天色微微亮,还没有日光撒进屋内的时候,葛戎的生物钟作祟,已经准时的张开了眼皮。
      眼前熟悉的鹊喜报蝠床帷木雕,青色的西域精纱幔帐,胸口压着那个习惯把他当作枕头睡的小脑袋,身上覆着爽滑的织锦苏绣薄棉被……久违了四个月的熟悉感觉终于又回到了他的身体里,虽然只睡了两个时辰,但是醒来后胸口满满的满足感骗不了人,他知道自己整晚的好眠并不是来自于奢华的床褥和锦被,而是能够抱着她入睡的归属感——
      他轻手轻脚的把枕在自己胸口的小脑袋移到一旁的枕头上,然后打算掀被起身。
      被子掀起的刹那,冷风灌进了温热了一整晚的床褥里,睡的正酣的女人,立即打了个冷战,下意识的就往身边的热源凑去。
      还没来得及起身的葛戎,无奈的发现自己又被压回了床上,不但胸口再次沦陷成为某人的枕头,她还手脚并用,八爪鱼一般的圈住了他的身体。
      动弹不得的人形抱枕,只能看着头顶的床幔,浅浅的叹了口气。
      “禹儿,我该去校场了。”他轻轻的拍了拍身上女人的裸背,纠结于是否该吵醒她的好梦,“乖,你到旁边睡,我叫人再暖几个火炉进来……”
      “嗯……”也不知是不是呓语,她应了一声,却依旧枕在他的胸口酣睡,丝毫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昨夜好像下了雪,你不去早朝的话,等我回来跟你一起用早饭可好?”他说。
      “嗯。”又应一声,依旧是死抱着他不放。
      这下葛戎确定,她早已醒了,只是赖在他身上不肯睁眼罢了。忍不住抬手揉揉她头顶,拨乱那一头漆黑的长发说:“你再赖着,我就掀被子,让你试试外面的空气有多冷——”
      单薄的小肩膀一阵瑟缩,凤禹恩终于抬头,一双水汪汪的迷离睡眼,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怎么不再继续装睡下去了?”葛戎失笑,为她此时的动人模样,心湖荡漾了起来。
      “让我再睡一下下,就一下下好不好?”她嘟着小嘴,又靠回他的胸口。
      “你愿意睡多久就睡多久,但是我要起床了。”葛戎笑道,“昨夜落雪,你又病着,今儿就别早起进宫了,当是养一天,病也能早点儿好……”
      “你说什么!”枕在他胸口的小脑袋忽然猛地抬了起来,一双硕大漆黑的瞳仁瞬间清醒,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下雪了?”
      “呃——”葛戎愣了一下,才回答,“是,半夜开始,飘到近天亮才驻,春雪禁不住时候,大概不到中午就会融个七七八八了,你若想玩雪,确实要早起才行……”
      凤禹恩忽然撑着他爬起来,顾不得外面空气冷嗖嗖,裹了一层薄被就跳下床,飞快的跑到窗口,伸出白皙滑腻的藕臂,掀起窗帘——
      窗外白皑皑的雪景,将错落有致的假山翠竹,温泉园林妆点的格外别致。
      被凉在一旁的葛戎只好扯过另一床薄被遮住自己,也了坐起来。
      从窗口跑回来,凤禹恩沿着床边快速的捡拾着昨晚被丢在地上的衣物,也顾不得什么形象,直接就往身上套——等她尝试打算系肚兜的时候,才发现内衣的带子昨晚就被他扯断了。
      似乎这才想起他的存在,凤禹恩抬头,难以置信的看着床上的男人。
      “要我赔你件新的吗?”葛戎被看的莫名其妙,只好调笑道。
      “赔十件吧,你那么喜欢撕我的衣服,一件怎么够。”凤禹恩平静的脸上,也破冰似的露出了笑容。
      “那只能怪你的衣服太不结实。”葛戎无语,他不是故意要破坏那些动辄几百两的奢华衣物,真的只怪那些名贵衣料都太脆弱,禁不住他微微使力就碎成布片了。若是她也肯用他身上的耐磨布料裁制衣物,保证让他怎么扯都不会坏……
      又扯了扯那半片肚兜,凤禹恩决定不再跟这些衣物较劲儿了,直接大叫道:“来人呐,帮我更衣。”
      门外立即响起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几秒钟后,馥儿头一个闯进来,看见公主已经起来,而葛护卫却还留在床上,脸上的惊讶神色一闪即逝,匆忙的低头跑到寝殿另一头的衣柜里去给公主翻找新衣服了。
      随后一排丫鬟端着水盆水盅手巾痰盂等梳洗用具,先后有序的走了进来,站成一排等着公主使用。
      凤禹恩往前走了两步,任几个丫头开始给她更衣梳发,等身上衣物大概齐备,该遮的都已经遮了起来,便再次喊道:“今天是谁当值?”
      门外蹭蹭蹭连续的衣袂带风声,几个身手敏捷的护卫也不知从四处的空气中冒了出来,齐刷刷一字排开在走廊上站定,单膝躬身行礼,等着公主吩咐。
      “叫钦天监监正立即来见我。”凤禹恩转头,快速的说道,“还有,叫左都御史,户部侍郎,另外快马出城给我宣直隶总督进京面圣……十二旗有几个影主还在府内?立即叫他们来见我,不要去书房了,直接到前院大厅等我。再派一个人去落芜轩,带魏晴来见我……”
      几个侍卫领命风一般的从走廊上消失了,剩下的侍卫行了个礼,也鬼魅一般的退守回防,瞬间消失不见。
      还留在床上的葛戎,诧异的看着她行动迅速的布置任务,反应飞快又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浑身散发出不动如水的冰冷的气场——葛戎忽然想起了昨晚,魏晴说过的那一句话:她就像是一块冰,你知道吗?
      等丫鬟系上最后一条衣带,把身上里三层外三层的华服打理好,凤禹恩便移动到端着水盆的丫鬟面前。
      看着有些陌生的黄铜水盆,凤禹恩也很想赶快打理好自己的仪容出去应对即将到来的覆国危机——可是,这端着水盆的小丫头,双手一直不停的在颤抖,直把水撒了一半在地上,叫她如何下手呢?
      “公主恕罪。”看见公主微微的皱了皱眉,站在一旁的馥儿连忙跪下,“奴婢没有想到公主会早起,只命人烧了葛护卫早起需要用的水。”
      难怪小丫头吓得水都端不稳,双手一直在颤抖,原来是怕公主殿下嫌脸盆小,像前晚罚伺候茶水的丫鬟一样,把她也扔进荷花池里淹水。
      凤禹恩这才转身,想起了被她留在床上的可怜男人。
      “你用水可比我省多了。”禹恩扫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四个端水的小丫鬟,再次恢复了笑容。
      “我是个男人。”葛戎有些无语,其实他至今也不习惯有人伺候,只是每次留宿在公主寝殿,都会因为她硬赖着不肯起床,耽误很多时间,有丫鬟们给他早做准备,他正好避免了去校场早操练兵迟到之虞,才没有坚持的拒绝。
      “馥儿,换你来。”凤禹恩没时间耗在一个胆战心惊的小丫头身上,干脆的命令,“赶快给我净面——”
      “是!”馥儿连忙爬起来,常服侍在公主身边的几个大丫头也围了过来,开始前前后后的忙碌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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