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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祸不单行 ...

  •   我的生日是三月,过完了这个生日再回首看开学到现在近六个月的日子,这是我从未拥有的美好,我相信是妈妈在天上不忍我太寂寞所以冥冥中安排了亦扬的出现,这样说对不对我不知道,但我信。

      我回到了“得士”上班,老巫婆嘴里不再说什么,也学会了点怀柔政策,甚至也会到员工餐厅和我们一起进餐,只是她没从内心出发融合我们,所以她仍站在我们的圈子之外,我最终没当上组长,而且考核成绩只差一分,大家都说全是老巫婆故意捣的鬼,我不介意的一笑了知,那对我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我生命中已经有了重心。

      可是直到临毕业前那一月的某一天,我的世界再次出现了裂缝。

      亦扬因为受去一家网络公司诚邀去那兼职,所以辞去了快餐店的工作,对于这一点我是支持的,因为这是他的专长所在,他上网的时候神采飞扬真象极了他的名字——风亦扬,我喜欢他在他的天空飞舞,而我愿意为他在一边默默注视,让视线随他飞。他和我说好,我下班早就去等他,他下班早就来等我,这样我们还是天天在一起。

      那天是星期六,我仍做晚班,这一天的生意不知怎么那么好,而我正好当值收银,我站在3号收银台上一遍遍保持着微笑重复着徇问,备餐,收款,唱票找零的动作,站到脚都要断了还是无法休息。当月我们推出动物宝宝系列套餐,一共四款,本周是憨憨熊,我当班前一共领了四十只,当中又叫人帮我领了一次,现在只剩八只了,也就是说我三个小时里卖了七十二套,还不记零售的那部分。

      好不容易轮到我去吃晚餐了已经是八点了,吃完饭生意淡了些,我又领了一次赠品,动得不多就已经到下班时间了。我从收银机里取出了收银托盘,去财务室交帐,顺便和其他几个收银员听着音乐闲聊着。

      过了一会,财务突然起身进了里面的经理室,然后老巫婆阴沉着脸走到门口叫:“柳云栖你进来一下。”这倒是她第一次直呼人名而没喊工号。旁边几个人小声嘀咕着:“云栖,老巫婆不知哪里又看不贯你了。”我笑着摇头说:“不要紧,大概她更年期要到了,见谁都不顺,我忍一下算了。”

      我并不惊慌走进里面的经理室,老巫婆面沉似水盯着我看,“柳云栖你今天做了什么没有?
      ”我莫名奇妙,我做了什么,除了站在那里收银之外我什么都没干,她何来此问?我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她折脸一瞬时扭曲了,咬着牙说:“不是我不给你机会,本来我只想警告你一次算了,但你自己不肯认错也就不怪我了。”我越听越糊涂,我犯了什么弥天大罪了,值得她如此大惊小怪的?她冷冷地把一份记录扔到我面前说:“你今天的套餐销售记录是八十六套,但所有款项加零售还差25元正好是一套套餐的钱,你说你这钱上哪去了?”

      我吃了一惊,自己又点了一遍,果然差一套的钱,可是虽然今天的生意很忙但我还是做到笔笔清,收钱找零当面点清的,怎么会有差?可是再点一遍确实是差了一套。

      我抬头望了老巫婆一眼说:“我真不知道,但我肯定是没少收?”

      她对我冷笑一声,“对,你是没少收,但是钱进了谁的口袋这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我如三九寒天被人浇了一桶冰水浑身凉了个彻底,我有点气得哆嗦地说:“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自己拿了,太含血喷人了。”

      她不阴不阳地看了我一眼说:“人心隔肚皮呀,看看蛮标致格小姑娘,没想到良心墨墨黑。
      ”
      我气得大叫:“我以人格担保我没拿过。”

      “哦,是伐?(沪语是这样吗),迭能好了,侬自家当了大家个面从头到脚翻一遍,我就相信侬。”我咬呀不肯,说:“你这是变相搜身,我不会照做的。”

      “哦哟,没个咯胆子啊,就是侬自家承认了。”她以一种不屑的目光扫了我一眼,使我从头到脚都燃起了怒火,我激动地喊:“我柳云栖做事无愧于心,不需要向你证明什么?”她冷笑着,“好啊侬不动手,我来帮侬一把好了。”她狠狠扯了我的衣服一把,一下子撕脱两个衣扣,上衣领子敞开大半。我当下被扔进了烈焰之中一般,回头看门口围着好些个同事在看,我十九年的自尊在这一刻崩溃,我发了疯一般冲到她面前扇了她两个耳光,然后抓住衣服前襟冲到二楼更衣室用飞快的速度换上自己的衣服,然后又冲回经理室。

      再见老巫婆时她肿着一张脸,但已经没有了嚣张的气焰,2号收银柜的小红抹着眼泪站在那里抽泣着,看我进来,她把头垂到胸前用很轻的声音说:“云栖姐,对不起,我卖套餐时搞错了多给了别人一套,我害怕,所以一时鬼迷心窍地拿了你一份赠品,其实你只卖了八十五套,可我真不知道这会害惨了你,对不起,对不起。”说完她越哭越大声。

      我面无表情地看了小红一眼,平日我是多么照顾她?把她当妹妹般看呀,可是......

      我笑了,对她说:“小红你哭什么?我都没哭呢。”然后扭头盯着老巫婆看:“我说了我没做的。”

      她讪笑着,一脸尴尬地说:“好了,你也打了我两巴掌了,这事就算了吧。”

      我仰头惨笑一声:“不够的,让两巴掌只是你对我污辱的反击,但你如何弥补我的受伤的自尊?”我从桌上抄起一张纸刷刷写完辞职信扔到她脸上,然后毅然转身投入外面的茫茫黑夜
      ......

      我无视周围的街灯闪烁,无视霓虹溢彩也无视身边匆匆而过的行人,我只是一味地朝前走着,茫然不知所处何地,要去哪里。我想去找亦扬,也许我现在最需要大哭一场,因为从出得餐厅门来我就一直不停地笑,怎么也停不下来,可明明我心里装的是苦涩的泪水,偏偏逸出嘴角的是一声声笑,透着空洞和愤恨。

      路灯、车灯炫晃着我的双眼,我不断地迷路,不断地走叉,终于在走到脚已麻木地时候来到亦扬兼职那家公司的六楼的窗还透着光,窗台上有盏桔色小灯,调皮的眨着眼睛,我却找不到往日愉悦的心情,亦扬曾说他如果在窗口放一盏桔色小灯就代表他正在等我。我看到灯就流泪了,无力地靠在墙上却迈不开步子上楼。我似一尊凝固的石像粘在墙上了,久久不动,只是默默看着那盏灯。我并没有等太久,陆续几个人下班走过去后,亦扬推开玻璃门走了出来四处打量着,显然是在找寻我。

      当他发现隐在黑暗中的我时吓了一跳,急急拉过我来问:“云栖你怎么了?怎么才一会没见就搞成这么苍白憔悴的样子?”我的小抑不住,哗全流了下来,我投入他怀里,把心中积欠的无数委屈在这一刻倾泻。亦扬慌了神,搂住我轻抚我的秀发,一边轻拍我的肩问:“到底怎么了?别哭呀,你一哭我的心都乱了。”

      人的感情一旦得到渲泻就达到某种平衡,我在找到我的避风港后心里总算渐渐平复,我哽咽着把刚才所受之不白之冤详诉给他听,能感到他慢慢升腾的怒火和眼底燃烧的火焰。他听完一把拉了我就走,“走找老巫婆算帐去,她胆敢这样冤枉你,欺侮你真是令人忍无可忍。”

      我阻拦住他说:“你要怎么处理?打她一顿?我已经打了她两个耳光了,但是如果你是去用武力解决的话这件事的性质就不对了,而且我来找你只是因为我知道你是我狂涛里的港湾,并不是找你替我打架的。”

      “那么我们上网吧。”亦扬拉我去了最近的网吧,进了我们的城堡“风过楼兰”,网上乘云追风的感觉真不赖,而且亦扬把我的遭遇在聊天室里一公布,立即引得群情激动,幸亏老巫婆不在,否则她可能会被烂蕃茄臭鸡蛋砸死,看着网友们争先恐后一副要帮我去拆了她的店的义愤填膺的样子,我心情好多了,但是那只是表面的那层浮沫褪了下去,我并没有真正领会到它在我心中所铸的那份深沉的痛。

      辞去了“得士”的工作后,我全心投入我的学业没再去打工,好在我先前一直没停止打工,
      所以我那笔存款基本没动过,所以生活暂是无忧,亦扬总要给我钱,这一点我非常坚持,我不要我们的情感有金钱的交集。

      考完最后一科已经是九月了(我念的是一年三学期那种,所以不同于别人七月份毕业),亦扬和我的成绩都不错,只可惜我们这种非正规学校的分数很少得人赞同,所以他们只象征性地推荐了几家公司面试,真正就业还得靠自己。

      拍毕业照那天,大家提议再最后聚一聚,正好亦扬的生日是九月二十七所以大家说好到他家里为他庆祝。

      当我们三三两两走出校门步入邻近的公园,踩着地上树叶的沙沙声触动了我的心,虽然秋只是刚刚见个影儿,但我心中却开始弥漫一种深秋的淡愁,也不知从何而起,所以我低下身子细看那各色的树叶,那么专注都没注意到亦扬坏坏地捧起地上的落叶给我来了场落叶雨,而这幅画面被同学抢拍入镜头,这是我和亦扬的第一张合照。

      接下来的日子我投了几十份简历,希望早日找到工作。当然我还记挂着生日那天到底送亦扬什么,本来想去买份现成的,可临到末了却觉得买的东西太普通了,所以我决定自己动手做,可是我会做的东西本不多,想来想去,我准备织条围巾给他,虽然我的女红确实不太高明,也就会织个平针、上下针什么的,但我心想亦扬一定会喜欢的。

      我知道他喜欢蓝色所以偷偷去店里挑那种接近天空色的天蓝绒线回家每天用两个钟头细心织,这方面并没谁教过我,所以我总是织到一半就跳针漏针,所以总是拆了织,织了拆的,进度很慢,亦扬很早就按奈不住地打听我会送他什么,我总是笑而不答,我说惊喜如果太早知道就不称之为惊喜了。

      生日前的一周某日亦扬突然说要带我去他家里,他说他母亲想见见我。所以那一天我特自挑了件我最喜欢的白色连衣裙跟着他去了他家,这是我第一次跟他回家,心里的慌乱自是不言而喻的。

      我们是打的去的,当车子停在一片高级别墅前时,我有一瞬时的失神。我知道亦扬家里很有钱的,但并不知道这么富有,这片别墅座落在长宁区著名的高级住宅区,听说房价早在千万以上。在气势非凡的雕花移动铁门和修饰得整齐、雅致的门口花坛前,我自以为很正式的衣服简直寒酸到令人可笑的地步。

      亦扬没察觉到我瞬时的僵硬,拉着我的手走了进去,经过门房时他对保安点了点头说:“张
      大哥你好,这是我女朋友柳云栖。”亦扬走在前面,而我却看见那保安的眼神在我身上只一划而过,接着眉头皱了一下,别过脸去,我心里一阵难受,低头任亦扬牵我手走进其中一幢兰白相间的二层别墅。

      踩着那高级樱桃木铺的地板,心里的悬浮感更强烈了,这远比我房里镜子更光洁鉴人的地板,强烈地显示了我和这里的反差。

      在一楼客厅坐下不久后,我听见楼上响起脚步声,轻脆的高跟鞋敲击着地面的声音做为前奏曲,然后走下来一个华贵的妇人,身着一套我在美美百货橱窗里见过,价格吓死人的那种名贵套装,一粒扣子就够别人一个月的收入了。亦扬的外貌显然多承自于她,就现在看来她也只有四十挂零的样子,依然透着年轻时的美丽余韵。

      她很客气地招呼我坐下,用那种看似清澈实则暗藏凌厉的目光从头到脚对我审视一番,好象在用目光一件件剥离我的衣服。

      亦扬兴奋地对她说:“妈,她就是柳云栖,我的女朋友。”

      而她只淡淡地应了一声,然后说:“厂里有事,你父亲今天不回来吃饭了,我们这就开饭了吧。”随后就见有人端出丰盛的晚餐,摆满了一桌,根本不是我们三个人就可以吃得完的。

      她径自落坐并没招呼我,还是亦扬为我拉开椅子让我坐在他旁边。看着她用很优雅的姿势吃饭,让我无法举筷,也只好一小口一小口吃着,可亦扬却把菜堆满了我的饭碗,直叫我多吃点,我看到在亦扬对我说话时,他妈妈轻皱一下眉头,但没说什么。

      我心里埋怨亦扬的迟钝,他一再在饭间和他母亲说着我的种种件件小事,可他母亲只是以“哦、嗯、呃”几字带过,显然并不在意,也没怎么听。我如坐针毡地咽着口里的食物,却如同嚼腊般不识滋味,时间漫长犹如凝滞,一场鸿门宴般的晚宴在亦扬的热情介绍和他母亲的淡然处之中结束。

      有人了来收拾了筷后,他母亲扫视了我们两个一眼然后转向亦扬说:“我今天不是很舒服
      ,先上去了,你多陪她说说话吧,但不要太晚了,早点送人家小女孩回去吧。”说着她仍不看我一眼就径自上楼了。

      我呆坐原位无言以对此冷寂,亦扬总算有了查觉,笑着对我说:“你大概认为我母亲不太热情是吧,但她一向此,不过人不错的,你不要介意呀。”

      一向如此?我在心里打着问号,她从头至尾甚至不曾叫我一声名字,好象当我并不存在,我不认为那是友好的表现,但看看亦扬,我能怎么说?或许真是我猜错吧,我轻声安慰自己。

      但我真的在这种环境中坐不久,空气的重压让我不自在,一会儿后我就叫亦扬送我回去。

      从亦扬家回来,我的心里笼起了一团阴云,心里隐隐不安着,可是我强自把它压下,但是越是在乎的东西越是不敢面对,我还是忽略不去多想。

      虽然一直在织织拆拆但一条蓝色的围巾总算也在亦扬生日前两天完工了,虽说并不是顶漂亮,在我来看已经是杰作了,相信亦扬会更喜欢。我坐在窗前用手托着腮想象着他见到这份礼物的欣喜若狂的样子,不犹也微笑着,想着想着我真有点等不及了,这个时候亦扬应该在吧,我小心把围巾折好放进一个纸袋内,去让亦扬分享我的喜悦。

      到楼底下的时候发现我的信箱里躺着一封信,还没到月底,不会是水费、电费单什么的,那是什么呢?我打开信箱拿出信看了下落款,上面写着金桥***公司人事部,我心里一阵狂喜的砰砰跳动,难到是.....

      我急忙拆开来看,只见上面写着“柳云栖小姐,你已顺利通过我公司的面试,请于九月二十八日来公司报到,公司可安排住宿,薪资从优.....”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好运,这是我发简历这些日子来唯一参加过面试的单位,那天参加面试的人很多,而且我并不是条件最好的,对方很随便问了我几个简单的问题就让我回去了,我本来以为没希望了,居然成功了。这是一份文职工作与我所学的营销企划沾了那么点边儿,最重要的是我真的要开始一份真正的工作了,而不再四处打工,那意味着我真的独立了,我要第一时间告诉亦扬这个好消息。我一路轻轻跃着往车站而去,只想快点到亦扬家去告诉他我的开心,而忘记先打个拷机叫他在家等我。

      下了车我轻快地哼着歌往亦扬家的方向行着,一边抬头望着蓝色天空中的悠悠白云,随风轻轻飘着,我不犹念着:“风吹云动,风亦扬,云亦动也。”微笑似一朵花绽放在我的嘴角,我看不到而感受得到,心里的快乐象琏琦似的一点点荡开去。

      走到那片高级别墅门前,仍是那个姓张的门卫坐在门卫室里,我礼貌地向他点头致意,他却只看了我一眼就移开目光装没看见,可能是见到亦扬上次亲自带我进去,他也没怎么多加盘问,但也不和我说话,好象不屑似的。

      亦扬家大门关着,我按了下门铃,听着轻脆的铃音响起,我猜测着亦扬会以何种表情迎接我的到来。

      门打开了,我再没想到我见到的会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老巫婆,我怔在当场。

      她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我,愣了一下,亦扬的妈妈从她身后走了出来问:“怎么了新娟?
      有什么东西忘了拿了吗? ”

      老巫婆指着我问亦扬的妈妈:“婷姐认识这个女孩呀?”

      亦扬的母亲视线从老巫婆的肩上掠过,瞟了我一眼,若无其事的说:“算认识吧,她是我儿子的同学。”

      “婷姐,亦扬是你儿子呀?那就是你不对了,几年没见你,你家生意越做越好,怎么亦扬会跑去我店里打工?”

      亦扬母亲大吃一惊,急问:“怎么回事,亦扬到你店里打工?”她看我仍站立一旁,叫过钟点女工叫她把我带到一楼客厅里坐下,就径自拉着老巫婆往小书房走去,一路走一路追问着“是怎么回事呀?”然后就砰一声将门关上隔阻了里面的声音。

      我孤单地坐在客厅里,一手扶着桌沿,心里涌动着不安,天下怎么那么小,让我和老巫婆在这里冤家路窄,这绝对不会是什么好的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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