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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风止云栖 ...

  •   过了约摸半个钟头,我听见楼梯上响起快速的脚步声,原本黑夜里的脚步声会使人不安,
      但我知道是亦扬来了,所以身体的痛虽还在,精神已经不再绷紧如弦。

      >他如一阵风似地冲了进来直到我的床前,无视旁边坐着的王阿婆。“云栖,你到底怎么了
      ?电话里也听不清楚,急死人了。”

      >我意识到我红肿着眼丑丑的样子暴露于他的面前,一阵难过涌上心头,我举手挡在面前。
      >亦扬一下掰开我的手,仔细审视我红肿不堪的眼睛。“天,怎么搞成这样?怎么会肿成这
      样?”听得出他的话里毫不掩饰的焦虑。

      >王阿婆在一边忍不住提醒道:“别问东问西了,快点送云丫头去医院要紧。”

      一句话提醒了亦扬,他当下一把将我从床上抱起,冲出门去,到了门边回头对王阿婆说:“谢谢阿婆,请帮我们关一下门吧。”说着抱着我径自下楼而去。我能感觉到下楼梯的颠簸,可也能体察亦扬的细心,他很小心地抱着我,尽量让我避开楼梯转弯的磕碰。

      到了楼底,等了很长时间还招不到车,本来就是,已经半夜了,路上几乎没什么行人。我不知他来时是否叫的出租,可能太忙乱忘记叫车等在楼下了。

      >等了近二十分钟才等到一辆出租车,亦扬抱我上车后说:“去五官科医院。”

      “她得了什么急病?”司机听上去是个中年女性的声音。

      “她说她的眼睛好痛张不开来,但又说不清楚是什么原因。”亦扬回答说。

      “真正罪过,好了坐稳了,我开车了。”

      车开得很平稳,不多会就到了医院门口,我听那女司机说:“你抱她进去看病吧,我在外面等你们,我不会走开的,等会我再送你们回去。”

      亦扬连声称谢,我心里也很感动,世上必竟还是好人多。

      我听见亦扬急急地敲值班室的窗,“有人在吗?开开门,有人看病。”

      过了一会才听得窗吱地开了,传来值班护士朦胧的声音:“看什么病?”

      “她眼睛痛,睁不开。”

      我如坠混沌之中,边什么时候被送到值班医生那都不知道。等那医生亮起明晃晃的灯才觉得眼睛更加难过。虽然我睁不开眼,但肿胀的眼皮的缝隙里仍被那光所刺痛,我哭叫:“痛死了”,不合作地扭着身体。医生叫亦扬固定着我不让我动,用双手分开我的眼皮,用手电筒照射着查看,突来的光让我狂叫,“好痛啊。”医生说:“应该是过度照射引起的眼睛发炎,你今天接触过什么没有?”

      亦扬轻声安慰着我让我放松,问:“白天念书时你还是好好的,肯定是晚上上班时的事,你上班干什么了?”

      我稍许安静下来,努力回忆着。“晚上我没做什么,我只做了一百份色拉。”亦扬问:“怎
      么回事,就你一个人做的,晚上不是不做色拉的吗?”

      “是经理叫我做的,对了,我想起来了,我在操作间时就觉得不舒服了,总觉得墙上的紫外线杀菌器很眩人的眼睛,会不会......”

      “就是这原因了,你在里面呆了多少小时?”医生插进来问。

      “大概三个半小时。”

      “太可恶!”亦扬的声音里听来有点咬牙切齿,“那老巫婆这么欺侮你?”

      “病因找到了,就是过度紫外线照射,不光是眼睛,还有皮肤。”医生捋起我的衣袖,我自己看不见,但听亦扬倒抽口冷气,有点气急败坏地说:“怎么这么红?”

      我心里也焦燥起来,我抓住医生的手问:“要不要紧?严不严重?会不会......”我好害怕,想问会不会瞎掉,但又不敢问出口,生怕那结果不是我所能承受。还是亦扬代我问了:“她的眼睛不会有后遗症吧。”

      医生笑说:“没那么严重,我开些眼药水,消炎药,按时点眼药水,吃点药就可以了,只是皮肤大概会大面积褪皮。”

      我和亦扬闻言都略松了口气。接下来医生吩咐了些日常注意事项就结束了这次治疗。

      亦扬仍将我一路抱到门外,那个女司机果然没有走,一见我们迎上来头号“小姑娘要不要
      紧?”亦杨感激地对她说:“还好,不很严重。”

      女司机一路很小心地开着车把我们送回家,亦扬连声道谢,我也徇着她的声音向她致谢。
      回到家里,王阿婆还在,在问过详细情形知道我没什么大碍,才回去睡了。

      亦扬留下来陪我,可是后半夜我非但没觉得好些,反而痛得更厉害了,亦扬始终无怨地为我搓冷毛巾,为我点眼药水,喂我吃药,可是于我来说似乎丝毫没有作用,我开始对医生的话起了解怀疑,怀疑自己真的要瞎掉,于是不管亦扬怎么劝,我只是哭,哭得绝望而又无助。

      黑暗里能隐约感觉到亦扬轻柔的声音说:“不要害怕,云栖,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离你而去,振作一点,流太多泪只会对你的眼睛有害。”

      可我此时听不进去,还是不停地哭,他只好坐在床边一遍遍轻拍着我的背,简直象在呵护宠溺一个蛮不讲理的婴儿。

      最后我哭累了,终于昏昏睡去,临睡那一刻感觉到黑暗里始终有一盏明灯,暖暖地笼罩着我,象是亦扬关怀的目光。

      当第二天七点多我醒来时,终于能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看见亦扬疲累地伏在桌上,眼泪再一次不听话的流下来,他整整陪了我一夜。

      他睡得很惊醒,我细微的声音仍让他一下醒了过来,他走到床前紧张地问:“怎么样,云栖?好点没有?”

      我别过头去,虽然我并不很在乎容貌,但我从未如此丑陋过,更别提是在亦扬面前,我在心中暗暗恨着,为什么会让我以如此面目出现在他面前?我的不说话让亦扬更着急,以为我的病更严重了,用力掰过我的身体一边细心看着一边又问:“云栖,你不要吓我好不好?到底怎么样?”

      我勉强睁开眼睛说:“现在好一点了,眼睛能睁开一点了,但是还是很肿。”他松了一口气说:“那就好,我再给你点些眼药水。”说着他给我打来温热的洗脸水,让我敷在眼睛上,然后细心为我点眼药水。他轻柔地问:“云栖早饭想吃什么?豆浆加粢饭团好不好,我记得你最喜欢吃了。”

      我说不出话来,一个为你的病痛熬了一夜,清晨为你买早餐的男友该是好多女孩的梦吧,我何其幸运能得到亦扬如此倾心以待。

      为我料理好了一切后,亦扬匆匆赶去学校为我请假,然后再赶回来陪我,不厌其烦地为我上药,并做并不是很好吃的中饭,不过有他那份心,苦瓜也变佳肴了,因为甜是自内心而起的。

      晚上的时候,我的小屋特别热闹,同学、在快餐店打工的同事闻迅都赶来看我,大家带来了温暖的友谊,使我觉得我拥有前所未有的充实。大家都为我抱不平,把老巫婆骂得三魂上天六魄入地,一干同事们更是要搞罢工以抗议我所受的不公待遇,还真有不怕死地跑去打电话大骂了老巫婆一顿。

      我恢复得很快,但是如医生所言身上被紫外线照射过的皮肤开始大面积脱落,一块块地拱起象大块的鱼鳞,丑陋得恐怖,象只癞哈蟆所以我的心情糟极了,这样的我连自己都厌恶,所以我开始对前来照顾我的亦扬冷言冷语,无理吵着要和他分手。而他总是笑着对我说:“就算我是一只癞哈蟆也是最美最可爱的一只,而网上男孩不都叫青蛙,□□配青蛙——绝配,

      这就叫物以类聚。”这种说法让我哭笑不得。

      老巫婆迫于众人的压力自己不敢来派了人事经理做代表来看我,为我报销了所以的医药费和来回车费并付了一定的营养费,并承诺病好后可以照常上班,紫外线杀虫器也换成对人体无害的同类设备。

      休息了一个星期后我白天闲坐在床上偶然看到日历发现这天居然是我的生日,因为母亲离我而去后就没人记得我的生日,而我自己呢也不刻意去记,因为每当生日我会想起父母,心里会无言地痛,所以我选择遗忘。但今天的生日对我有所不同,因为我的生命里有了亦扬,我不知道亦扬知不知道我今天过生日,我准备等他来时给他个惊喜。

      下午的时候我去菜场买了很多菜,照着菜谱烧好后摆满了方桌,这是我第一次如此认真做菜,以前只我一个人,我总是随意做一两个菜就打发了一餐。

      当熟悉的敲门声响起时,我脸上扬起微笑,开了门后我故意藏在门后等着看亦扬的反应。
      “哇,我是不是走错了地方,这里是仙女的厨房吗?还是满汉全席?”亦扬夸张地说,“出
      来吧,云栖,你这是要给我一个惊喜吗?”

      我笑着走了出来说:“云栖的手艺,亦扬赏不赏光?”

      “绝对赏光,真让我感动到五体投地,我一定吃光。”他对我眨眨眼说。“看样子你有什么要和我分享,对不对,云栖?”

      “亦扬,其实今天是......”我想告诉他今天是我的生日。却见亦扬抻出一个指头挡住了我的话,“先别说,让我猜猜。”他一副故作沉思地样子想了几秒钟,然后狡黠地一笑说:“我猜到了。”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叫我摊开手心,轻轻将它放在我手上,然后说:“云栖祝你生日快乐!”

      我当下震住了,问他:“我没告诉过你,你怎么会知道?”

      亦扬笑了笑:“你的事我自然关心。”

      “我没告诉过任何人呀,你怎么知道?”我再问。

      他再次一笑说:“其实说穿了也没什么奇怪的,我一次自动帮班主任整理办公室,偷翻了你的档案。”

      我笑着捶了他一拳说:“好啊,你侵犯个人隐私。
      ”
      他详装皱眉问:“请问你会把我送法惩办吗?”

      我想了一下然后说:“这次姑念你初犯暂且饶过,下不为例,想知道什么你不会直接问我?
      ”
      “那时你根本不理我,我怎么问?”

      我低了下头,然后抬头认真看他:“以后你问我都告诉你行了吧。”

      “要的就是这句话。”亦扬笑得得意。“别光说话,看看我送你的礼物吧。”

      我低头拆开那个包装美丽的纸盒,里面是个透明的玻璃盒子,一只云形发钗静静躺在里面。

      我惊喜地打开盒子拿起这个造型别致的发钗久久看着。

      “喜不喜欢,我不知该送你什么?到处看了很久,看到它我认为简直是为你打造的,所以
      就买下来了。”

      我用手指细描着由一圈玻璃钻勾勒成的云形发钗,晶荧剔透,简单却不失雅致。“谢谢,我真的很喜欢。”

      “那现在就戴上好吗?”亦扬用期盼的目光看着我。

      我在他的注视下轻挽长发,将发钗轻轻插上,然后转过身去让他看。听见他倒抽气的惊叹声,“我就知道它适合你,我总算知道张敞为何会为夫人画眉了,我以前总笑他有病,现在看见你挽发的样子,我想我大概一辈子都看不够,我比张敞更疯狂。”

      亦扬很努力地吃也吃不完一桌子的菜,最后我们相视一笑结束了这顿共同的生日晚宴。

      窗外的月亮慢慢地升起,高挂在城市高耸的屋脊上,一如既往温柔注视着人世间的一切。美丽的朋色使人淘醉,亦扬说:“让我们学学古人,月夜吟诗作对可好。”

      我扑哧笑出了声,“吟诗作对,你我有此才情吗?”

      “咦,不一定讲究格式啦,心意到就可以了,要不换成填字游戏可好?”

      “好啊,怎么玩?”

      亦扬拿出一枝钢笔,我笑着说:“古人不用那玩意的。”,他一本正经地说:“现在磨墨太烦,将就一回吧。”

      他在一张白纸上写下:“ 风 云,风 云 ,......”这是我们两个的名字组合,来填填看吧。

      我笑得诡异,明了他的意思,却在纸上写着“风消云散”、“风轻云淡”、“风云突变”、
      “风卷残云”.......看得他气极败坏。他抢过笔,用极大的字写“风亦扬时留(柳)云栖”
      。我笑着说:“你说错了呀,风扬起时云就飘散了,怎么可能留下?”

      “柳云栖,你要气死我?”亦扬有点咬牙切齿。我笑而不答,在纸上写下“风吹云动”,他双眼一亮对我回以一笑写道:“风扬云飞”,我再添一句“风止云栖”
      。
      亦扬按住我的手,激动地问我:“你写的可是真的?”

      我微微一笑说:“我这朵云只为你这阵风而栖。”
      夜正深......

      风吹云动,风扬云飞,风止云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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