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音润茶白》小友人

5、第五章 守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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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无音醒来的时候已是巳时。因为这几日她总要在灵堂守到寅时时分。要不是第一日她因为身体不支而晕倒，易老夫人的才放话让她只需守到寅时。只不过这几日下来睡眠时间不过两三个时辰，她休息不足，整个人都消瘦了许多。她算着时间，还有一日也就过头七了。
　　今日一早安蝉便端了蛊汤给曲无音，说是自己去厨房偷偷炖的。曲无音心里也是一暖，这几日安蝉总会在寅时去灵堂扶她回屋，给她上药。曲无音知道这安蝉对自己也是十分在意，也是唯一上心她的人。
　　曲无音一边喝汤一边听安蝉说着：“午时要去后堂吃饭，夫人您准备一下。”
　　曲无音有些诧异，这几日她都是在守灵回屋后等安蝉去厨房端来饭盒的，她问：“今日是有什么事吗？”
　　“岂止有事，可是大事呢。”安蝉喜滋滋的说到道：“今日啊，三小姐回来了。午时让府里的主子都去吃饭，也是给三小姐接风宴呢。”
　　将军府这几日因为易竹青的死都是一派消极愁容之色，这春三月里天也老是阴雨绵绵，为这府邸更添了几分忧伤。这易茶白一回来老爷就下令厨房好生招待，这府里的人忙碌起来好不容易多了分喜意。
　　安蝉一直听闻那易三小姐的传言早就想要一睹风采，此番可是有机会了。她正喜滋滋的想着，却突然看到曲无音拿着勺子僵硬的样子。
　　“夫人，您怎么了？”
　　曲无音眨了眨眼睛，尚且恍惚的脸摇了摇头：“没什么……”
　　“那奴婢伺候夫人梳妆吧。”
　　“好。”
　　“夫人今天还是戴那木簪么？”
　　曲无音想了想，道：“换一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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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曲无音到了后堂的时候，远远就看到正与易老爷相谈甚欢的易茶白。曲无音一时有些恍惚，那张早已褪去稚嫩可爱的脸竟然长成如今这般清雅脱俗的美貌。只不过她一眼就确定了那是易茶白，因为她一直都是身着一袭白衣，语笑嫣然，眉眼里总带一派柔和神色。似是感觉到曲无音的视线，易茶白朝她望过来，只是淡淡一瞥便又回过头去，这让曲无音顿时安心了不少。她深吸一口气平复心境，缓步走到前堂。
　　“老爷，老夫人，三小姐。”曲无音躬身作礼。此刻厅堂里只有他们四人。
　　易老爷今日心情不错，也就说道：“先坐下吧。”
　　厅堂中间摆着一大圆桌，将军和老夫人都已经在上位坐好，易茶白也紧挨着易老爷的位置。曲无音则是绕到了下座。
　　“茶白，这是你二哥的妾氏曲无音。你们也是认识的，算起来也有五年没见了吧？”
　　听易老爷这番说话易茶白只是笑着点了下头，她甚至没有看一眼曲无音。易老爷见易茶白没有想要说下去的样子便也没再说这话题了。改口问道：“你这几年在外面的见闻可得好好给我说说。”
　　“自然是了。茶白几年不见爹爹也是想得紧，一会儿可得跟爹爹好好说说呢。”她语气俏皮，一副小女儿的姿态让易老爷乐得呵呵一笑，心里也是感慨。
　　闲聊间别的人员也到了。大少爷易黎携着夫人李秋亦先过来，一眼看到了易茶白，上前笑道：“这莫不是我的三妹么？”
　　易茶白起身点头行礼，柔柔叫了一声：“大哥。”
　　易黎拍了拍她的肩膀，也是一脸惊喜，“没想到几年不见茶白都长成了倾国倾城的美人了。”
　　“大哥谬赞了。”
　　几句闲扯后易黎又将大夫人李秋亦介绍给了易茶白认识。
　　李秋亦也忙着称赞易茶白生了好样貌，是得了易老爷的长处呢。易茶白也只是笑着自谦诚谢。不过几句话间她就知道这个大夫人是个会说话的人，一句话不仅夸了自己还奉承了易老爷。
　　接着过来的是苏半夏，易茶白见她也是有个秀雅绝俗之貌，想到之前书怡的评价便主动问候。
　　“这位是二嫂吧？”
　　“半夏见过三小姐。”
　　“二嫂哪里的话，叫我一声妹妹便是了。”
　　苏半夏柔柔一笑，只这几句交谈就让她对这易茶白心生好感。毕竟在这院子里见多了算计的眼神，易茶白却自有一股洒脱，眼里一派澄澈干净。更莫说那与易竹青相似的容颜也让她感到些许亲切。正巧看到易黝四少爷带着他的妾氏陆寒水进了屋来，她朝着陆寒水弯起一抹微笑，只是被陆寒水又一次习惯性无视了。
　　易老夫人见人都来了，时候也差不多了，方才说：“老爷，先上菜吧。”
　　饭桌上的绝对主角是易茶白，都对她多年在外的见闻有所好奇。一个个问题不断，易茶白倒是游刃有余，谈吐温和，总是受人喜爱之人，饭桌上倒也一派平和。

　　曲无音默默在一旁吃饭，大家也没有在意她，这倒让曲无音感觉舒服。她也没想跟在场的贵人交谈什么，只想吃完这顿饭就赶紧去灵堂跪着。为了避免大家注意，她连菜都只夹跟前的。兀的，一双筷子跟她夹在了同一个食物上，她抬眼望去是那陆寒水，正待收回筷子的时候陆寒水已先她一步了。

　　吃完饭后曲无音回到灵堂，不多时苏半夏过来上了一炷香，跟她点头算作打招呼后就又离开了。这几日偶尔会有家里的人来灵堂上香，可除了易老爷和苏半夏外都只来过一次。而那苏半夏每日会来上香，而后也不多做停留。
　　在灵堂里跪了几日曲无音倒是有些明白这将军府的现状关系了。至少大多数人对于易竹青的死是秉承着无所谓的态度，甚至不加遮掩都懒得前来上香。
　　到底是深宅大院，人心叵测。
　　等到了亥时，曲无音让陪伴的安蝉回去歇着，等到了卯时再来接她。明日易竹青就要下葬，她得早些回去歇着，明日一早就要出殡。待安蝉离去之后，灵堂里那四个守灵的下人也莫名其妙一个个离开。曲无音有些疑惑，却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又过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灵堂里突然来了一个人，曲无音抬眼望去竟是摇着折扇的易黝。
　　易黝笑嘻嘻地靠近曲无音，在她身旁蹲了下来，借着灵堂微弱的烛光能看到脸颊消瘦的曲无音。易黝摇了摇头，道：“曲姨娘，你看你，在这里做些什么呢？怎么都瘦成这样了？真是心疼死小爷了。”说着还凑近她仔细看了看，摆出一脸心疼的模样。
　　曲无音心叫不好，下意识后退，跟他拉开了一段距离，尽量平静地说道：“谢四爷关心，无音在这里给二爷守灵呢。”她特地将‘二爷’两字咬重了几分，希望能震慑到这易黝。
　　易黝冷笑一声，“死都死了，守灵顶什么用？倒是二哥这短命鬼走得这么急……”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又摆出一副笑嘻嘻的模样，接着说：“放着无音你这样的美娇娘独守空闺，都怪他无福消受！”
　　说着说着已经摸上了曲无音的手，曲无音挣扎着想要抽出手，可她一女子哪能敌过这正值壮年的男子？手硬是抽不出来，她皱着眉，只能冷声说：“请四爷放尊重点！”
　　“尊重？”易黝呵呵一笑，“尊重顶什么用？我听说你们两连房都没入二哥就病重了，今夜就让小爷来滋润你吧！”
　　“四爷！这里是灵堂！”
　　“灵堂怎么了？就是在二哥的房里我也无所谓！而且你现在受尽排挤，不如跟了小爷，以后少受点委屈！”他大放厥词，猛地凑上去作势就亲曲无音。曲无音紧紧咬住下唇，死命挣脱。若是这般下去，她定要咬舌自尽也不受此侮辱！

　　“这是在干什么？也不嫌吵着二哥了。”一清冷的女声自门外传来，两人吓得都往门口看去，那一袭白衣的女子如若谪仙，正一脸淡然看着两人，不正是那三小姐易茶白么？
　　易黝赶紧爬了起来，理了理衣襟，笑着说道：“原来是三姐来看二哥呢。我刚刚也是来看二哥的，不小心摔了一跤，还好曲姨娘扶了我一把。”
　　易黝只管睁着眼睛说瞎话，易茶白听到耳里也没说什么。曲无音则默默跪好身子，背对着他们理了理衣服。
　　“四弟也是有心了。”易茶白挂上一抹微笑，令人如沐春风。易黝一时看得愣神，心里渐渐打起主意来。他暗自一笑，便先行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