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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飞来横祸牢狱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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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锦娘早早起身梳妆打扮。昨日绿竹送来玛瑙手钏后,又传话说如烟今日歇息,想邀锦娘一同逛街。于是锦娘择了上午生意少的时辰,吩咐绿竹转告。
这次锦娘拣了一件酡红色散花碎布裙,外罩鹅黄色对襟小褂,仪态大方,落落得体。铜镜里,正见得清芷立在一侧为锦娘挽发,嘴里嘟哝着:“锦娘你也真是的,整日介穿红戴紫,倒好似个刚出嫁的新娘子。”
锦娘听了,画眉的手微微一顿,答道:“正因为我还没出嫁,所以现在先沾点喜气自己图个乐呵啊。”
“锦娘又不是嫁不出去了,不知道有多少公子少爷巴望进咱们典石呢!”
“你个臭丫头,盼着我嫁出去,咱这当铺就由着你们这些小崽子折腾了是吧!”笑骂着,转身轻轻揪着清芷耳朵。
“哎哟我错啦,锦娘,君子动口不动手!”清芷赶忙告饶。
闹腾一阵,锦娘复继续画眉。上好妆,素手合上脂粉奁,对清芷说:“螺子黛用完了,一会儿一道去买些回来。”
清芷又不禁撇嘴,道:“锦娘,其实画眉不必每次都用这些上好的螺子黛,其他的石黛也有好看的花色啊,你是不是有点太浪费了。”
锦娘不屑地摇摇头,说:“女人要想变美,长相是一回事,妆容打扮又是一回事。只有用最好的东西,才能得到震撼人心的效果。若是用那些劳什子俗物打扮,你的样貌再出众也会变得俗气,与青楼里寻常的胭脂俗粉没有两样。就像咱们这典当铺里,若是平日里对玉饰的打理不仔细,再美的璞玉也会因为粘上灰尘而隐没光泽,这个道理,你跟了我这么久不懂吗?”
“哦。”绿竹应着,貌似锦娘说的也在理儿。
跟如烟一遭儿转下来,挑选了些好看的布料赶制衣裳。
转到城头,看到一群人正围在城门上看墙上的告示。锦娘和如烟向来不理这些闲事,清芷年纪小爱热闹,抓住一个刚从人堆挤出来的男人,便热络地迎上去问:“请问这位小哥,那墙上贴的是什么公文啊?”
“不是什么公文,是通缉令。”那男人说完,便匆匆走了。
清芷好奇,硬要过去凑个热闹,绿竹也带着好奇心想一看究竟,锦娘和如烟哭笑不得,由着她们去了。
但没想清芷是带着惊恐的脸色回来的,她慢慢走到锦娘身旁,俯身侧耳跟她说了几句话,锦娘心跳立时漏了一下。看一旁如烟不解的样子,怕她起疑心,只清了清嗓子,说:“你个人小鬼大的丫头,小声嘟囔什么,有什么是不能告诉如烟姑娘的?”微微一顿,又佯作惶恐,走上前轻声对如烟说:“有人杀了刘县令的公子,现在满城通缉呢,咱们快些回去吧。”
刘公子是刘县令独子,自小得刘县令厚爱,性子也飞扬跋扈,四处惹是生非。百姓知道此人被杀,只有暗地里拍手称快,决计不会多管闲事,是以看完就各自走了。听了锦娘的解释,如烟也不疑有他,两人各自回去了。
第二日,几个官服打扮的壮年男子找上了典石成金。清早的一阵砸门后,惊醒了睡梦中的众人,顺义打开门,劈头盖脸地就被询问锦娘下落。
“这个人你认识吗?”其中一个拿着令牌的男人,从袖口掏出一幅画给锦娘看。
锦娘微微扫了一眼画上的那个通缉犯,淡淡答道:“民女从未见过他。”
“你没见过?少跟爷废话,带走!”
几个兵卒围上来,押着锦娘出了当铺。清芷急得要哭出来,想跟着同去却被一人大力推搡回屋里。
“清芷别怕,你们都守在这儿,哪儿都不要去,别担心我,我很快回来!”锦娘边往外走边回头嘱咐。
顺义几个不死心,还想跟过去,可在几个官兵刀剑无眼,众人根本近不得身,只得作罢。
县衙大堂上。
“民女楚锦,你可知罪?”刘县令一手捋着胡须,一边吹胡子瞪眼地发问。
锦娘垂首跪在殿下,心里捏着一把汗,仍是理直气壮地说:“民女不知刘县令所云何事,不敢认罪。”
“嗯?”刘县令拖着长腔,声音拔高,“你不知所云?那我问你,是谁杀了本县令爱子?那个人你可认识?”
“民女不知,还望刘大人赎罪。”她锦娘救回来了的人,就决计没有再去令他送死的可能。
“好,好!”刘县令气得将惊堂木一掷,拖着胖墩墩的身体颤巍巍地站起来,大手一挥厉声道,“带进大牢关押!”
锦娘被官兵押着出了公堂,暗叹今日运数不好,出门没看黄历,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答应的事没有失信的道理。
锦娘是在三日以前的夜里救下了那个人。当时他穿着一身黑衣,脸上蒙着黑色纱布,容貌看不分明。
打更以后,锦娘熄灭蜡烛,正想睡下,忽然听见后院有声响,遂点着一只灯笼携清芷过去看个究竟。
见到他的时候他正气喘吁吁,双手攀在后院墙上,眼见要跳进院子了。典石成金因为是当铺,四处墙面都建的比一般商铺要高,不知道他是怎么爬过来的。
那人看见锦娘察觉,手下一顿,停在那里直愣愣地看着锦娘,不敢再有动作。锦娘正想开口发问,听见远处传来一群人的叫喊:“在那边!刚刚他往那边去了!”
锦娘一听,便已会意,身子往后一让,招呼那人跳进来了。现在锦娘想想,自己当时真是鬼迷心窍了,真是什么人都敢救。可是到现在,锦娘也不后悔。典石开了两年,每日见各色人等来典当,她看人也有了准头,是以她看到那人第一眼,就认定了那是个值得救的人。事实证明,锦娘的直觉是对的。
那人进到后院,锦娘才发现他腹部受了重伤。锦娘不敢把他带到别处,只和清芷搀将着把他带入自己房内,拿了药酒蹲下给他清理伤口。
“多谢姑娘相救。”虽然受了伤,他的声音也很清脆,是那种掷地有声的敞亮。锦娘至今还记着那声音,不同于成年男子的浑厚低沉,却令人听着说不出的舒服。
“壮士严重了,我锦娘不是见死不救之人。”包扎妥善,锦娘起身淡淡的回道。
“嗯,你很勇敢,敢救我这种人。”正说着,已有了笑腔。
“那又怎样,我虽是一介女流,却也不是胆小鼠辈。”锦娘有些恼,救了他还如此看不起自己。
待锦娘把药酒收好转回身来,他已经将把黑布摘下来。展现在眼前的是一张俊俏年轻的脸,脸上堆满了笑,皮肤有些黑,眼珠子正咕噜咕噜地盯着锦娘看。
锦娘万没想到自己救的是个这么美的年轻男子,饶是她自恃样貌出众,阅人无数,没几个看入眼的,眼下也不禁有些春心萌动。
“此地不宜久留,你既已安好,等那些人走远了便离开吧。”
那男子见锦娘脸红,也不再逗弄她,转而认真地说:“我马上就走。只是一样,今晚的事还望姑娘替我保密。”
锦娘面色犹豫,若外头追杀他的真是什么厉害角色,自己可当真保不了他。
似是明白锦娘的心思,那男子又开口说:“锦姑娘放心,只要不说出去,一切都不会有事的。既然麻烦了姑娘这许久,这桩小事还请姑娘也应下了。”
真是个脸皮厚的男人,锦娘心里想。不过好人当到底,又是个如此的翩翩美男,锦娘也没有不帮的道理。
于是锦娘今日就染上了牢狱之灾。在大牢的柴草堆里坐着,锦娘心里呐喊:“这位壮士啊,你可把我害惨了!”
眼下,她只能盼着清芷机灵点,去给自己搬救兵了。不知道宫靖轩知晓此事,会不会气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