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三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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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同青桃进到宴会大殿的时候，大殿已几乎坐满了人。不同于妃嫔、皇室子弟和受邀的大臣，我们这些女眷来参加宴会无非来彰显帝王对大臣的宠爱，所以我们被安排的地方也只是毫不起眼的角落。
受邀参加宴会的女眷年龄不等，大家按年龄、地位自然而然地组合在一起，聊一些客套而疏离的话题。同我一般年纪的女子来得不多，约有十余人的样子。她们本聚在一处聊天，见到我后却忽然停了下来。我看了眼在这些女子中得意的芈绾，忽然觉得自己应该不是再做自我介绍了。
“喲，右相府的庶出小/姐来了。”芈绾说完，聚在一处的女子们脸上竟都带了几分刻薄之意。
芈绮有些不好意思看向我，继而转向芈绾，劝道：“姐姐，贺家姐姐这些年孤身一人在东昌，无法常伴父母身旁，也很是辛苦…….”
“芈绮，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芈绾说。
芈绮环顾四周的举动引起大伙的注意，再细致一些竟发现周围几桌的官家夫人们竟也将注意力投向我们这里。我忽然觉得这芈绮的心思也算得上是八面玲珑了。
女子的出路不过是寻得一个好的夫家。今日能来参加国宴的都算得上是好前程，即使眼前不显，今后发展也定然不可限/量。这些女子若要寻得一个好前程，不是被皇帝许给自己的儿子们，便是嫁到与宴的这些人家。这些女子又怎会让自己在这样的宴会中留下一个刻薄的印象呢？果然，那些女子很快就快恢复端庄自持。
芈绮冲我恬淡一笑，不及我反应就又安静地立在一旁，听这些女子寒暄。这些经芈绮提醒，个个都收敛起来，嫣然成了平时见到那些玩偶一般没有了朝气。我将目光投向大殿的一个角落，心下却开始琢磨起这个芈绮来。
大亓连同之前的轩辕王朝极中/出身，若非我的出生时间一点点重重，纵使我是当朝右相的女儿，我一个庶女的身份也根本不够资格被皇室看在眼中。芈绾当朝宰相的嫡女，如此出身足以称得上天的宠儿，也难怪名气远播，使得诸大臣女儿以她马首是瞻。
不过若论心思，这芈绾恐怕还不够芈绮看的。外人盛赞左相夫人宽和、教女有方又如何，若是寻常人家又怎么会允许庶女的名声同嫡女并驾齐驱，这“芈氏双姝”的名号出来，就足以说明这芈绮不简单。她刚才什么也没说，却用一个动作就让那些官家千金放弃对我恶/语相向；而这样平息事端的方式又与芈绾险些带动她们一同在贵妇面前失礼形成了对比，让诸千金对她感激。如此轻易便掌控众人心思的芈绮，又怎么可能一直甘于任芈绾驱使？
皇帝进来后不久便宣布宴会开始。番邦时辰成群结队地走到御座前，叩首敬亓天铮，祝亓天铮万寿无疆，祝大亓国运昌隆。就在这时，贺叶笙忽然打发身边的小厮过来请我，要我准备准备同他还有贺涣之一起进殿中祝贺。
我心说这也算是殊荣了，若是寻常人家的女子不过同其他府上的女眷一起遥祝便是。我向前走了几步，只待前面恭贺的番邦使臣退场后同贺涣之还有贺叶笙他们一起走进殿中，跪倒在御座之下。
彼时，亓天铮正向坐在一旁的一位三十岁出头的年轻妃嫔询问：“小七那小子还没回来？”
“那小子，前几个月都已经到了京郊，却忽然传信来说寻到难得一见的宝贝，要带回宫来献给皇上。”妃子笑了笑继续说，“如今臣妾到真不知该怎么替那小子求情，只盼皇上不要迁怒臣妾和老六就好了。”
“哈哈哈……这小子在外面待得久了，倒真是学了不少江湖习/气。待他回来可得好好板板他身上的那股不羁劲儿，不能叫他忘了自己身为皇子的责任。”亓天铮说。
贺涣之挑了这个时间走到御座对面，俯身跪倒在御座之下，如此既不断亓天铮与妃嫔谈话，又不使皇帝因为与妃嫔聊天而忽略我们造成皇帝不看重我们的错觉。
“臣贺涣之（草民贺叶笙，民女贺辞话）拜见皇上，祝皇上万寿无疆，大亓国运昌隆！”
“卿等有礼。”亓天铮边说边伸手虚扶。一旁的小太监会意地走到贺涣之身边将他扶了起来。我原本以为这样就已结束，正准备跟随贺涣之他们身后退回自己刚才的位置。谁知亓天铮竟突然唤住我，还用了似乎从未见过我一般的语气问：“下面立的可是展氏的女儿？”
殿中原本还有些嘈杂，亓天铮问过话后，整个大殿都安静下来。连同番邦使臣在内的人都屏住呼吸，静待我的回答。
我再次跪在御座之前，俯首答道：“回圣上，民女的娘/亲正是展氏。”
我目光所及只有那高高的御座的一角，连御座上坐着的那个人的龙袍的一角都看不到。可我却清晰地听到两旁人的小声议论：
“哪个展氏？”
“还不就是前朝的那个……”
“诶，我听说展氏是怀胎八月生产…….”
“那这丫头……那皇上……”
“她一个小丫头，又有什么翻云覆雨的本事，更何况还是药罐子……”
“吾皇大度，才将这么个……留了下来……”
我藏在袖中的双手倏地握紧，待我意识到又马上松开。我忽然明白亓天铮做这一场戏的目的，以及他这么多年来想要杀我却又不敢明目张胆动手的原因。他固然是怕冒然杀我寒了群臣的心，更重要的是要留我彰显他帝王的胸襟，更是要留我来向番邦和各属国展示他的威严。即使我是前朝遗脉又如何，我眼下还不是要向他，俯首称臣。
“贺卿，你这女儿教养得很是知礼。”皇帝说。
贺涣之连忙又跪了下来，道：“臣不敢受皇上的这句夸赞。辞话多年来养于东昌，一切礼仪进退均是东昌王府的功劳。”
“贺卿如此，朕若不赏，便是朕吝啬了。”亓天铮笑道，“来人，赐东昌王府、贺相黄金各前两，赐贺辞话新贡的云缎三匹。”
“臣（民女）谢主隆恩。”
我与舅舅还有贺涣之谢恩后返回各自的位置。参宴的众人小小的震撼后，各自忙自己的事，都竭力将刚才的影响减到最低，只在面对我时，都隐隐地透出几分不自然。我随着她们又像亓天铮进行了一次遥祝，之后就安静地缩在一角。
歌舞起，参宴的人开始品尝宴会上的食物。大家都吃得慢条斯理地，毕竟这是国宴，参宴的人又哪能真正的宾主尽欢。
对案几上的吃食，我其实抱着极大的戒心。亓天铮总不会在才做了那样一场戏后就迫不及待地当场杀我。但越是这样势力复杂的场合，越容易下手。若我今日出现意外，亓天铮则完全可以将此事推到某个阴怀贰心的番邦或属国身上。这样，亓天铮既除掉了我，又有了收拾那些怀有贰心的番邦或属国的机会。可这样的国宴，我案几上的东西若是一点没动，只怕也说不过去。
我于是偷偷地从袖中拿出楚慕白交给我的几根银针中的一根握在手中，准备用银针试菜。不过开始之前，我仔细打量了一番参宴的人的反应。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自我刚才同贺涣之他们一起向亓天铮献祝起，我就一直感觉有一双的眼睛不时在暗中观察我。
我循着那道目光的来源看去，发现混在人群中的亓旻棣。此时他正同身边的亓旻林说着我，感受到我的目光后，他忽然转过头冲我微微一笑。他的笑容几不可闻，换成熟悉他的表情的人，是根本看不出来的。
我下意识地错开目光，不再看他。就在这时，我身边忽然多出一个小太监，不是别人正是亓旻棣身边的常五。
常五的打扮很不起眼，和琼林中其他太监的打扮别无二致。他从端着的盘子里取下一个酒壶放到我面前，道：“贺小/姐，王爷说您身/子骨弱，饮不得这宫里的酒，所以特遣了奴/才给您送了这果酒过来。”
我抬头，看到亓旻棣正隔着人群看我。他看到我后，嘴角的弧度不由弯得更深些。我被他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忙又将目光手了回来，小声对常五说：“替我谢你家王爷。”
常五口称“诺”后就退了下去。一时间，我身边就又清净起来。我刚刚那些烦躁的心思也被亓旻棣的这一连串的举动冲淡许多。我能改变的其实微乎其微，若我果真还是不能推拒亓天铮为我和亓旻棣指婚的话，同亓旻棣修好还是必然的选择。
我拿出银针逐个探/入面前的盘中，听到银针/刺入蔬菜、肉类的钝响。我将银针一次次抽/出，入目的都是银白色。看来真的是我多心了。
我斟了一盏常五送来的果酒，条件反射地将银针放了进去，随即又意识到银针上可能沾了之前几盘菜的汁，怕是要毁了这果酒的味道。我连忙将银针从杯中拿了起来。这前后的时间加起来才不过一弹指，可我却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冷汗都冒了出来。
银针黑了！亓旻棣，要杀我！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第三十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