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心那点小九九》初夏未晨

3、同寝怎么睡？

　　阿牛是村内的老人了，世代为耕，膝下只有一子，就是现在躺在床上的小牛。他双眼凹陷发黑，面相蜡黄，仿佛一个死人一般。
　　小牛床边坐着一对母女。那个小女孩也就十岁出头的样子，想来，也就是那“狐妖大仙”想要的那个姑娘了。
　　天九轻轻坐到了小牛的床边。裴兰卿也跟了进来。而其他人，都站在门外看着。
　　裴兰卿疑惑道：“这人怎么面色如此难看。”
　　天九道：“想来，是很久没有进过米食了吧。”
　　母女二人相看一眼。小牛的妻子道：“他发起疯来的时候，谁都不认，怎么都近不得身子。小牛平日里力气就大，村里三四个男人都拉不住他，可还怎么给他喂饭。只有他歇息下来的时候，给他进一点粥水。”
　　“这症状……”裴兰卿思索道。
　　天九看了裴兰卿一眼，裴兰卿却闭上了嘴。
　　天九也不管裴兰卿了，把了一把小牛脉。
　　那位妇人接着道：“我们也请过不少大夫了，可是，都说阿牛脉象上看没有问题。可是没有问题，又怎会……”说罢，眼泪又流了出来。
　　“从脉象上看，是没有问题。”天九道。
　　门外这时有了一点声音，有人道：“你到底能不能看病。”
　　“都说了，是被狐妖下了咒，不是病。”
　　“他和狐狸有什么关系？”天九疑惑地问道。
　　妇人看着天九，道：“小牛发病前打猎了一只狐狸，炖了吃了。”
　　“只有他一个人吃了？”天九问。
　　妇人点点头。
　　“不对，”那个小女孩道，“爹也分给我吃了。”
　　妇人一下子捂住了小女孩的嘴。“瞎说瞎说，狐狸怎么能吃呢。”妇人急切道。
　　裴兰卿和天九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个小女孩既然也吃过狐狸肉，那就和狐狸没有关系。村里人害怕是“狐妖大仙”找这些吃过狐狸肉的人的麻烦，所以一个个都不说。事实上，裴兰卿和天九二人在村子外看到了零星的一些骨骸。照那的数量看，村子里吃狐狸的人还真不少。
　　天九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小牛，发现他的右侧脖子处有一点暗红。
　　天九起身，靠近看了看。
　　妇人疑惑道：“先生？”
　　天九道：“这有一个红斑。”
　　妇人道：“惊蛰的天气，蚊虫又多，我们身上也会有很多蚊虫叮咬的痕迹。”
　　天九摇摇头，伸手靠近了红斑。运转内力，掌心像炉子一样发热。一使劲，一根银针从这块红斑出逼了出来，夹在了她的食指与中指之间。
　　“这……这……”门外的众人面面相觑。
　　天九靠近了银针闻了闻，道：“针上无毒。”
　　“这狐妖居然擅长使用银针。那我们还怎么防范啊！”有人哀怨道。
　　“这世上没有什么狐妖。”天九道。“这么精致的银针，全天下也没有多少地方能做出来吧。”这话是问的裴兰卿。
　　裴兰卿点点头，道：“如果制作一批银针，也是需要一定财力的。”
　　“大家放心吧，如果是狐妖想害人，施法就可以了，犯不着用一根银针作祟。此事必定人为。”天九道。
　　裴兰卿道：“有我裴家的人在，定不会让奸人伤害到你们。”
　　众人纷纷道谢。
　　待众人散去后，裴兰卿问道：“一根银针就足矣操控一个人了么？”
　　天九道：“小牛可能确实中了很么巫蛊之术。”
　　裴兰卿道：“难道真有鬼怪背后操纵？”
　　天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道：“我不相信事上有咒印巫蛊的东西。可是小牛的脉象没有任何问题。”
　　裴兰卿想了想，道：“裴家的名字可是已经被祭出去了，如果你不能解决这事情，你被村民唾弃是小，我可没办法去面见我父亲。”
　　天九摇摇头，道：“大不了，我替村民算一卦咯。”
　　裴兰卿白了天九一眼。他真不明白，自己刚才怎么就那么轻易地和这个女人绑在了一条船上。过了一会儿，裴兰卿突然道：“其实你就是一个江湖骗子吧？”
　　天九想了想，道：“信则有，不信，也一定有。事物是不会因为你的想法改变而改变的。”
　　裴兰卿道：“我只知道，你没办法治小牛的病。”裴兰卿很沮丧。他真不该把裴府的名字说出来，还默认了这女人和他有关系。他父亲那么高的声望，都要被糟蹋了。
　　天九想了想，道：“不一定，走着看看吧。我总觉得，我漏掉了什么。”
　　这句话仿佛激起了裴兰卿的希望。
　　天九道：“你刚才说‘这症状……’”
　　裴兰卿道：“我说过么？”看着天九一脸的拷问，裴兰卿道：“我确实见过一样的症状。”
　　天九挑了挑眉，却没有再问下去。只是道：“那你说，如果我能解这个困扰你们这么久的怪病，我够不够资格到你们家做门客呀？”
　　裴兰卿无奈道：“等你解了再说吧。”
　　天九不答话，房内一下子陷入了尴尬的气氛。
　　阿牛家总共就三个房间。眼下，小牛病躺在一个房间，阿牛老夫妇两人睡一个房间，小牛的妻女将房间让出来给了他们。可是，也只有一个房间了。总不能，让阿牛夫妇两个老人也和小牛的妻女一样在门外打地铺吧？
　　倒是有村民想要让他们俩到自己房中住，被天九拒绝了。
　　裴兰卿这下倒是明白她拒绝的原因了。小牛的咒未解，不知何时还会再发作。天九需要靠他最近来及时解咒。至于他裴兰卿，纯粹就是个垫背的，出了问题，还得借助他裴府的身份摆平。
　　只是想清楚了，这一男一女今夜可得如何入睡啊。
　　裴兰卿怯弱地道：“我打地铺吧。”
　　“不用了。”天九道。“兰公子自幼娇生惯养，哪能打地铺呀。”说罢，抱了一床薄薄的棉被就出去了。
　　裴兰卿想了一会儿，出去道：“可你一个姑娘家……”
　　裴兰卿看到，天九并非出门打地铺，而是将被褥整齐地叠成了一块，自己坐在上面打坐。
　　不世出的人，定有不世出的道理吧。
　　裴兰卿也就任由她在外打坐，自己回房睡去了。
　　这一睡并不安稳，老是让裴兰卿怀念自己府内的温暖的床。于是早早的就起了。
　　只是出门的时候发现，天九已经不在了。而她打坐的那个“坐垫”，此时已经整齐地摆在了桌子上面。
　　裴兰卿自己梳洗完，却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
　　裴兰卿出了门，却发现天九正绑着一大串七八个大男人回到了村子。跟在他们后面的，还有十来个小姑娘。几个小姑娘回到了村子里，一下子扑到自己家人的怀里。
　　“怎么回事？”裴兰卿道。
　　“‘狐妖大仙’啊。”天九道。
　　裴兰卿道：“你一大早起来，为民除害去了？”
　　天九道：“作为堂堂裴府二少爷的门客，怎么能不干点正事呢？”
　　裴兰卿笑道：“你不是说你不喜欢打架么？”
　　天九一本正经地道：“师父说，一日之计在于晨，这儿空气这么新鲜，我就早起去锻炼了一下，顺便，抓了几个装神弄鬼的。”
　　此时，村子里老老少少都跑出来，看到这个“狐妖大仙”敢怒不敢言。
　　“大家别怕，”天九道，“这个人就是仗着自己会一些功夫欺负大家。正巧碰上了小牛生病，狐假虎威而已。他不是什么妖怪，就是一个逃犯，拳脚功夫都比不上这位兰公子呢！”
　　一时激起千层浪。几个大男人撩起扁担，就朝这几个人身上打。还有小孩子拿起地上的石子就去砸的。
　　裴兰卿道：“大家消消火吧。把他们送到官府去，会有合理的解决办法的。”
　　众人道好。
　　“啊！”屋内，像是小牛的妻子突然惊叫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