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心那点小九九》初夏未晨

2、人见人怕

　　“不知天九姑娘为何路过此地？”裴兰卿问道。
　　“我叫天九，不要姑娘姑娘地称呼我。”天九道。“呃，为何来这里，下山前我卜了一卦，顺着卦象，我就一直来了京城。”
　　“姑娘竟会天演之术？”裴兰卿震惊到。
　　“不要姑娘姑娘的叫我。”天九道。
　　“是了，”裴兰卿恭恭敬敬地做了一个揖，道，“裴某该尊称姑娘为天九先生。”
　　“叫我天九。”天九强调道。
　　“不知天九先生的卦象里，京城发生了什么事情。”裴兰卿道。
　　“天九天九天九天九……”天九无比纠结自己的名字。
　　“天九。”其实对于裴兰卿这样出生高贵自幼学习贵族礼仪的人来说，直呼一个陌生女子的名字，并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
　　“这才乖嘛。”天九道。“你说你是裴相的儿子，那我把卦象告诉你也无妨。我的卦象告诉我，你们君主的子嗣遇到了症结。”
　　裴兰卿惊出一身冷汗，也不管什么男女授受，几步向前捂住了天九的嘴，道：“这些话不能乱说。”
　　霎时，天空响起了一道惊雷。
　　“看，老天爷生你气了。”裴兰卿道。
　　天九严肃地看了看天，道：“我看不是。”
　　“不是？”裴兰卿道。
　　“要下雨了，蠢。”天九道。
　　这雨来的突然，天九拉着裴兰卿仓皇跑去。
　　说是天九拉着裴兰卿，实际上，是天九拖着他。且不说裴兰卿之前跑了十几公里已经没有了力气，这从天而降的天九的轻功好生了得，带着个比自己重不少的成年男子，步履轻健。
　　只是又跑了十来公里后，裴兰卿才问道：“我们是要去哪里避雨？”
　　天九奔跑的速度依然很快，道：“当然是去京城啊。天也要黑了，我还要去京城投宿呢。”顿了顿，道：“奇怪，我们也跑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跑出这树林，连京城的城脚也没见到。”
　　“那个……”裴兰卿道。“你跑错方向了。”
　　天九突然停住，裴兰卿被惯力摔出去好几米远，栽倒一个水坑里。踉跄地爬起来，也顾不得抹开脸上的泥水，伸手指了一个方向，道：“那边才是京城。”
　　天九咬着嘴唇，无辜地瞪着裴兰卿，像是在哀怨，你怎么不早说。
　　裴兰卿用雨水洗了洗脸，看懂了天九眼神下的怨恨，道：“你拉着我就跑，给过我说话的机会么。再说我们非亲非故的，你凭什么带着我给你跑！”
　　天九像是听进去了这番话，鼓着嘴，低着头。雨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倾盆地往下倒，砸在天九的头上。她的头发已经湿透了，雨水顺着她的鬓角留下，被她的黑长的睫毛挡开。雨水就在睫毛上，形成了一道瀑布。
　　裴兰卿上前几步，将手放在天九头上，稍稍挡住些雨，道：“我们也算患难相识了，我不会抛下你的。”
　　天九轻哼了一声。
　　“前方好像有个村子，我们去看看。”说罢，带着天九往前走去。
　　天九的心在滴血。“明明是我想带他快点找到躲雨的地方，怎么反倒连累他不能回家。”
　　林子尽头，确实有一个村庄。只是天色渐暗，入村口用栅栏拦住了路。
　　天九抬腿踩在了栅栏上，做好了一脚揣开的准备，道：“这把路拦住了让人怎么走。”
　　“千万别。”裴兰卿道。“他们这么做必有缘由。”
　　天九从善如流地放下了脚，缩了缩身子。
　　裴兰卿朝村内大喊道：“有人吗？我是京城裴府的二公子，想在村内借宿一晚。”
　　天九轻轻道：“嘿，你们裴府的名头这么好用？”
　　裴兰卿看了一眼天九，道：“裴家三代五人为相，世代忠良，深受百姓爱戴。”
　　“那你们裴家，收门客么？”天九道。
　　裴兰卿点点头，道：“当然。我父亲叔叔，包括我大哥门下都有高人为客，替我裴家出谋划策。你要干嘛？”
　　天九笑笑道：“没什么，想到一个在京城蹭吃蹭喝的路子。”
　　裴兰卿道：“想在京城的官员家中做家臣没那么容易……”
　　话未说完，之间栅栏的另一个方向，一个人撑着一把伞，匆匆跑过来。
　　跑到裴兰卿跟前，打量了一番，道：“你真是裴二公子？”
　　裴兰卿风度翩翩地道：“自然无假。”
　　那人犹豫了一会儿，缓缓解开栅栏上的锁，道：“既然是裴家的兰公子，借宿一晚自然可以……”这时，他看到了站在裴兰卿身旁的天九。
　　天九很有礼貌地向这个人微笑点头。
　　可是这个人却一下子慌了神，急忙掉头就跑。
　　天九一头雾水，只好双手抓着栅栏，使劲一翻身，就越过了这个两个人高的栅栏，几步跑到了那个人身旁，抓住他的衣领，道：“你跑什么呀？”
　　没想到这个人双腿已经软了，一下子倒在路边，大喊道：“来人呐，来人呐……”
　　四周有些动静。不一会儿，十几个大男人拿着各式各样防身的用具，跑到了天九旁边。而天九，此时已经讶异地说不出话。她只是翻了一下栅栏而已啊。“别呀，我不喜欢打架，大家有话好好说不行么？”
　　“大家误会了！”裴兰卿也已经徒手艰难地爬过了栅栏，跑到了天九旁边。“我是裴相的二公子兰卿，天色已暗这雨又大，我们只想借宿一晚，不知是否冒犯了各位？”
　　那个开门的人已经站起来，跑到了人群后面，叫道：“大家快看那个女人，肯定是狐妖。我看，这个兰公子也是狐妖用妖术变出来的。”
　　天九看了一眼裴兰卿，道：“我一天连着两次被人无缘无故说成狐妖了！”
　　裴兰卿思索了一会儿，道：“难道村子里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让大家觉得天九是狐妖？”
　　裴兰卿十分自然地喊出“天九”这名字，到让天九暗喜自己终于帮裴兰卿洗脑成功了。
　　人群中一人道：“现在哪有年轻的女子敢在外面行走，而且还是这么漂亮的，一定是狐妖变的！”
　　又有一瘦个，道：“阿牛不肯将女儿送给大仙，狐妖就来找我们麻烦了。”
　　“大家误会了，”天九道，“我们不是来找你们麻烦的，而是帮你们解决麻烦的。这位的确是裴二公子，而我叫天九，不是什么狐妖，是这位兰公子门下的客人。”
　　众人将信将疑，一人道：“就算这样，可狐妖大仙是惹不起的，你们万一惹怒了大仙，我们也没好果子吃。”
　　裴兰卿凑近天九，道：“你什么时候是我的门客了？”
　　天九白了裴兰卿一眼，对方才开门的那人道：“你姓高吧？”
　　“当然，我们高家村人都姓高。”
　　“那就错不了。”天九道。“我的卦象告诉我说‘高处怪疾’，说的肯定就是这里。你们高家村一定有人得了怪病，我们裴相心生怜悯，让我和兰公子走一趟，定要帮乡亲们解决困难。”
　　众人面面相觑。
　　“喂，别乱说话，丢我裴府的脸。”裴兰卿轻轻道。
　　“笨蛋，空气中这么浓的药味，肯定有人病重。”天九道。
　　裴兰卿闻了闻，又道：“那这个村落是我们撞上的，你怎么知道这里人姓高？”
　　天九一笑，压低声音道：“我看那人腰间有一块‘高’字的木佩，瞎猜的。”
　　裴兰卿哑口。
　　“你们当真能救阿牛家儿子的病？”一人道。
　　“胡说，小牛是被狐妖下了咒，不是病。”另一人道。
　　“不管是什么让我看看吧，”天九道，“不管惹了谁，有裴府给你们撑腰呢。”
　　好像自己的父亲一下子就被卖了呢。裴兰卿十分无奈。祈祷这个天九靠点谱吧。要真出了事，自己又要挨打了。
　　“兰公子。”天九不知何时窜到了裴兰卿身前，道：“走快一点，小心狐妖大仙也把你抓到寨子里做小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