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云消雾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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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衣回来的时候怀里抱了一只漂亮的三花母猫。
母猫身上特有的味道顺着阵阵的秋风送到蒸鱼鼻端，紧接着，他便听到谢衣的脚步声，房门被轻轻的推开，“蒸鱼，快看，我给你找了个伴儿，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喜欢不喜欢？”
蒸鱼警觉的站了起来，绕着九霄环佩转了一圈，几乎看不出来的竖瞳冷厉的盯着那只愚蠢的母猫和更加愚蠢的谢衣。
“喵~~~”小母猫细细的叫了一声，从谢衣怀里跳到面前的桌案上，朝着那只勾引着自己的公猫试探的往前走了一小步。
蒸鱼背上的毛立刻竖了起来，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咕噜声。
小母猫有些迟疑，对方不友好的表现太过明显，它有些拿不准是否还要继续靠近，不过雄性同类身上散发出的阵阵香味引诱着它的神经，鸟为食亡，猫自然也不例外。
见自己没能吓退对方，蒸鱼烦躁的晃了晃脑袋，身子一扭就往楼上跑去，他还没有这个闲情逸致去和一只愚蠢的母猫消耗时间。
可惜他这番动作在小母猫看来根本就是在另类的邀请，三花离开忘记了方才的不友好，毫不迟疑地追了上去。
谢衣欣慰的也跟着爱宠慢慢上楼，看来自己给蒸鱼找个伴儿的决定真是再好没有了。
蒸鱼一路直奔到二楼的偃甲房，顺着摆在地上那些乱七八糟的偃甲材料几个纵跃就跳到了最高的柜子上，然后后腿一蹬，把最上方的踏脚板踢了下去。
猫儿一天大多数时间都在睡觉，虽然蒸鱼的身体里装的不是普通的灵魂，但是身体还是普通的猫咪啊，更何况这些天他消耗了大量的精力和体力来对抗那些惹人厌烦的生物本能，早就疲惫不堪了。猫儿张开嘴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这下找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自然要继续自己被打断的好眠了。
小三花随着蒸鱼走进偃甲房，试了好几次，怎么也上不去，急的在下面转圈圈，发出一声比一声高亢的叫声。
谢衣随后到达，里面的情形让他哭笑不得，蒸鱼高居柜子顶端，泰然自若的小憩，新来的小姑娘可怜兮兮的叫着，想要求得英俊公猫的怜惜。
他摇头，目光落到倒在地上的木头材料，唔，昨天这节木头还在柜子旁边竖着，不会是蒸鱼这个小混蛋故意弄倒的吧？
“蒸鱼啊蒸鱼，你怎么比小姑娘还要矜持？”他失笑，上前几步把木头扶起来摆到原处，然后关上门离开。
既然两只小家伙还没有熟悉，那他这个主人就暂且远远地好了，给他们一个互相熟悉的空间，说不定待会儿再见到它们的时候，两只就已经如胶似漆了呢？
美好的设想还没来得及构思完毕，身后就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噪声，其中还交杂着母猫凄厉的惨叫和蒸鱼愤怒的低吼。
谢衣一惊，立刻快步折返，一推开门就被屋子里的情形惊呆了，这才多大一会儿，偃甲房已经天翻地覆，他的连金泥、他的毕方翎……那些自己辛辛苦苦搜集到的偃甲材料几乎无一幸免，全部洒到了地上。这还不算，那只小三花漂亮的脸上也新添了几道渗血的抓痕，此刻正瑟缩在角落里，一动不敢动。
蒸鱼淡漠的扫了一眼谢衣，尾巴一甩，大摇大摆的从他身边经过，然后从容淡定的下了楼。
谢衣无奈的叹了口气，抱起小三花安慰一番开始收拾屋子，两只猫咪的战场是在柜子上方和地板中央，而自己的偃甲材料都在远处的角落里，为什么它们也会遭池鱼之殃啊？
整理好乱七八糟的房间，谢衣抱起呆在一旁的小三花，叹气：“看来只好把你送回去了，蒸鱼实在不好相处，委屈你了……”
“喵~”小三花伸出舌头舔了舔谢衣的手掌心，简直让他心都快化了，不过，咳咳，想起家里那只不省心的小家伙，唉……世事难两全啊。
谢衣抱着小三花出门的时候正看到蒸鱼躺在外面的草丛中晒太阳，他走过去，弯腰：“既然你不喜欢这个小伙伴儿，那我就把她送回去了哦……”
蒸鱼懒洋洋的斜睨了他一眼，重新趴下。
谢衣：“……”
本来还以为爱宠会稍稍有些舍不得呢，唉，看来真是自己想多了，这个小混蛋可真是够霸道的！
等谢衣走远，蒸鱼晃了晃脑袋从太阳底下爬起来慢吞吞的走进屋子，里面还有一股子母猫的味道，让他不适极了，不过刚才活动了一番，肚子好像有些饿了。
他走到一个一人多高的偃甲前面，伸出爪子往最下面的按钮上一按，偃甲机关启动，一扇木门自动打开，里面摆满了新鲜的鱼类，都处理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摆了一排又一排。
此处高居山巅，周围又少有河流，自然不会是山上的鱼，这些都是谢衣到纪山山脚下的集市上买来的。
谢衣虽然不介意自己另类的厨艺，但是爱宠却很是挑剔，格外难以伺候，没办法，只能花些时间做了一个能够保鲜的偃甲，专门用来贮藏爱宠的口粮。
蒸鱼叼着一条小鱼走到门口的空地上，把食物放到面前的银盘子里，慢条斯理的享用起来。
纪山下的村庄里，谢衣依旧是那身打扮，宽大的白色偃师袍，遮住半张脸的面具，他专挑行人特别少的路走，很快就来到了怀中小猫原先的主人家门口。
谢衣轻轻的敲了敲篱笆外围的木门，安静的等着卖给自己小猫的那位妇人。
卖猫的妇人快步走出来打开门，一眼就看到今天早上才造访过的客人，她疑惑的开口：“这……公子？”
目光落到他怀里的猫咪身上，脸色有些颓败，“莫非是这只猫崽子闯祸了不成？”要不然怎么下午就送了回来？
谢衣摇头，“和猫儿无关，实在是我家里的那只脾气太差，两个小东西一见面就打了一架，我怕是不能继续养着它了……”
“那……那……这猫脸上有了伤疤就不好卖了……”妇人立刻皱眉，哪儿有这样的客人，自己是绝对不会把钱退回去的！
妇人这般反应谢衣怎会还不理解，他笑着摇头，“那些银钱就不必了，权当是在下爱宠伤了这只猫儿的补偿，希望大姐不要介意。”
闻言，妇人立刻笑了起来，“公子真是大方，既然您不愿意养了，那就留下吧。”
谢衣把猫儿递过去，然后告辞。
站在门外，听见里面的妇人训斥：“去去去，一边儿去，看看家里还有没有老鼠了！”
谢衣叹了口气，自己当年潜心偃术的原因全都是为了让族人能过的更好，不再为严寒和辛苦劳作所累，后来到了下界，见过了这许许多多的生灵，越发坚定了自己心中的道，不单单是为了人类，还有这无法尽数的被人类奴役的生命。
等谢衣回去的时候蒸鱼已经结束了自己的晚餐，他看到爱宠正惬意的眯着眼睛躺在门口的竹制台阶上，伸手就想去抱，可惜回应他的是猫儿锋利的爪子。
蒸鱼嫌弃的扭头就走，身上都是那只母猫的味道，离他远一点儿！
谢衣一脸懵懂，这又是怎么了，自己不是已经把小母猫送走了吗，怎么还在发脾气？
他接着招呼爱宠进屋，对方依旧没有反应，谢衣头疼，养了一只脾气大、还不给抱、还不好哄、还性格捉摸不透的猫儿好糟心。
一直到晚上偃甲仆人将屋子整个清理一遍之后，蒸鱼才磨磨蹭蹭的重新趴回自己的固定位置——放置九霄环佩的临窗桌案上。
谢衣这才恍然大悟，莫非是自己身上还带有之前那只猫儿的味道，所以蒸鱼才不愿意亲近自己的吗？
呵呵~~~真是霸道的可爱呢。
为了讨好自己的爱宠，谢衣用过晚饭就去沐浴了。
水是山巅积雪融化后流淌下来的，一路蜿蜒，流经石缝和草地，带着似有若无的清香。
偃甲仆人把热水烧好，一桶桶的倒进半人高的浴桶中，氤氲的热气袅袅蒸腾，谢衣的身影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蒸鱼目光炯炯地注视着谢衣的身体，从每一根头发稍儿到指甲盖，一丝不漏。
每次见到他脱光衣服沐浴，自己都会不由自主的感叹，如此完美的身体，真的是由谢衣这一介凡人创造出来的吗？
已可谓夺天地之造化了，女娲造人也不过如此！
呵~~~谢衣，真是个有趣的人呐。
觉察到爱宠炽热的视线，谢衣伸出手臂把它抱到浴桶里，“蒸鱼也洗一洗……”说着，执起猫儿肉嘟嘟的小爪子，“看吧，我就记得今天你踩到地上的连金泥了，竟然还敢往床上跑，幸亏家里的是偃甲仆人，若是在别的家里，主人岂不是要教训你？”
蒸鱼收起尖利的爪子，用软绵绵的肉垫推了推啰嗦的谢衣。
谢衣失笑，“好好好~~~让主人我伺候猫儿沐浴……”
连金泥质地稠密切具有黏着性，谢衣废了好大的劲儿才把爱宠爪子上的污渍收拾妥当。接着把自己和猫儿擦干净，换上新的床单和被褥。
躺在床上，谢衣想起小三花舔舐自己掌心时极为特别的触感，于是抱起自己的猫儿道：“蒸鱼……你怎么从不舔人呢？”
猫儿回他一个鄙视的目光。
谢衣仍不死心，“你看……今天那只三花就喜欢舔人，它还舔我的手掌心了……”
这次，猫儿前脚掌中藏着的锋利指甲直接露了出来。
谢衣赶紧安抚爱宠的情绪：“好好好……不喜欢舔人就算了，不过……你还是第一个我能养这么长时间的小东西呢……”
他轻笑，自己之前养的那些小动物大多都跑了，后来自己汲取教训，把它们看得牢牢的，跑是跑不了了，可没过几天就……然后，他就很少再养小动物了。
蒸鱼从他手中挣脱出来，踩在他披散开的长发上，脚下的头发乌黑发亮，且格外顺滑，目光再落到身旁的手腕上，薄薄的肌肤下面能够清晰的看到淡青色的血管，这真是一具完美至极的身体，只是不知是否能够容纳自己的灵魂，哈，真是期待呢。
一具完全属于自己的、由自己的意愿创造的、不必和其他灵魂争夺的、寿数长久的身体！
谢衣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爱宠在想些什么，他非常享受对方难得的亲昵，微微闭眸，含笑感受着猫儿在自己身上走来走去。
这具身体，从骨骼、到内脏、到血肉、到肌肤、再到外部的毛发和指甲，每一样都精致的比真正的身体还要完美。
啊~他都有些迫不及待了呢，等到真相揭开的那一日，面前的这‘人’不知会是什么表情，一直以为自己便是真正的谢衣，谁知却只是一具偃甲。
……还是算了，想了一会儿，他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人想必也继承了谢衣的记忆和偃术，还是等自己换一具新的身体再作计较，看在他对自己还算不错的份上，到时候帮他一帮亦无不可。
至于真正的谢衣，若是还活着自然最好，若是不在了，也没什么打紧，等再过些时候，自己的灵魂稳固了，便去寻找新的身体吧，畜生的身体对自己的制约实在太大了。
谢衣慢慢沉睡，呼吸开始放缓，蒸鱼从床榻上跳下来，今天他发现了一个有很意思的东西，可惜没来得及细看，这会儿有闲暇，就去看看好了。
猫儿的脚步轻无声息，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书房，跳到最高的格子上，扒拉出来一个卷轴。
上面落满了灰尘，估计有好几十年不曾打开过了，此外，外面还有复杂的机关锁。猫儿捉摸良久，不得其法，只能无奈的放弃。
若是人的身体就好了，里面的灵魂叹息，至少人类的身体能够承载一部分自己的法力，不会像现在这样，连稍微高一点的地方都到不了。
明天自己要不要把这个东西给谢衣看看呢？
这么多年没有动过的东西，还有这样繁琐的机关锁，总不可能是毫无用处的废物吧？
只是……他默默的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若真的是重要之物，等自己换上人身再提不迟；若是什么禁忌之物，换上人身也好打探，总之，自己如今受困于肉*体之故，还是要以安稳为主。
反正谢衣既然已经存在了这么多年，也不必担心寿数上的限制，自己自可慢慢来，何须心急？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云消雾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