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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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一睁眼，只见玉宸天尊正坐在床头垂着头望着我，眼里尽是关切之色。
“你醒了？”他的语气中毫无波澜，察觉不到半分情绪起伏，可面上的凝重感却减了三分。
“我……这是怎么了，这里是何处？”
“你先前在南海便失去知觉，这里是我的如是斋。”
我从他简短的话语里一点点拾起当时的记忆，想来当时的疼痛感定是因了孟婆的那一杯茶水，可是孟婆究竟要提醒我什么呢？我又到底闯了什么大祸？况且先前在梦中见到的紫薇夫人又是什么意思？所有的问题纠缠在我头脑中，乱糟糟的理不出一个头绪来。
天尊见我久不言语，替我掖了掖被角问道：“我替你把了脉，你的身体却无大碍，先前在龙宫受的伤也均是些皮肉伤，但你先前那样的疼痛却不知为何，你可晓得其中缘由？”
我正想开口与天尊说道那杯茶的缘由，但想起孟婆千叮万嘱不要我告知其他人，遂将到了脖子眼里的话又吞进了肚子里，摇了摇头便转移话题问道：“不晓得南海龙宫如何了？”
他长叹了一口气：“龙王已被我们擒住，此刻已然奄奄一息被关在天牢里，只不过任他们如何审问他也不愿意招出与幽冥界联合灭鲲鹏一族之事。这事闹的天帝大怒，已下了令剔除龙王仙骨去除仙籍，想来这南海龙宫怕是也快保不住了。”
我不由得唏嘘，突然想到方才梦里的紫薇夫人，问道：“不晓得紫薇夫人又和南海龙宫有何恩怨，为何龙王会如此憎恨她？”
只见他抿着嘴沉默了半响，才缓缓道：“此事皆因我而起，倒是连累了愈音。当年龙王东窗事发，我便与龙王旋斗了整整三十二天，愈音误以为我已遇难，便只身前往了南海龙宫来查探我的消息，哪知一名小海妖诳她说我已然羽化，愈音悲痛之下便失了理智，中了那龟丞相的奸计，在与一众虾兵蟹将斗法中拔钗毁了半座龙宫，此时还未修成人形的大皇子尚在侧殿玩耍，却不想被压死了。后来愈音深感罪孽深重，便将一只云容钗拨下作了南海龙宫的海柱，这才有了此番的因果。”
他顿了顿又道：“愈音也算是偿罪了，只是龙王仍然不知悔改，再行纵容天理也不容。况那钗镇守龙宫已有千年之久，南海龙宫也修葺的比原先越发坚实，再用不着这钗了，我便将它收回了。”
紫薇夫人是有意于玉宸天尊的吧？若非如此，又怎会得知玉宸天尊羽化的消息后竟悲痛至此。我又想起方才梦中的所见所闻，心中不免一酸，竟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我脑中作祟，我将半张脸缩进云被里，只露了两只眼睛呆呆的望着缀在床上的玉石，闷闷不乐道：“紫薇夫人到底为何会羽化？”
本是一句无心的话，我却明显感觉到天尊的身子轻微的一滞，转过脸去再不敢看我。我见他不答话，心中却不明不白的生出一丝恼意，却又碍着他的身份不敢发作，便也转了个身背对着他假装睡去，等了半响也不见他发话，我这边的睡意也渐渐涌了上来。
正当我快要睡着之际，只觉有人从我身后轻微的用手臂环住了我，耳边也有似有声声呢喃，我只当是平日里滇茶的念书声并无多大在意，却猛然只听得那话里头含了‘愈音’二字，这使我睡得愈发不安稳，我伸手挠了挠那只被吹得发痒的耳朵，呓语道：“我不是愈音。”这才使那嗡嗡作响的声音止住了，一夜好睡无梦。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日上枝头了，而此刻的我却躺在了听雪轩的大床上，恍然记起昨日我是睡在天尊榻上的，便没由来的面上一红，傻笑着翻了个身便要起床。倏然间，云被里边却露出一张睡眼惺忪的小脸，我吓得连忙往后一缩，慌忙将衣服扯了过来搭在身上：“你，你，你是谁？”
那张小脸粉妆玉琢，秀眸惺忪，不正是那许久未见的凰鸟儿吗！她见我醒了，咧开嘴朝我一笑，从床沿边上爬过来就要从我手里夺我的衣服，我先前沉下的心此刻又悬了起来，连连叫道：“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
她只是微笑，用手指指衣服又指指我，看样子似要伺候我把衣服穿上，我立即摆摆手道：“罢了罢了，我不习惯有人帮我穿衣服。”说完，我便提着衣服至屏风后自己换了出来，只见她垂手而立，哭丧着一张小脸可怜异常，我叹了口气朝她招招手道：“过来给我梳梳头罢。”她这才破涕为笑，直奔我而来。
我从铜镜里边瞧着她，好奇道：“你怎的变回人身了？”
她一手指了指太和殿的方向又指了指自己，我便顿时明了这定是玉宸天尊的主意了，但见这凰鸟儿倒十分满意现在的模样，便也就罢了。
忽听得两声叩门声响，凰鸟儿抢先一步奔至院外开了门，我随着她缓步出来，却见芷汀灵女正弱柳扶风似的倚门而立，见我出来便亲切起来：“妹妹可大好了？”一番话说得与她柔桡轻曼的人儿似的。
我亦亲切道：“早就好了，劳烦姐姐还挂记着。”
她款步姗姗的走来握了我的手，“如此我便心安了，上次是我对不住你，不想你一进得洞内那魑魅鬼又寻了来，我只得勉强支撑了一番，又怕它发现妹妹的行踪，遂将它引开了去那无人荒野处对付了，今日这事才算完呢。”
我笑道：“如此倒辛苦姐姐了。”
“对了，上次我帮你保管的钗子你且拿好，我这次来便是专程为了还你这件事物来的。”说着，她便从袖口拿了那只云容钗来递给我。
我将那钗接了放于袖中，拱手道：“这番倒要多谢灵女姐姐了。”
她轻轻一笑：“罢了，如此你我之间倒是生分了许多。我瞧这钗子委实别致，又听得你下月便要赴西王母娘娘之宴舞一曲《楚谡》，不如就簪这只钗子以作点缀，那是妹妹必定是全场瞩目之焦点。”
“我何德何能，只不过瞎跳一伙，博大家伙儿一笑罢了。不怕姐姐笑话，清娥也只不过顶着紫薇夫人的虚名罢了，想来那时众人一见我，也才晓得我左不过是一个得了几天道的小仙，隔两日便失了兴头再不提我的，我又何必如此瞩目。”
“你又何苦如此想象，启时宴席上有许多与你一般的女仙与男仙，若能让某位男仙对你有意，你也不必再在这太和宫中辛苦习舞。况修仙之路又是条漫漫苦路，若能寻得一中意的人与你一起修行，你下一次渡劫之时两人同承，于你于他都有益处的。”
我听得面上火热，只羞道：“我道芷汀灵女是个正经人儿，怎的今日在我这里说了这么些混话来，况你又如何晓得渡劫同承之事，在这里白说了这一会子，羞也不羞？”
她闻言也是一愣，末了脸上也稍带红晕：“是我失言了。”
我听了她这话，不知怎的却有些心烦意燥起来，只淡淡的答道：“灵女话中的意思我明白了，可清娥现下着实无此心思，恕我不能听灵女这一番劝告。”
我瞧她脸上似有愠色，却又转瞬即逝，只急忙朝我笑道：“是姐姐唐突了，这件事还是妹妹自己来做主张便好，方才想到我院子里还有些鱼儿急着让我喂食，那我便先告辞了。”
“灵女好走，清娥不送了。”
芷汀灵女便再不言语，转了身拂袖而去。
方才和芷汀灵女一席话倒是提醒了我，此次经由南海龙宫一事这么一闹腾，已过去了半月有余，眼看这西王母娘娘的宴邀将近，而我还未将这《楚谡》一舞学透彻，我虽未存芷汀灵女方才所说的那一番心思，可我也着实不想出这个糗，遂删繁就简的又书了一封信将最近发生的事大致写清，交给了凰鸟儿让她代我转交给文姑姑。
再者还有一件事，那就是我手上还有一封孟婆要转交给月老儿的信，我想着今日左右无事，不如找玉宸天尊告假半日去寻月老儿，我这里恰好也有些事想问月老儿。
遂换了衣裳朝太和殿行去，一路上的小仙娥见到我依旧行礼，而与前番不同的是，她们此次行礼之时口中还振振有词，说什么：“紫薇夫人万安。”我只得见着一群便解释一句我不是紫薇夫人云云，可她们依旧低眉垂眼的重蹈覆辙，于是我只得提着裙子一路小跑到太和殿前，这才作罢。
刚想找到乐生让他代为通报之时，却发现太和殿忽然敞开了一条口子。我这里心急着去见月老儿便顾不得许多礼节，轻轻的推了门跨了进去，入鼻而来的依旧是‘翠和祥云’的香气，转过一层落地屏风，便见天尊正伏在案几上小憩。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天尊歇息的样子，遂又将脚步放轻了几分踱步至案前。我垂下身来靠在案几边上用一只手撑着下巴瞧着天尊，一时间却也不舍得打扰他，只见他两道眉峰斜飞入鬓，眉头却紧蹙在一起，看来是被梦魇住了。
我瞧见案边的毛笔，不禁心中玩意大起，想想此刻他正在熟睡，便拿起毛笔便要往他脸上使坏，不想还未等毛笔触及天尊，天尊骤然睁眼一把拉住我的手，我眼见自己的行径被识破，便不住的辩解道：“下仙，下仙正想默写一段心法，尊上何故要拉住我的手？”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二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