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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离开 ...

  •   因生长而来的疼痛,断续地折磨了潜之六年。
      太长时间的疼痛,让疼痛成为了一种习惯。
      潜之习惯了在疼痛来临的时候握紧手中的东西,扎西习惯了每天傍晚送潜之回边城。
      当疼痛终于不再来临,潜之还没从摆脱折磨的欣喜中清醒,一场大的变故就那么毫无征兆地砸在他们头上。
      潜之曾经想,如果疼痛一直延续,是不是变故就不会来,如果是那样,那么他愿意一直忍受那种折磨,哪怕要痛一辈子都可以。

      十八岁的生辰,恰逢惊蛰,扎西仍然在黄昏的时候赶到溪边,对潜之傻傻地笑。
      潜之接过第十四颗犬齿,握在手心,对扎西淡淡地笑。
      扎西的手掌第无数次从潜之头顶滑过,在自己眉梢停住。
      好像没怎么长啊,去年我走的时候就是这样了。
      恩,可能不会再长了吧,腿也很久没疼了。
      呵呵,还是没我高呢……呵呵,别生气,我给你烤兔子庆贺生辰好不好?
      潜之瞥了眼扎西讨好的笑脸,转身去找尼玛。
      尼玛已经长成了威猛的猎犬,但是仍然喜欢扑进潜之怀里,舔地他一脸口水。
      雪白的踏月和黑亮的追风都长成了难得的良驹,五个月的分离后,它们也亲热地互相磨蹭着颈项。
      天很蓝,云很白,风很淡。
      溪水很清,野花很美,嫩草很青。
      一切都很好。

      潜之进正厅的时候,父亲正在厅上等他。
      父亲究竟说了什么,潜之没太注意,他只听清了第一句话。
      去收拾行李,明天跟你母亲回江南老家。
      回到自己房间,看到新换的床单和意外出现在书桌上的墨羽箭,潜之知道,离开的事情,已经没有了挽回的余地。
      所谓二十年的太平边塞,其实一直都是一种诡异的对峙平衡。胡人从没真正臣服,汉人也从没真正地将胡人当作兄弟,父亲一直都为维持这种平衡努力,却被说成勾结胡人,一度被朝中一些势力排挤。若非如此,何至于保卫边疆二十年,父亲仍然是个小小将军。
      其实不想惹父亲不快,不想让父亲失望,不想给父亲带来麻烦,但是扎西黑黑的笑脸,总是让自己忍不住去溪边。
      毕竟,十八年来,扎西,是自己,唯一的,玩伴……
      不能再让父亲失望了,跟母亲回江南吧。
      离开这里,就不会被尼玛舔地一脸口水了,其实它挺讨厌的;就不会让踏月去和追风赛跑了,其实一点都不好玩;就不会看到扎西的笑脸了,其实他笑地真傻;就不会有人的背自己回家了,其实他身上汗水的味道很难闻;就不会有一只手滑过自己头顶说自己矮了,其实他那个样子很欠打;就不会……
      胸口有点刺痛,潜之习惯地握紧了手,手心里,是墨羽箭的漆杆。
      一定是挂在胸前的犬齿扎到肉了,一定是……
      有虫子飞进眼睛里了,真讨厌,害人家眼睛好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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