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茫》梅飞燕舞

29、力救孤城，勿忘相惜（2）

　　回到将军府，小鱼先行退下休息，阿水和老五只分别灌了一大碗热汤，又连忙召集众副将商议起来。
　　“此次阿连沙愿意放虎归山，必是另有打算。昨日城中百姓捐粮，只能解决一时的燃眉之急，而至今朝中尚无丝毫消息，我看是再不能坐以待毙了。”
　　老五负手而立，决意道：“今日巳时，一万将士守城，其余人马倾巢而出，全力攻敌！”
　　众人骇然。
　　“倾巢……”阿水低声念叨着，眉头紧皱，“此乃破釜沉舟之计，理应三思而行啊。”
　　一副将上前道：“刘将军，此举太过冒险，成则千人同贺，败则万人同穴，请将军再思定夺。”
　　“那你们说说，依目前的局势，除了速战速决，还有何良策。”老五目光精锐地扫过在场每个人的脸，所有人却都噎地说不话来。
　　众人纷纷将目光期待地投向阿水，岂料阿水回道：“确实没有其他良策了。”
　　大家脸色陡变，甚至有人忍不住叹出声来。
　　阿水却接着说道：“虽然现下诸位想不出良策，可毕竟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刘将军，请给大家一点时间，也许集众人智慧，能找到一个出奇制胜的妙法。”
　　“好，那我就给大家三日期限。三日后，倘若未果，就按我今日所议而行。”

　　明日就是第三日了。阿水抬头，深深呼了口气。
　　直到现在，还没有一个人提议上奏，看来这一仗是怎么也避免不了的了。
　　“水哥哥，你在担心么？”小鱼倚窗而立，眼睛虽瞅着外面，却丝毫没有略过阿水的一举一动。
　　“小鱼，倘若水哥哥和五哥哥明日出征后回不来，你也一定要去江南木家，告知木爷和云姐姐。我答应过他们，一定会回去的。如若不能，唉……”阿水重重地叹了口气，“就由你这个妹子代劳了吧。”
　　“水哥哥，你们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的！”小鱼柔声道，声音里却已然有了泪音。
　　“水哥哥，别忘了你也答应过我，要一起浪迹天涯。”
　　阿水觉得有一腔苦水闷在心口。此生他已负了云儿，这个妹子，他可否做到不再辜负？
　　恍然间，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退到桌旁，提笔刷刷地写下了几行字。
　　小鱼乖巧地侍立在侧，羽睫轻垂，人影绰绰，蓦地望去，竟似极了年少时的云儿。
　　阿水将字条仔细封好，郑重地塞到小鱼手上。
　　“水哥哥……”信纸虽薄，小鱼却觉得重似千斤。
　　“小鱼，明日倘若有人攻城，你就将这封信呈给守城的白将军。切记，只要城墙示警，就得立刻递交，不得延误。”
　　“攻城？水哥哥，你们不是要出征蒙军吗，还有谁会来攻城？而且，这封信那么重要，你为何不直接交给白将军？“
　　小鱼虽然满心疑惑，却还是仔细地接过信藏在衣袖里。
　　“此事关系重大，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可泄露出去。其实，信中提及之事险之又险，连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愿，是我多心了。”
　　阿水的声音里出乎意料地有了恐惧，他拍了拍小鱼的肩膀，再次嘱咐：“千万小心。”
　　等到大军倾巢出发的时候，小鱼独自站在城墙上，远远眺望。城外，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绵延开去。
　　古来征战几人回，小鱼紧紧按住胸口，喃喃道：“水哥哥，你一定要回来，我等你。”
　　约莫一个时辰，远处突然尘土漫天。一个有经验的士兵赶紧趴下，耳朵紧贴地面，脸色刷地惨白。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一波波马蹄声铺天盖地地汹涌而来，正由远及近，仿佛顷刻之间就将兵临城下。
　　“快去禀报！”小鱼乍听到喊声，赶紧奔了过去，将阿水留下的信呈给守城的白将军。
　　白将军疑惑地接过还裹着体温的信笺，迅速拆开。的确是阿水的笔迹，白将军逐渐舒展的眉头却旋地拧紧。
　　“打开城门！”白将军指令一下，众人皆惊。
　　一将士上前急道：“将军，来者人数众多，身份不明，倘是敌军，城门大开无疑是引狼入室。况且此时城中将士不足一万，且多是老弱病残，一旦遇袭，即是破城啊。”
　　白将军转头望向城外，已经远远能看到一片黑影压来。
　　“打开城门！”这次，是不容拒绝的坚定。
　　厚重的城门缓缓打开，所有将士的心也随之凉了下来，眼睛全都死死地盯向那片黑影。

　　阿连沙志在必得地端坐马背，这一次，他一定要血洗前耻。
　　定襄城就在眼前，可蒙军却突然停了下来。
　　“前面怎么回事？”阿连沙有些懊恼地斥道，眉宇尽显凌厉。
　　一个蒙兵急忙退了下来，叩首道：“禀将军，定襄城……城门大开！”
　　阿连沙双脚紧夹马肚，挥鞭一击，越过人群飞奔至队伍的最前方。
　　不远处，定襄城巍峨耸立，灰白的沙石铸造出坚不可摧的城墙，冷漠地看着敌人步步逼近。
　　官道尽头，城门大开，奇怪的是，居然无一人把守，整个城安静的可怕，犹如一座死城。
　　正迟疑的时候，城楼上飘来一阵幽幽的哭声，忽近忽远，缠绵悱恻而又肝肠寸断。蒙军慢慢欺到城墙下，在大开的城门口停了下来。
　　此时，刚才的哭声中竟夹杂着女子的低声呢喃：
　　“正月梅花是新春，家家户户挂红灯。
　　别人夫妻团圆会，奴的夫君修长城。
　　二月杏花暖洋洋，双双紫燕飞南墙。
　　燕窝修的端端正，对对双双绕画梁。
　　三月桃花是清明，桃红柳绿百草生。
　　家家户户都扫墓，万喜良坟上冷清清……”
　　蒙军都不免觉得怪异，阿连沙冷哼一声，高声道：“孟姜女哭长城虽是名曲，你这女子此时此地来唱，哭的又是哪一出？”
　　那女子倒像是吃了一惊，从城楼上探出头来。一双美目沉静无华，清泪过后越发澄澈晶亮。即使那么平淡的一眼，却似有摄人心魄的力量。
　　阿连沙也不由得呆了一下。看她的脸和身形，明明还是个孩子，可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