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茫》梅飞燕舞

21、敲山震虎，初战告捷（2）

　　李刚朗声回道：“好，将军，既然你问，今儿个我也就把话挑明了。这大雪天刚过，好多将士都还病着，我军理应休养生息，怎能迎战？！”
　　“大敌当前，军机不可误。更何况天气愈冷，将士们的身体愈抗不住。只有破了定襄城，将士们才能有喘息的机会。难不成你想让十万大军就这样在冰天雪地里过冬？！”
　　李刚背负双手，嗤之以鼻：“将军一意孤行，末将绝难从命。”
　　以前山寨的兄弟不知当家的到底怎么了，都涌上前来，赶忙劝阻他，孰料他还是不为所动。
　　老五大声喝道：“李将军，你可还记得当初举寨相投时的誓约？”
　　李刚用力甩了下手，肃然道：“末将自然记得。末将曾带着兄弟们起誓，倘若编制后不服军规，一切听任将军处置！
　　“好，来人啦！”老五挥了挥手，两个彪形大汉走上前来。
　　“李刚不服军纪，按例应罚四十军棍。念他主动弃贼投军，且一直恪尽职守，故刑罚减半。现行二十军棍，立刻执行。”
　　两个大汉将李刚按倒在地，天寒地冻，却扒得他只着单衣，一杖杖打了下去。全军十万余人一声不吭，周围，静的只剩下风声和杖击声。
　　李刚挨着打，却嘴不饶人地高声叫骂道：“呸，刘羽，你这忘恩负义的毛头小子，老子当初真是瞎了眼，才着了你这市井小人的道。可惜了这么多兄弟，无端端跟着你平白受苦，我真是恨不能，恨不能……”话没说完，便一头歪了下去。
　　老五却没有喊停，众人更是不敢吱声。
　　苍茫的雪地里，李刚的单衣已被棍棒撕扯成四分五裂的碎片，露出了一大片鲜血淋漓的皮肤。背上的一条条血道里，有衣服的碎片深深嵌了进去，有的地方更是已经深的露骨，让人触目惊心。
　　刺目的白衬着妖冶的红，晃得眼睛生疼。
　　“将军，二十下仗刑已毕。”行刑的一个壮汉抱拳禀道。
　　“好，抬他下去，用棉袄盖着，与大军同行。”老五强忍住内心的担忧，挥军北去。
　　傍晚，大军开始在距定襄城十五公里外扎营。
　　“什么，不肯吃饭？！”只听砰地一声，什么东西被砸碎在地上。
　　“哼，看来这二十军棍还真是便宜了他！”老五忿忿地掀帘出帐，大步跨到李刚帐前，回身对着后面的侍卫厉色道：“闲杂人等一律不许入内，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服不服军威！”
　　帐内，李刚瘫在床上，脸冲下趴着，整个背裸露在外，整个人犹在昏睡。背上的血痕还没有完全凝成血枷，乌红夹杂着鲜红，不断从伤口处汨汨地渗出新的血来，爆裂的皮肤翻在外面，不堪目睹。
　　李刚脸色惨白，昏沉中的眉头因为疼痛而纠结皱起，嘴里，不时逸出含混的呻吟。
　　老五轻轻挪过火盆，往里面加了些柴火。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李刚才慢慢醒转过来。一睁眼就看见老五坐在塌边，一脸关切的模样，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老五强行按下。
　　“李将军，你受委屈了！”老五恳切地说道，一只手紧紧握住李刚放在身旁的右手。
　　“将军不必介怀。小小的二十军棍，我这硬骨头还受得起。”
　　“本朝有将军如是，实乃全军之福。”说话间，老五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按在李刚掌心反握住，低声说道：“但求破城之际，便是将军归来之时！李将军，切记万事小心。”
　　隔着这件至关重要的物件，两人的手用力握在一起，既是对彼此的信任，也是对彼此的鼓舞。
　　“李刚一定不负重托。”

　　定襄城。
　　一位身着胡服的士兵对着一个颀长的背影跪地叩首道：“禀报将军，城外有人来降，说有军机密函要面呈将军。”
　　“哦，一个人吗？”一双质地上乘的胡靴转了过来，此人面如冠玉，身形颀长而健硕，年纪约莫在二十五六，正是中军主帅阿连沙。
　　“回将军，城上守卫已监察方圆百里，确定只此一人。”
　　阿连沙傲然一笑：“好，押他进城！”
　　不一会儿，李刚被带到一座府邸，有别于中原的金雕玉砌，这座府邸全用灰白的巨石砌成，犹如沙漠中的城堡，巍峨耸立。石屋的房檐下吊着一排冰柱，尖锐无比，更像是一把把利刃悬在头顶，在一片皑皑的白色中显得格外阴森。
　　李刚进屋后，并没有着急跪下，而是挺胸抬头，不卑不亢道：“我怎知你就是中军主帅阿连沙？”
　　阿连沙颇有玩味地抬起左手，用大拇指看似随意地刮了几下自己的下巴，目光却精锐地射过去，似乎要穿进李刚心里。
　　“信呢？”淡淡的一句话，声调不高，却有让人不容拒绝的寒意。
　　李刚小心翼翼地掏出密函，双手呈上。
　　阿连沙却没有立刻接过，而是绕过李刚，站到窗边，看着窗外无边的黑夜：“我没说我是谁，你怎的就相信了呢？”
　　李刚回道：“若不是将军本人，谁敢在定襄城里罔顾军纪私拆将军的密函？！”
　　“好，好！汉人果然聪明！” 阿连沙合掌赞道。
　　“赐座！”
　　一士兵赶忙抬座上前。
　　李刚却依然站着。
　　“将军就不怕我是奸细？”话虽如是说，目光却一片澄明。
　　“哈哈哈，怕了就不是蒙古的巴特儿！”
　　阿连沙豪气地仰天大笑，与生俱来的豪气倒是与他略显俊秀的面容有些不合。
　　撕开密函看完后，阿连沙却不由地摔信大怒，“就凭这个，你也敢拿来戏弄本帅！”
　　李刚一惊，刘将军将此信塞给他时已然密封，虽然有所嘱咐却并没告诉他信中的内容。
　　他连忙俯身拾信看去，竟然是一首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