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茫》梅飞燕舞

20、敲山震虎，初战告捷（1）

　　军帐中间，摆放着一大盆篝火，整个营帐亮如白昼。
　　“蒙军凶残，早前攻掠定襄，杀掠吏民数千。现盘踞漠北，意欲勾结西藏，对我朝形成夹击之势。其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李刚新近编制入军，言谈间依然透出草莽本色，激愤地说道。
　　“蒙军耐寒，我军易冻；蒙军长期休养生息，我军长途奔波早已疲惫不堪；蒙军士气正盛，我军人人自危。天时、地利、人和，我军占不到丝毫便宜。但是，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纵使是铜墙铁壁，总有可被利用的破绽。蒙军现下因为我军前几位主帅的弃甲，早已心生狂妄。两军对阵，最忌轻敌。此乃我军制胜的关键。”
　　老五在虎案上铺开一大幅地图，上面详细绘制着大漠各城的要塞和关口。几个副将围成一圈，不时在地图上指指点点，规划着作战部署。
　　“蒙军此次派出十五万大军，分布在进入漠北的几处要塞。现下最要紧的是我军一路跋涉，士气大衰，后方补给很难及时，而蒙军长驻北方，早已适应漠北的地势和气候。现在寒冬在即，我军必须尽快出击，不能再等下去了。”
　　阿水双手紧握，捏的关节咯蹦作响，“这一仗，能胜不能败。胜可鼓舞士气，大振军心，败就……。”
　　阿水的话没有说完，众人却都心中凛然，这一仗的关键大家心知肚明。以我军十万兵马强对敌军十五万兵马，已是劣势。更何况大军疲惫，前几次主帅弃甲已经涣散军心，倘若这次首战即败，原本疲惫的大军只怕是更如一盘散沙，溃不成军了。
　　老五的目光静静扫过各位副将的脸，大声道：“古往今来，以少胜多的先例很多，所以我军不应先妄自菲薄。在座的诸位将军大都身经百战，大家都说说自己的想法吧。”
　　营帐里顿时安静下来，众人都陷入了沉思中。有人一脸为难，有人轻弹指节，冥思苦想，有人的目光蓦地闪过一丝惊喜，旋即暗淡下来，许是刚想出来的计谋经不起仔细推敲。
　　火光忽明忽暗，偶尔发出噼里啪啦的木材爆裂声。一副将拿着根木头往火堆里捅了捅，本来有些黯淡的火势受到空气挤压猛的上窜，一下旺了起来。
　　半晌，还是没有一点动静。
　　李刚实在按捺不住地推桌而起，急噪地嚷嚷道：“刘将军，我李刚是个粗人，没有那么多弯弯肠子。以前听过那么多故事，记得最清楚的就是周渝打黄盖，火烧曹军。刘将军少年英勇，相较周公谨有过之而无不及，只要将军不弃，我李刚愿做黄盖，再施苦肉计，与将军里应外合，火烧蒙军。”
　　众副将无不嗤笑着摇头，均想：沙场不是儿戏，山贼出身说话就是鲁莽。要是行军打仗都如这般依样画葫芦，还需要他们绞尽脑汁做什么？！
　　谁料老五竟连叫了几个好字，抚掌回道：“这个黄盖是要有的，只是不必火烧赤壁。”
　　阿水抬头，眼里闪过一抹狡黠。
　　老五冲他会意地点了下头，继续道：“其实这些天我已思出了一计，但还需要一个人的配合。既然李将军主动请缨，那我也不妨直言相告。如今蒙军的主力虽强，却一分为三。三军人马虽然相距不甚远，但若一军突遭袭击，其余两军想要顷刻相助也是不能的。我军只需先攻下三军之一，然后再各个击破，就可将他们一网打尽。”
　　“‘黄盖’不烧曹营，那要做什么呢？”一副将疑惑地问。
　　“烧粮仓！”阿水和老五同时脱口而出，犹如当初诸葛亮和周渝同时亮出那个“火”字。
　　老五会心一笑，继续说道：“据探子发回的消息，蒙军所有的粮食调度、运输都掌握在中军手里。粮仓也只有一处，就在这里。”老五提剑往地图上指去，众将士放眼看去，地图上赫然印着“定襄”二字。
　　“此城现由中军把守，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是蒙军兵力最集中的地方。按常理，我军理应取易弃难。只是粮草乃军营之本，我大军远离京城，粮草供给缓慢，别说将士们，就是马儿也不堪北方寒冻。只有先行断绝蒙军的粮草，逼得他们速战速决，方是上策。”
　　语罢，老五整理了下衣襟，单膝跪地向李刚抱拳道：“李将军，此次诈降，祸福难料，刘羽在此代全军将士先行谢过！”
　　众副将也齐刷刷地跪倒，齐说道：“末将代步兵营、骑射营、弓箭手、水兵营谢过李将军！”
　　李刚忙伸手扶起众人，正色道：“李刚能追随将军，已是大幸。现下有机会效仿先贤，救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此乃天降大任，我虽死犹荣，更何况一点小小的皮肉之苦，也奈何不了我。刘将军，咱们明日就依计而行。”
　　“只怕是简单的苦肉计，不能让蒙军尽信啊。”一个副将忧虑地说。事关全军，一点也马虎不得。
　　“本将军自有妙计！” 老五端起碗酒一饮而尽，豪气干云。
　　“就怕天冷起雪，粮仓不易生火。”李刚看起来虽然大咧，想事情却粗中有细。
　　“不怕，只要弄点灯油，也就无妨了。”阿水一直紧抿的唇角终于松懈下来，目光灼灼，一身盔甲在火光的掩映下闪出耀眼的银光。
　　半夜，大雪纷至。先是大片大片的雪铺天盖地而来，不多久又刮起凛冽的寒风，风扬起大雪卷成一团团雪球从空中砸下，在地上滚成一张一望无垠的巨毯。
　　帐外守夜的士兵无不冻得牙关打颤，寒气刺骨，厚重的铠甲根本抵御不了不断涌进毛孔的北风。
　　偶有不懂规矩的守卫忍不及就地小解，脏水还没落地竟然在半空就凝成一小截冰柱，掉下摔碎后又很快没入雪中。
　　老五根本睡不熟，听见呼呼的风声掀帐走了出来。一见这样的天气，急忙吩咐帐外的守卫：“传令下去，今天晚上所有的将士回帐休息。”
　　守卫脸上闪现出不敢相信的惊喜，回奏时已是牙关僵硬，口齿模糊道：“将，将军，本朝规矩，大，大军在外必须派，派人守营。”
　　“就你们现在这样，倘若敌军来袭，你以为自己能够抵挡几时？再这么一个时辰下去，你们都得被这规矩拖到阴曹地府去了。”
　　“谢，谢将军，属下遵命。”守卫连忙传信下去，不一会儿，帐外空无一人。
　　老五抖了抖披在身上的长貉，看了看鹅毛般的大雪，转身进了屋。这一夜，想必怎么也睡不好了。
　　第二日大早，天空已放晴。地上的雪已积深及膝，将士们换好了早已备好的棉靴，倒也无碍。
　　帐外，老五宣令指挥全军即刻起程。
　　突然，李刚站了出来，拒不领命。
　　老五客气地询问道：“李将军，有何难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