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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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着点点头。把珠帘用金钩勾起来，任月光倾洒进轿子里来。我看他步行，问道：“外头风这么冷，哥哥你到轿子里来吧。”他温和笑道：“治不过寄人篱下，这声兄长实在担负不起。公主正经要叫哥哥的，宫内唯式辛王子而已。”啊，还以为这里没什么人不必这么讲究。“那么，”我偏头想一想，“公子，你要到轿子里来避避风么？”“治习惯步行，多谢公主关心。这珠帘便放下吧，冬夜寒风极盛，公主身贵，病了就不好了。”我又问了两次，可他似乎是真的喜欢走路，便乖乖把帘子放下来，不再说话。竟然觉得有点累了。方才剑拔弩张的不觉，现在松懈下来想想后果，还真是惹了个不小的麻烦。我说出那样露骨的话，现在穆和肯定是气的冒烟无处发泄。至于别人，昭文没有表态，话外竟然有点袒护我的意思，黛儿还是个孩子，那个宁慧公主和其他的一些妃嫔什么的最多也就是传点闲话，不出所料的话，明天这句不成文的句子就会传遍王宫，然后，最后就会传进东成王【这任东宇王的号，故称东成王。是非常外道的叫法，多用于别国称呼】的耳朵里。我捏捏肩膀，自己苦笑：东王啊东王，你如果动怒会干什么呢，剥夺我的封号？流放我？抑或，杀了我？不过，他会不会为了这一点小事动怒，就要看穆和搬弄是非的本事了。对穆和来说，我娘生前和燕姬的关系就不好，燕姬的失宠据说有一部分还是因为我娘的进宫，我又平白封了这么高的位置，换做是我，只怕也会忍不住要出馊主意捉弄那个横空出现的争宠之人。可是这难道是我的错？穆和啊，我可不是省油的灯，一个不小心碰翻了可是会引起火灾的。光是后花园那两株雪莲就够我说上一圈。想想都知道若是规规矩矩禀报了园部怎么会是宫女来移花呢，应该是园部的人来才对，更何况你那两个宫女说话如此难听。话虽如此，可是我的反应是不是过激了？至于在那么多人面前让她下不来台么？不不不，她之前何尝不是如此对我，在大宴上让我丢尽了脸，我现在心虚个什么。可是，我这样以牙还牙的，和因为怨恨我而捉弄我的穆和又有什么不同呢。
我撩开珠帘，道：“今天我是不是做的太过了？”这话问的实在有些突兀，对于公子治来说，这大概就像是一个人在月黑风高的晚上走路，路边突然蹦出一个人大喊大叫。我明显感觉到他顿了一下，但随后他还是很有教养不忘笑容地说：“公主何出此言？”这怎么说？我一直不喜欢娘教我的以德报怨，认为那是懦夫作为，但是现在我这好像是因为自己没有以德报怨而后悔。寒署有句老话，叫狗咬了你一口，你难道还咬回去么。今天倒是有点像最后我还是变成了狗，反咬了回去。对于自己最终变成了狗我感到非常遗憾。但是这口气焉可不出？！她不高兴就可以耍我，我不高兴就不能说两句嘲讽嘲讽？啧，懦弱不好，得理不饶人也不好。
“公主，公主？”有人叫我？
我在心里天人交战，浑然忘了外面的公子还在等我的回答，回过神时顺口说道：“唉，懦弱不好，得理不饶人也不好，只是到底是选择忍让还是针锋相对，全不是能完全由冷静决定的，大多数时候还是因为自己那一点冲动。”
不料听完之后公子治低头不语，我猜是他没有跟上我奇怪的思维，打算再整理一下说给他听，不料他沉吟半晌后说：“以治自言，定不甘居人下。令德可服人，强威可治人，有德无威小人欺之，有威无德君子远之。宁不亲君子以陵小人。【陵；欺侮】”我把他的话在脑子里过一遍，惊讶的说；“这不如同地头无赖？”
“想不到治在公主心中竟是无赖之流。”他的表情看起来竟然有点严肃。。
“地头无赖怎能与公子相提并论，我说错了。”
“哦？哪里不同？”
“额，额，你有文化。”
他哑然失笑：“嗯，这是一个好理由。”我暗暗舒一口气。不久他又说：“治以为，威德并重固然重要，只是今日之况，公主不予理睬，未必便显德。一味做烂好人，自以为心胸宽广，最后只是沦为被嘲笑的对象罢了。”是么？彩舆忽然停住。沁芳宫已到。
掀开轿帘，扶着一截暗红宮服，我缓缓出轿。沁芳宫前张灯结彩，照的人眼睛一晃，我反握住扶我出轿的人，摇摇她的手，揉了揉眼：“傅伊，快帮我看看有没有草角灯。”
“草角灯？”公子治问。我眼前的花渐渐散去，答道：“我家乡的灯。傅伊，有没有嘛？”我又摇了摇她的手，傅伊摇摇头说：“回殿下，并没有。”她的手合的规规矩矩的叠在腰上。诶？那我握着谁的手臂？猛一转头，我急忙放手，那宮服的主人笑吟吟的看着我，光的阴影把他渲成了画。我在心里想，这真是个绝世漂亮的人，嘴上说：“草角灯啊，那可是绝世漂亮的灯。透出的灯光是绿色的，但是又是那种温暖的绿色，会烘出竹子的清香，图案也很漂亮，不像这里的纸灯笼只有花，或者干脆什么都没有。我们会画花、草、兔子、狗，有时候也画乌龟，不过乌龟灯只给老人用，取长寿的意思吧。对了，我告诉你，这画可不是普通的拿笔在纸上抹，是拿画刀刻呢，一不小心，就会刻坏，毕竟竹篾为了透光削的太薄。唉，要不是原来寒署的老师傅说这手艺传男不传女，我现在肯定是一把好手。在云容宫里倒是有一盏，可叫我玩坏了……”我没有再说下去，已经无话可说了。“公主身份今非昔比，只要一句话，自然会有人送进宫来。”送进宫？就像当初要我进宫来，便不由分说的把我带进来那样么。“不，我一个人遭罪也就够了……灯看来是没有的了。。谢谢公子相送。”“这草角灯在下没有见过，不知道什么样子是最好看的呢？”“哦，大概是蝉灯吧。”蝉翼透明，经络丝丝，夏夜里面点起来，混着窗外的蝉鸣，似乎这一只附在灯上的下一秒就会振翅离去，徒留竹叶萧萧摇曳似歌。而灯下确有清歌，唱蝉之急急，更夜未竟。罗敷碌碌，纺丝未停。
公子治带着永远不会倦似的微笑，了然的点点头，拱手与我告辞，临去时又回头来说：“公主心善，独倾心于草角灯，可宫中的宫灯才是多数，请自小心。”我敛衽谢过。一转身，踏入这灯火辉煌的沁芳宫。前庭长长，站在正厅门前的宫婢迎过来，就如第一次随母亲入云容宫傅伊迎上来，
“水已备好，请殿下移步凝玉池。”与记忆中的话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水已备好，请娘娘移步碧华池。”）
“知道了。有劳诸位了。”身后宫门缓缓关上。夜已深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