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若苦崖彼岸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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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上次回去后，紫蔷薇也不知说了什么，紫夫人竟然也常让姆姆带着她来紫徽这儿了。
说是来找紫徽玩，其实蔷薇还是多和阿青在一起，两个人躲在院子里偷偷玩，也不太敢吵到紫徽。
紫徽读书练剑都学完了，偶尔有兴致还会带他们到长剑山庄外的地方玩。
如此寒来暑往数年，小小男孩长成英挺俊俏的少年，蔷薇也从爱哭的小女孩，变成亭亭玉立的少女。
二七年少的紫徽看着身边长到他肩膀的阿青，衣服袖子又短了一截，锦织坊送新布料来的时候，刻意让人多做了几件新衣服留给阿青。
这些年阿青衣食住行都跟着紫徽，自然衣服也是按着紫徽的喜好布置的，一年四季都是一个款式的青色长衫。
阿青原本不计较这些，可蔷薇是个女孩子，看得久了难免审美疲劳。私下又自己设计了些新的款式给阿青送去穿。
这天阿青来给紫徽伺候早起洗脸。
紫徽刚起床头脑都是迷迷蒙蒙的，整个人不清醒，任阿青扯着洗了脸，刷了牙，换了衣服。
到了梳头发的时候才稍微恢复了些神智，今天阿青一袭白色长衫，衬得他玉面书生，很是温和隽雅。
阿青正挽了紫徽的一束长发梳起，手里头发触感极佳，柔顺黑亮，正享受着抬眼却见到镜子里紫徽神色不悦地盯着自己。
“少爷？”
“衣服…..”
“大小姐昨晚送过来的。”阿青刚答出口，就见紫徽脸色沉得更厉害。
阿青还要再问，紫徽却再也不开口了。
午餐后蔷薇又跑来找阿青玩，爱哭的小女孩出落得五官精致，娉婷嫣然。
远远看到阿青就眼前一亮，可见到紫徽也在，就不敢出声了，只是远远站着。
书房里紫徽正在练字。
紫徽坐着提腕落笔，阿青在一旁站着研磨，一紫一白，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蔷薇静静看了半晌，不知怎么的都是一句，红袖添香伴读书。
那边看紫徽停了手，她便悄悄走过去，见紫徽抬起头来，诚惶诚恐道，“兄长。”
紫徽向来不喜欢这个妹妹，长大了也没变多少，只点了点头便算是应过。
待紫徽走出去，蔷薇才冲到还在收拾案台的阿青面前，甜甜地喊了声，“阿青哥哥。”
“啊，小姐。”
“阿青哥哥，你穿这衣服真好看。”
“是吗，谢谢。”阿青听他这么说，也似有点高兴。
“是呀，阿青哥哥，你以后经常这么穿好不好？”蔷薇走过去拉住他的袖脚，做出一副苦苦哀求的样子，
“…….好吧。”阿青对自己的穿着从来没有什么要求，向来是别人给他什么他就穿什么。
蔷薇见他应了笑得更开心了，拉住他的手道，“阿青哥哥，若苦崖的彼岸花开了，听说今年开得最漂亮，你陪我去看看可好？”
阿青想了想，道，“少爷午睡，我还要陪着，万一……”
正巧紫徽扬起珠帘走进来，想是进来拿什么东西，正巧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一双眸子看了看蔷薇，又看了看阿青。
蔷薇紧张地缩到阿青身旁，惹得阿青好笑，怎么蔷薇这样害怕少爷？好歹是亲生哥哥。
其实全府的人都害怕不苟言笑的大少爷，不过紫徽待阿青格外优渥，他觉不出来罢了。
“少爷，我下午想陪小姐去若苦崖。”
“几时回来？”
“晚餐前？”
“…….”紫徽想了想，又看了旁边的蔷薇一眼，才道，“我也去。”
蔷薇缩在阿青的怀里，看看紫徽，又看看阿青，忍着什么没说。
等到出了门，蔷薇才拉着阿青在紫徽身后小声道，“阿青哥哥。”
“嗯？”
“你觉不觉得，你和兄长相处的模式好怪啊？”
“…..哪里怪？”
蔷薇一根食指抵住下巴，想了想书房那副景象，才迟疑道，“…….像是丈夫在管教妻子一样。”
“小、小姐！”阿青急得话都说不清了，耳根子也红了，连忙摇摇手，生怕她再说下去。
蔷薇原本也是随口说说，阿青这样着急，倒是很少见，也被逗乐了，挽住他的手道，“阿青哥哥，别急嘛，我也就是随便说说。”
“…….以后，再别这样开玩笑了。”阿青颇带责备地望了蔷薇一眼。
蔷薇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又笑了。
若苦崖挨着长剑山庄，走路也不需要多久，何况有自小在这一片练剑的紫徽带路。
这里是阿曼平原著名的地方，芳草连天去，斜阳远空晴。
阿青曾听说在荒蛮之役的时候，曾有一武林高手在战争中无意失去爱侣，悲痛之下哭了三天三夜，眼睛彻底哭瞎了之后便跳崖自尽。
再后来悬崖边长出一种草，味道苦涩，似情人泪，故此悬崖便得了若苦崖的名号。
“真可怜……”蔷薇听得两眼泪汪汪，拉着阿青的袖子擦眼泪。
“……哪来这么多传说？”紫徽狐疑地望了阿青一眼。
阿青拍拍蔷薇的脑袋，温柔劝慰，“别哭啦，只是传说啊，都是说书人瞎编出来的，再说了，哪里有人会这么傻呢？”
“……很傻吗？阿青哥哥不觉得殉情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吗？”
“痛失爱人固然很痛苦，可到底可以重头再来，可失去性命，却是什么都没有了。”阿青说这话的时候很缓慢又很真挚，过了一会又补充道，“若是我，必是苟且活下去，绝不会寻死的。”
阿曼平原的名花就是双生彼岸花，也是平水紫氏的家徽。
今年的彼岸花比往年都要茂盛，延绵不绝开到天际，风一吹过，如同一片壮阔的红色海洋。
紫徽站在涟漪的外围，衣诀烈烈，黑发翩翩，远远盯着不远处打闹的阿青和蔷薇，不知在想些什么。
回去后先把大小姐送回了房间，紫徽和阿青并肩而行走回去。
正是差不多的年纪，按道理来说，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最好相处，打打闹闹好不热闹。
可两个人都是不善言辞的人。
月色下静静地走了半天也没有人开口说话，也并不觉得尴尬，他们原是习惯了这样相处的，想起来什么就说什么，没有什么可以说，就索性不开口。
阿青这样想着，真想起有一件事可以说。
“少爷的生辰就要到了，宝剑的名字可想好没？”
十四岁于平水紫氏来说，正是束发的年龄，十分重要。这意味着家里长子到了可以谈婚论嫁独当一面的时候。
通常在生辰这一天，都会由紫氏德高望重的长老选中一柄来历不凡的宝剑赠予小辈。
这宝剑的名字，就是由紫徽自己取的。
紫徽摇摇头，“没。”
阿青说了这话，才注意到紫徽的心情并不是很好，虽然这在旁人看来与平日毫无半分的差异。
“阿徽，你生气了？”
紫徽逼紧嘴，显然是不愿意再说了。
阿青想了想，仿佛是从早上梳头发开始便生气了，想到自己与平日也没什么两样，不过换了身衣服，连忙追上去，走到他旁边，用很低很低的声音问道，“…..哥哥，怎么生气了？是这衣服不好看吗？”
听到这个称呼，紫徽才有了反应，只是声音也不咸不淡的，“没有。”
不管怎么样阿青都听出一丝火药味，过了半晌才又追上去，拉住了紫徽的袖子左右摆着，“哥哥，你理理我啊……”
紫徽面色渐渐缓和了才道，“青色更配你。”
果然是为了这事，阿青笑完后摸摸鼻子，“那我以后只穿哥哥给的衣服。”
紫徽还是冷着一张脸，阿青却看得出来他没有在生气了。
阿青拉着紫徽的袖子跟在他身后走着，紫徽也是习惯了他这种纠缠的，也没有挥开他，仍是大步往前走着。
只是阿青在身后看着手里攥着的紫色衣角，不由自主想到早上蔷薇的那一句，“…….像是丈夫在管教妻子一样。”
这样一想，阿青便被烫到一样松开了手，还好夜色渐浓，看不到他发热的脸。
哪里来的丈夫和妻子。
紫徽待自己再好，他也是少爷，说难听点，他不过是紫家买断一生的一条狗。
可这样想，不知怎么的，阿青又难过起来，酸酸涩涩的说不上来的感觉。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若苦崖彼岸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