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安团

10、第 10 章

　　他们终于再次出发了。
　　这次，沈流云没有再赶风万里离开。
　　也许是那一夜的酒让他们打开了某些心结，也许是沈流云明白了风万里的决心，他们终于像最初那样，踏上了启程的道路。
　　离开了泰州城，再往东的方向，便是扬州。
　　风万里猜测，沈流云是想去江南。
　　他这样猜，便也这样直白地问了出来：“你是想去江南么？为什么？”
　　沈流云却没有直接回答他。
　　但他也不似以往一样，一句话不说，反而反问道：“富饶而美丽的江南，多情而温柔的江南，烟雨朦胧的江南，碧空如洗的江南，有什么不值得去的理由么？”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平平，但是眼睛却远远眺望着那个方向，明显流露出怀念的神色来。
　　风万里看着他的神情，心想，不，一定没有那么简单，对沈流云来说，江南一定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他心里实在好奇的很，脑子里瞬间闪现了无限念头：说不准，江南是他出生的地方，也说不准是他初次遇见心上人的地方，甚至，有可能是他第一次杀人的地方……
　　沈流云却并不知道他这些心思，只道：“走吧。”
　　风万里忙跟了上去。

　　谁也不曾想到，会有人得知他们的路线，提前埋伏在了扬州城郊的林子里。
　　他们甫一入界，便有杀手挥刀而来。
　　来人不过三五个，武功却甚是不俗。
　　风万里武功勉强，连自保也颇为困难，全赖沈流云保护。
　　幸而，沈流云到底是离渊阁出身，剑术一流，以一敌五也还是自如，很快便解决了三个人。
　　然而，渐渐地，沈流云却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忽然觉得眼前的景色有些模糊，连呼吸也变得有些困难。
　　他握紧了手里的剑，迎上一个挥刀砍来的杀手。
　　他的动作并没有变慢，只是思维却开始有些迟钝起来。
　　他模模糊糊地想，那毒终于开始发作了。
　　用力隔开杀手的一刀，他开始大口大口喘息。
　　不知怎的，在这样危急的时刻，他却想到了十年前自己第一杀人的时候。
　　十七岁的他，亦是这样，紧紧地握着手里的剑，仿佛握着自己的命，不同的是那时的他心如擂鼓，双腿颤抖，眼里映出的是周围混乱而可怕的景象。
　　有人倒下了，有人在尖叫，有人正逃跑，还有人……在杀人。
　　他不敢动，即使他早已在之前想象过这样的情形。但是他还是在心里默默祈祷，这一切马上就能结束。
　　然而，总有天不遂人意。
　　有人向他跑来。
　　那是个女孩，她是那样年轻而生气勃勃，秀丽的脸庞还沾着些许鲜血，却使得她的神色显得更为坚定，她拿着把匕首，带着同敌人斗争的气势朝他刺过去。
　　出于本能，他拿剑一挡，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她倒下了。
　　温暖的鲜血溅了他一脸。
　　他呆住了，连手里的剑掉落在地上也不曾察觉。
　　这时，有一个孩子哭叫着跑了过来，抱着她喊着“姐姐”。
　　他朝那个孩子伸出手，似乎想要做一些徒劳的安慰和解释。
　　那孩子却冲了过来。
　　虚幻和现实在刹那交织。
　　耳边忽然响起风万里的惊呼声，沈流云一招横截拦下了最后一个杀手的致命一击。
　　不想，那杀手竟抽出一把短刀，又冲风万里刺去。
　　沈流云立刻反身挡在了风万里身前。那杀手的短刀便没进了沈流云的腹部。
　　沈流云只感到一痛，手里的剑却没有慢下来，顺势一挥，又有人倒下了。
　　他努力睁开眼睛，终于看清了那个倒下的是如今的杀手，不是十年前的那个孩子。
　　他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
　　“沈流云，沈流云，你没事吧？”风万里着急地喊着他的名字。
　　沈流云却没有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