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天长地久》飘雪天

7、第七章 到达阳江

　　因为路上搭车的人并不多，不久就到达了阳山县城里唯一的一个车站。走到售票窗口前，李清向里面的工作人员寻问道：“你好！请问这里有车直接发往阳江市吗？”工作人员立即微笑着轻声回答道：“先生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没有直接发往阳江市的客车，您可以先坐车去广州，到广州后就有车去阳江市了。”李清想了一下说道：“那我就先乘车去广州吧。”不一会儿售票员就打印了一张车票递出来，接过车票李清就坐在候车室静静等待。不久后广播里响起了一道悦耳的声音：“各位尊敬的旅客，八点三十分发从阳山发往广州的客车就要出发了，请各位旅客验票上车。祝大家了旅途愉快。”播完又分别用粤语和英语播了一遍。带着行李李清又踏上了前往阳江的旅途。这是李清第二次去阳江了。虽然说不上对阳江特别的熟悉，也不算是非常陌生。车上人不多，还有一半的空位。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没有多久李清便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清突然感觉到客车行驶的速度慢了下来。睁开眼发现客车已经下了高速，来到了一座城市里。李清自言自语道：“不会这么快就到广州了吧？”不久他的疑问就得到了解答，在路边有一个巨幅广告牌，下面有一行小字就写着广州XXX广告公司。李清有些小小的失望，因为他发现广州和其它一些自己去过的城市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这里的绿化比自己所到过的城市都好了一点而已，还有气温高一点。这里作为广东的省会，李清觉得至少要比其它地方好上一倍。不过这里的道路很多，当然车流也多。几乎没有一条路上出现不堵车的。这些蜿蜒的公路就像是一条条长长的巨蟒，匍匐在数之不尽的建筑群里。李清想，如果汽车也可以飞，那么这座城市的上空一定会被密密麻麻的小汽车所布满。就像闹蝗灾一样，抬头看去是一望无际乱飞乱撞的蝗虫。而在这里看到的，将是无数比蝗虫大上不知多少倍的汽车。

　　广州这里的繁华李清是没有办法去细细体会了，因为他已经坐上前往阳江的客车。还有几个小时就要到达阳江市了，李清心里很激动，竟然破天荒的没有晕车。不知道那里有没有发生什么大的变化呢。渐渐地李清的思绪飘回到了第一次去阳江的时候，那是不太遥远的事。一年前高一连半个学期都没有上完的李清，就跟着村里的一个女人来阳江。这是他第一次出远门。先是乘车到了都匀，在这里坐一辆直达阳江的卧铺班车去的阳江。第一次到阳江，第一次出远门，他对所见的一切都格外感兴趣。因为这所有的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是新鲜的。特别是道路两边种植的那些棕树，还有一些只在热带生长的植物。李清从小就很喜欢海，至于什么原因他自己也记不清了，只深深地记得自己很喜欢海。他从小便决定自己一定要去海边看看，遗憾的是在这里呆了近一年也没能去海边看看。

　　在家里未出发之前，李清就对外面的世界无比向往。他觉得到了外面就一定会是一个全新的，美好的开始。一切未知的和还没有得到的，都是最最美好的。可惜很多时候这都仅仅只是一厢情愿的想法，现实往往都是残酷的。从车站出来搭公交车到了住所附近的街上，李清便体会到了外出打工的艰辛和不易。之前所有美好的幻想都被现实无情地击碎。穿过街道李清跟随村里的女人沿着杂草丛生的小路往里走。小路两边是许多大大小小的工厂，不断地从里面传来嘈杂的机器轰鸣声。小路两边还堆放着无数大小不一的垃圾，无数蚊虫在上面飞来飞去。远远的就能闻到阵阵恶臭味。到了住所李清更是大失所望。只见是一排排不足四米高，由砖瓦修建而成的小房子。每一个小房间里有一个小卫生间，但是并没有完全隔开，和屋子是相通的。进屋去就立刻能够闻到阵阵霉臭味和厕所里特有的臭味。李清此时才深刻的体会到了打工的艰难。

　　客车缓缓地驶进了阳江汽车总站。李清刚拿着行李走出车站，就有七八个戴着头盔的摩的师傅围过来。七嘴八舌地劝说他搭自己的车，李清被他们吵的头昏脑涨。他觉得自己的周围就像围着许多讨厌的蚊子，扰得自己心烦意乱。李清急忙大声说道：“各位，对不起!有人来接我，我不需要搭车。”见他这样说所有人这才才失望地走开，众人走开后李清觉得舒服了许多。在路边的花坛上坐着休息了一会儿，李清才打电话让姑父来接自己。二十分钟后林江骑着摩托车来到了李清面前。李清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姑父，发现他一点都没有变。戴着一顶白色的安全帽，身着一身黑色的西装，一双油光发亮的黑色皮鞋。矮胖的身材和脸上那极具感染力的笑容更是丝毫未变。李清觉得姑父的笑容很亲切，暖暖的，让人很舒服。李清冲自己姑父嘿嘿一笑：“姑父！很久不见我发现你越来越帅了。还换了一辆新车，非常漂亮，骑着应该很不错吧。还有你穿上这西装，打上这领带，就是活脱脱的一大领导了。我要说你不是领导，都没有人信了。”林江用手摸了摸李清的头笑着说道：“嘿！不错，不错。长壮了。不过比以前油滑了，说，是不是变坏了？我以前那辆车借给他们骑，发生了交通事故，被拖进了交通局还没有取出来呢。”李清急忙委屈地看着林江大呼：“冤枉啊！姑父！冤枉啊！咱可是良民啊。就算是再过几千万年，咱也不会变坏，你就放心好了。”林江看着李清认真地问道：“你过来准备做什么呢？”李清立即肯定地说道：“嘿嘿！姑父！我过来就是投奔你来了，当然是跟你混了。你说做啥就做啥。”林江拍着李清的肩膀说道：“好！那你就也跟着我们一起做保安吧。现在这边工资都上涨了。你看你当初来的时候才多少？每天都上班，过节也没有假，每月就一千块钱，还不包吃住。现在我们上班那个酒店，每天也是上八个小时，也是三班倒。但是包吃住，每个月可以休四天假，节假日再多休一天。每个月工资一千八百，但是第一个月只有一千七百。还发工作服，而且还不用你自己洗。你再买一双黑色皮鞋就行了，这里面伙食也不错哦。咱们现在就去吧，趁办公室的工作人员还没有下班，把手续都给办理好明天就可以上班了。哦！你有两百块钱的现金吗？要交两百押金到财务部。”李清笑着说道：“姑父！咱大钱没有，两百块的小钱还是有的。”林江坏笑着说：“哟！富裕了嘛。那多给点小钱我花花。”李清急忙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别！姑父！你就放过我吧，等我真的富裕起来了再给你也不迟。”把行李绑在车上，林江就载着李清往酒店驶去。

　　路程不是很远，几分钟就到了。凯博花园大酒店地理位置很好。处在一个十字路口的黄金地段，右边是汽车二运站，左边不远处就是工业园区。门口就是一条街道，正前方几百米就是汽车总站。酒店总面积近万平方米，员工一百多人。酒店主要经营餐饮，住宿还有包办婚宴。林江带着李清从正门进去，路过岗亭时亭内的保安立刻向林江敬了个礼。林江按了一下喇叭后，笑着对他点了点头。李清好奇的向林江问道：“姑父！必须向每一个人敬礼吗？”林江笑着解释到：“不用！三个老板是必须要敬礼的。经理也要敬礼，至于领班就看你自己的心情了。进来的每一辆小轿车都要敬礼，如果是同时进来多辆，给第一辆车敬礼就好了。”李清将自己姑父说的都一一记下了。
　　进了酒店内入眼的就是那宽阔的停车场，还有无数的花草。在停车场最前方有一盏高十多米的大灯，中央种有一棵大树，最里面建有一个宽三米的圆形喷水池。在里面有两个餐厅，第一个是中式餐厅，第二个便是西式餐厅。李清觉得这里非常的环境特别好，如果五分是满分，李清觉得至少可以给它四点五分。第一次来到，李清就喜欢上了这里。

　　办理各种手续很麻烦，因此也花了不少时间。一切都办理好了，林江才带着李清去宿舍。宿舍楼和办公楼一样也是有六楼，但是房间却比办公楼的房间多出来很多。林江带着李清到了宿舍楼前，乐呵呵地看着李清问道：“怎么样？这可比我们住的那里好多了。这里面不仅有电扇，还有空调。比我们那边舒服了至少一倍。”李清也笑着说道：“是啊！挺不错！比我以前做保安时住的宿舍好多了。嘿嘿！而且我看见好像有不少靓妹哦。”林江从李清手中拿过一包行李说道：“嘿嘿！是有不少靓妹，就看你有没有本事追到手了。”走到304门口，李清用刚拿到的钥匙插进锁眼里。本以为轻轻一扭，门就会被打开了。没想到使劲地左右来回扭动了半天，楞是纹丝不动。李清对林江说道：“姑父！我的钥匙打不开，可能是刚刚给我拿错了吧。”林江放下行李掏出自己的钥匙，将房门打开后说道：“没关系！等下旺旺下班回来，让他给你一把就行了，他那里有两把。”打开门扑面而来的是那熟悉的臭味，这种臭味有好几年没有闻到了。以前在学校的宿舍里，每晚就是闻着这种臭味入睡的。原本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再闻到了，没有想到会如此不幸，再次闻到了那种讨厌的臭味。现在突然闻到，李清差一点就吐了。就算是离开了学校，但只要一帮男人住在一起就还是会有这浓浓的臭味。看来臭男人叫得一点也不冤。

　　这里面将脏、乱、差三字完美的呈现在了二人眼前。里面有八张铁床，跟学校里一样分为上下床。床上的被窝都乱得跟猪窝似的，地上的鞋也是东一只，西一只。地上的东西也是五花八门，有臭袜子，瓜子壳，烟头······林江摇摇头无奈地说：“唉！这帮家伙！给他们说过无数遍了，一定要注意卫生。可是就是没有一个人听，都被罚过很多次款了。你就将就一下吧。”李清皱着眉头问道：“姑父！这附近有没有房子出租啊？我不想住在这里面。你也看见了，太脏了。地上有那么多的烟头，显然不是一两个人抽的，我最讨厌烟味。我想在这附近租房住。”林江把李清的行李放在一张空床上，在对面的床上坐下后说道：“刚刚在来的路上，你看见有出租房吗？住在宿舍里面多方便啊，不仅有二十四小时的热水供应，还帮你省了一大笔房租费。这下面二楼就是食堂，吃饭方便；宿舍前面就是工作岗位，上班方便；还有这宿舍里有独立的卫生间，洗漱方便。都有这么多好处，仅仅有那么一丁点不足你都不能接受？这个世上哪里又有十全十美的事呢？我们都是人不是神，怎么又可能做到那么完美呢？再说你以前在学校宿舍里住，那里的环境比这更差你都能够住了好几年，到了这你为什么又不能接受了呢？”李清立马反驳到：“那以前不是没有办法吗？也没有选择。再说就是因为住了那么久，早就已经厌倦了，现在不想重复以前的生活。”林江将手搭在李清的肩上，看着他的眼睛说：“现在你自认为有选择的权利了，是吧？我现在郑重地告诉你，你没有！因为，你现在还没有脱离父母庇护。你现在所用的钱，你敢问心无愧的说是你自己挣的”李清不敢再直视自己姑父的眼睛，羞愧的低下了头。他现在用的钱确实是父母给的，信用卡上的钱也是父母打进去的。他现在可以说是身无分文，穷得叮当响。

　　见李清羞愧的低下了头，林江继续说道：“生活就是这样的残酷，社会就是如此现实。如果你没有钱，你就会一事无成。就算你有再大的抱负，那也只能是空想，永远不可能成为现实。无论你想要做成什么事，都是需要金钱来作为前提条件的！世态凄凉，人心不古。你如果没有钱，去找亲朋帮忙，大多都不会理你。就算是针尖那样的小事，他也不一定会帮你。连亲朋都这样了，更何况与你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了。你说你不想重复以前的事，但是你仔细的想想，这个世上谁每一天不是在重复昨天的事，重复以前的事。远的不说，就比如这吃饭喝水。你昨天要吃饭喝水，你今天也要吃饭喝水，你明天以及往后的若干天都还是要吃饭喝水。我们每个人都是在重复，唯一不同的只是方式方法而已。你说我们为什么要吃饭喝水？”李清想了一下说道：“因为我们需要从他们里面提取营养和力量。”林江笑着点了点头：“不错！为了提取营养和力量。为了活下去，我们就必须得吃饭喝水。同样的为了要让我们过得更好，我们就得拥有更多的钱。而为了拥有更多的钱财，我们就必须要靠自己去努力。这时就需要有不怕吃苦的精神，就要能够忍受一切的苦难与不舒服。等到你拥有了无数的钱财，拥有了无上的权利，你才能真正的去选择自己所喜爱的一切。才能决定让自己所讨厌的东西，永远的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你就先在这里住下吧，过一段时间住404的就会全部搬走，到时候你就一个人住到上面去吧。好了，现在吃饭的时间到了，我带你下去吃饭吧。”

　　晚饭还不到四点就可以吃了，现在四点二十分食堂里已经挤满了人。林江在放餐具的房间里拿出两个饭盒，递给李清一个后就带着他去打饭了。饭是蒸好了倒在两个不锈钢大桶里的，还冒着热气。打好饭就排队打菜了，二荤一素，再加一道汤。远远的就闻到了菜的香味，让肚里空空的李清更是食欲大增。一道胡萝卜炒肉丝，一道清蒸银鱼，还有一道炒韭菜。李清偿了一下，发现真的很美味。尽管不是酒店里专为客人烧菜的大厨做的，但是味道也是特别好。让人回味无穷，李清暗叹不虚此行。林江向李清提示：“别光吃饭啊，还有汤呢。今天的汤不错，是玉米和排骨熬的。”李清也取了一个小碗，去打了一碗汤。还有几个骨头和两截玉米。李清觉得这汤是他有史以来，喝到的最美味的汤。吃饱喝足后林江就带着李清去熟悉一下工作环境。林江一边走一边向李清介绍工作岗位：“咱们保安就只有六个工作岗位。一至四号岗，监控室，停车场。只有一号岗和停车场相对来说累一点，因为它们都是站岗。不过两个小时就会轮换一次，也就是站两个小时，坐两个小时。宿舍楼的最前面一个房间，就是保安部的办公室。有什么事就可以去那里找领班和经理，那里面都有人的。其实也没有什么要特别去记的，你以前也做过，最多一个星期就熟悉了。我们每个星期转一次班，每天上下班都要在办公室前结合。还有就是迟到每个月最多不能超过三次，超过了就会扣钱。上下班如果忘记打卡，一定要向经理说明和补签考勤。不然也会扣钱的。好了差不多就这些了，你慢慢的就会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