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话：玉清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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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共七个小孩儿，分了两辆马车装，加上顾长宁独自一辆和她的四个道童一辆，四辆马车轱辘轱辘地驶过长街。
顾良辰悄悄掀开车帘子往外看，只看到了一些高门大户和门口的石狮子。同坐一辆车的顾八——顾良玉见此立马开口嘲笑道：“病秧子来到京城半年没出过门，怕是连家门朝哪儿开都不知道呢！”
闻言顾良辰很明显地朝她翻了个白眼儿，继续凑到窗户口往外看。顾良玉见顾良辰不理她，气呼呼地对另外两个人说：“看到了吧？这才是她的真面目，平日里守规矩的样子全是装的！”
马车里除了顾良辰和顾良玉这两个顾家的外，其他两个则是纪家的姑娘，行二的纪停云和行四的纪停雨。另一辆马车里装的三个男孩，两个顾家的，一个纪家的。
纪停云十四岁，是几个人里最大的，此刻便拿出了一副大姐姐的派头来对顾良玉说：“辰妹妹有小半年没出过门，孩子心性，好奇是难免的。再说咱们都要跟随仙师去修道了，以后说不定就不回来了，多看一眼是一眼，玉妹妹就不要苛责她了。”纪停雨比顾良辰还小一岁，长得玉雪可爱，此刻也鼓着腮帮子给她姐姐捧场：“就是！玉姐姐不要为难人！我也想看看外边儿。”
听到其他两个人这般说，顾良玉的心里也有点蠢蠢欲动，倒是顾不上生气了。她爬到另一边的窗口向外看去，有点吃惊：“这是出城的路！”
顾良辰完全是看稀奇，倒是不如顾良玉对这些路熟，闻言也转过脸来看着她们。纪停云笑笑：“两位妹妹来京城的时日尚短，怕是不知玉清观坐立在城外的青横山上。”
纪停雨也是第一次听说玉清观在山上的，急道：“难道还要咱们爬山不成？”顾良玉不屑地哼道：“无知！肯定是由仙师带我们飞上去的！”说着，几个女孩儿脸上都露出了向往的神色，顾良辰看看四个人身上穿着的复杂裙裾，心想最好是那样，不然穿着这身衣服怎么爬山？
过了大半个时辰，马车外渐渐传来叽叽喳喳的鸟叫声，纪停雨兴奋道：“听！是鸟叫声！应该是到了！”话音刚落，马车“吱”地一声停了。顾良玉不等人来掀帘子，第一个跑下去了，接着顾良辰紧随其后。
但下了马车之后，这两人都是一脸“卧槽”的表情，说好的遗世而独立的道观呢？除了山路两旁的树木和整片林子里回荡的鸟声，其他完全就是个翻版市集嘛！只不过摊贩上大多摆着一些小符箓啥的。
纪停云和纪停雨也下了马车，奇道：“不就是平常上香的地方吗？”这时顾长宁也从第一辆马车上下来了，对几个孩子说：“你们跟我来。”
顾良辰他们就跟着顾长宁从一条隐蔽的小道上山了。渐渐地人声远去，顾良辰恍然回神，发现前方郁郁葱葱的树木都不见了，出现了一条垂直而上的阶梯，而那些阶梯上已经三三两两地站着些小孩子了。
顾长宁这才停下对他们说：“先前是外观，供凡人敬仰，这里是内观，是修士修行的地方。你们从阶梯走上去，我在上面等你们。”说着施展轻身术，纵身而上，引得底下的几个傻傻而望。
纪停雨苦着脸回头问她二姐：“肿么办？真的要爬那么陡峭的阶梯吗？”纪停云暗暗吞了吞口水：“既然仙师让爬，那就爬吧。”
“刺啦——”
顾良玉闻声惊叫起来：“你在干什么？不知羞耻！”
顾良辰只是将外裙的裙摆撕成条状罢了，哪里不知羞了？她不理顾良玉，好声好气地跟纪停云说：“宽大的下摆不好爬。”说完，用外裙布条将内裙下摆扎在了腿上，便一马当先地走向了阶梯。纪停风原先在跟顾家的两个小孩说话，见状撂下一句：“良辰妹妹身体不好，我先去看看，你们照顾着点儿后面的姑娘。”就追着顾良辰往阶梯而去了。
顾良辰的六堂哥顾良学装模作样地对三堂哥顾良文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呀~”换来顾良文轻轻的一掌。
那头顾良辰望着笔直笔直的阶梯，心里也在打鼓，好在道观也不是成心为难人，一边还是有扶手的。她对外宣称病弱，其实身体并不弱。要知道当初为了让自己在逃命的时候有一拼之力，她可是下过功夫锻炼身体的！湖州她的小院里还有蹴鞠、跳绳和毽子在呢！
纪停风毕竟比顾良辰要大上三两岁，个子高、步子大，几步就追上来了：“良辰妹妹，我扶着你走吧？”
顾良辰头也不回地道：“不用！”如果她没猜错，这阶梯只是考验一下小孩们的胆量和意志力，应该不长。
说是这么说，可是这阶梯真的很陡啊！顾良辰抬着头，都不敢往下看，只听见下面顾良玉的叫声和纪停雨的哭声不断。下面一段距离因为有扶手在，顾良辰走得很稳，但不一会儿麻烦就来了。前面有小孩子被吓住了，扶着扶手小身子抖得直哭，顾良辰要想过去就得去没有扶手的一边绕，虽然知道不会掉下去，但还是心惊胆战的。
跟在后面的纪停风想帮帮那个吓得发抖的小孩子，但看着头也不回的顾良辰，到底还是对她的担心占了上风。他们纪家的男孩儿五六岁的时候就会开始习武，练到现在虽然不成气候，但走阶梯之类的对他来说还是轻而易举的。
前方顾良辰和纪停风的身影越走越远，顾良玉咬咬牙，认命地一步一个台阶往上爬。而纪停雨在见到那个停下来的小孩子时终于崩溃了，哭着停在一旁，任纪停云怎么哄都不继续了，只抽噎着“要回家”。
作为姐姐此时应该陪着她，但顾家两个小子都绕过她上去了，纪停云害怕去晚了顾长宁不高兴。因此哄着纪停雨跟那个停下的小孩子站到了一起，让他们等大人来接。纪停雨知道自己拖姐姐后腿了，但她实在害怕得不行，腿脚都没有力气了，于是乖乖地答应等在原地。
到最后除了害怕的纪停雨，其他六个人都顺利爬到了阶梯顶上。顾长宁就在一边等着他们，看到他们之后，赞赏地露出一抹笑：“需知大道之途，艰而又险，比这阶梯要困难上数倍，你们不畏艰难、迎难而上，很好！”
闻言几个小孩子都露出了会心的笑意，而纪停云则有些欲言又止。顾长宁看出了她的想法，淡淡地道：“纪停雨会回家去，今后她就与你们不在一条道上了。”纪停云惊讶抬头，顾长宁不再多说：“随我去广场。”
正对着阶梯的是一座四合院，顾良辰抬头，只见屋檐下悬挂着一块红底金字的木匾，上书“玉清观”三个大字。顾良辰看了又看，只觉普普通通，完全没有体会到小说里那种心神巨震的感觉。
四合院中央立着一只三足黑鼎，上面还有点燃的香火。两边屋檐下还挂着一根根黄玉米，全是人间烟火气息。穿过四合院之后视野豁然开朗，印入眼帘的就是立在白砖铺就的广场中央的老君石像。顾良辰肉眼凡胎，只觉得这石像就跟前世学校里那些名人雕像差不多，只不过更高、更大罢了，还不如以前在横山寺旅游的时候看到的观音菩萨像，那个好歹是镀金的。而在修行有成的顾长宁眼里就不同了，这座老君石像灵光四溢，头顶上隐隐有金光闪烁，因此内心只有更恭敬。
在老君石像前已经聚集了好多像顾良辰他们一般穿戴的小孩子们，因为有大人看着，场面倒是静悄悄的。
一个肚子微微发福的中年男人见到顾长宁笑眯眯地道：“师妹来了？怎么才带来了这几个？”顾长宁也笑道：“师兄知道我不是专门负责招募弟子的人，这几个是与我有关的血缘后辈，送他们一个机缘而已。”那个师兄了然地点点头：“明白明白，机会难得，那些小兔崽子们不也老早就送信回家了？”顾长宁露出迟疑的表情：“师兄家……”
那师兄叹了一口气：“嗨！别提了！一个有灵根的都没有！没出息得很！”顾长宁脸上露出遗憾的表情，而内心早已不屑地哼出声了，郭家从前几代开始就一直与寒门联姻，虽然讨好了皇室，但谁不知道他们的血脉早就被玷污了？能生出有灵根的孩子才怪！
顾长宁他们等了一会儿后，四合院那儿又走出一个道士，不过这个道士身后跟着有二十几个小孩子。郭师兄一见到人就迎上去了：“哎哟！这不是林师弟吗？我看看，这二十几个孩子全是你家的？林师弟有福了！”
林师弟冷哼一声：“我家哪有这么多？这里面一共四五家呢，我到家的时候满满一院子的小孩儿，也不知是谁将消息漏出去的！”
郭师兄当即又很理解地点点头：“还不是观主跟小崽子们也说了！不然这等好事哪儿轮得到他们？”
林师弟撇撇嘴：“还不是为了讨好真人。”顾长宁似笑非笑，说得他好像不是为了获得闯天堑的机会才回去的一样。上界来的那个金丹真人可是说了，只要带过来的孩子们当中有一个天灵根，他们也就可以去闯天堑！
郭师兄也想到这些，因此尽管他家没有人才出，他还是去附近几个镇子找了找，好歹凑齐了三个。
林师弟看看日头，问道：“也快开始了吧？”郭师兄摇摇头：“王师妹还没来呢。”林师弟突然神神秘秘地道：“听说封家这次也送了人来，皇室的人坐不住了吧？”郭师兄斜着眼：“观主都快坐化了，下一届观主又不姓封，他们能坐得住吗？”林师弟叹口气：“要不是观主姓封，谁知道这大齐江山换谁来坐？”郭师兄笑得揶揄：“反正我家是不可能了，你林家可是大有希望啊！”林师弟笑而不语，哪怕林家坐拥江山有何用？他还不是在这观里头等死？好在那个姓齐的是个傻子，死心眼地认为大齐江山就应该姓齐，不然闯天堑的时候还不一定能比得过他。
等王师妹身后带着六七个小萝卜头过来的时候，广场那头的大殿里响起了钟声，一位眉须全白的老者带着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过来了。顾长宁并其他几个师兄弟齐齐喊道：“观主！”
玉清观主看着石像前的百人队伍，欣慰地捋了捋胡须，叹道：“我大齐有望啊！”说着拿出了几根玉尺分发给了顾长宁几人，“触碰前额即可。”
顾长宁心念微动，知道这就是可以准确测量出一个人灵根的法器，上界真人果然财大气粗。上一个十年上界真人前去梁国收徒，再上一个十年上界真人去了魏国，因此修道二百年来，顾长宁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玩意儿。
那边郭师兄早已忍不住，当即就将那柄玉尺对准了自己额头。玉尺上一共四个刻度，在玉尺触碰到郭师兄前额的时候，红黄黑三色线条从玉尺底端冒出，直直上升了两个刻度半才停下来。
众人好奇地探头看去，郭师兄疑惑道：“这是……”观主笑眯眯地点头：“金火土三品灵根。”郭师兄遗憾地叹口气：“亏我觉得自己修行得还蛮快，以为能上二品呢。”林师弟哼道：“这玉尺是用来给童子们测试的，不是拿来给你玩的。都这把年纪了还在乎什么灵根？”郭师兄嗫嚅：“我好奇不行吗？”
接下来几个带了童子过来的道士都手持一柄玉尺，在童子间穿梭起来。顾长宁按照年龄排序先去测了纪停云的：“金木土三品灵根。”顾良学和顾良文则是四品五灵根，只能在玉清观当个道童了。轮到纪停风的时候，顾长宁倒是微微惊了一下：“一品雷灵根！”虽说是一品，但也快接近超品了！她这一声出来，观主和他身边的青年齐齐倒吸一口凉气：“天灵根！”
修仙界对灵根大致分为三类：天灵根、地灵根和废灵根。其中按照灵根数量分为单、双、三、四及五灵根；按照灵根粗细分为一、二、三、四和超品。天灵根指灵根数量在两条以下，粗细在一品以上的灵根，而灵根数量在三条以下，粗细在二品以上的，则是地灵根；其余则是废灵根。盖因灵根数量和粗细代表着吸收灵气的速度和纯度，废灵根也不是无法修炼，则是要比天灵根和地灵根多花几倍的时间。要是没有大机缘，也是难以在三百岁之前结丹了。
因此纪停风的一品雷灵根完全符合天灵根所需的条件。
微微激动过后，顾长宁放下心来，暗暗对自己说：“成了！”无视其他人或羡慕或嫉妒或愤恨的视线，顾长宁继续走向下一个孩子。
“火土木三品灵根。”
“超品火木双灵根！”
“又是一个天灵根！”郭师兄语气里难得带了点儿嫉妒，“顾师妹你的运气怎么这么好？两个天灵根！你家孩子到底咋长的？”
顾长宁欣慰地摸了摸顾良辰的头，刚刚那个天灵根到底不是自家的，她心里存着利用的心思，只为自己高兴。而这第二个天灵根对她来说倒是可有可无，但因着是自家孩子，倒是真的为她高兴了。
一高兴她说话就有些不经过大脑：“咋长的？还不是爹生娘养的。”
作者有话说第4章 第四话：玉清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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