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溯》家喻户晓

3、第三话：原来是修真

　　没等顾九弄清楚薛氏真正的依仗是什么，大厅里突然喧闹起来。顾九循声望去，只见四个身穿灰色道袍，面目俊秀、皮肤白皙的八九岁男童走了进来。顾九瞬间傻了眼了，这画风是不是有点不对？

　　之后热闹的客厅突然安静下来，四个道童分立两侧，低眉垂首中间走出一个身穿青色道袍，年纪约在20岁上下的漂亮女人。

　　顾九不禁叹道：“她长得真好看。”这是真的，尽管对方衣着朴素，可身处这一屋子凤钗云鬓之中，反而更加显得对方肌肤如玉、清丽无双。

　　薛氏正好听到了这句话，若有所思地看了自己女儿一眼。

　　见到年轻女人来了后，顾老太太立马站起身让她坐到主位上，四个童子也站到了女人的两侧。原先还三三两两聚作堆的小孩子们也大多躲进了父母怀里。顾九已经意识到有什么超出了自己的预期，也不动声色地往薛氏背后躲了躲。

　　年轻女人入座后，她右手边的男童立即上前来给她泡了一壶茶。顾九和众人一样，眼睁睁地看着茶壶从无到有，不同于其他人的惊呼，顾九则是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地位的高低通常是由权力和能力来决定的，身为道姑，却能坐到主位上，顾老太太尊敬的不是这女人的权力就是她的能力。而身为道姑能有什么权力？要么是她出家前的地位高，类似于太妃之类的，要么是这里的道士地位高。如果是后一种，这里的道士为什么地位高呢？这个女人看上去也不像德高望重的样子，那么答案就已经呼之欲出了——这里的道士都有非凡能力。在顾九的知识储备中，道士的非凡能力除了武功就是法术了，总不能是现代化的异能吧？

　　而茶壶的从无到有也让顾九确定了是后一种，结合她前世二十年来看小说的经验，这个女人必是修真者！或者说，这里的道士大多数都是修真者！还是这里的常识！

　　作为一个伪土著，顾九表示很捉急，她原先给自己安排的道路是躲避《庶女》里的各路男主，过上清水种田文的日子，然而世界变化太快，还不等她拿出章程来，原本普通有点小难的副本等级立马上升至一个弄不好就会死人的hard级！

　　虽然还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她有时候也会yy穿越剧情，但等到真的穿越了才发现各种不方便！一个小小的感冒都要大张旗鼓地请大夫，因为感冒严重的话就会！shi！

　　无论是对自己的小命还是别人的小命都非常珍惜的二十一世纪大好青年顾九表示，她真的真的不想在时时刻刻都会死人的修真小说里过下去！原先还可以坚定地坚持无神论，现在尼玛看到鬼都不稀奇了有木有！

　　顾长宁环视一周，视线在薛氏的身上顿了顿，她认得这是二十年前自家那个金丹真人送过来的孩子，一转眼都已经嫁为人妇、成为孩子的母亲了。托那位的福，她顾长宁如今在玉清观里也是一人之下的地位了。不过对她来说，还远远不够，在灵气不充裕的下界修炼到筑基大圆满已经是顶了天了，要想更进一步只有前往灵气充裕的上界！当年顾长卿不也是为了获得去上界的机会才刻苦修炼的吗？可惜自己年轻时不懂事，受不了清修的艰苦，明明资质跟顾长卿差不多，两百年过去后对方已经顺利结丹，而她还在筑基后期苦苦磋磨。不过一想到这次自己得到的消息，顾长宁的嘴角漾出笑意，不枉她之前让出了国师之位！

　　顾长宁的来意这里除了顾九和几个小孩子之外，其他人都清楚。于是等顾长宁招招手后，顾家连同纪家在内一共三十几个小孩子排排站到了顾长宁跟前。

　　薛氏推推顾九：“你也去。”顾九慢吞吞地挪到人群后面，既然知道这是个危险的修真世界，那么当个高高在上的修仙者总比当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强！三十几个孩子排成的队伍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很快就轮到了顾九，站在顾长宁面前时，顾九的手心里甚至捏出了手汗，她的命运就在此一举了！

　　顾长宁见到面前的孩子紧张，还安抚地朝她笑了笑，这个可是顾长卿的血缘后辈，只要有仙缘，前途应该差不了。握住小女孩的小手，运行灵力在她体内探了一圈，感觉到灵力丝毫不滞涩，顾长宁的笑容更加真切了几分，示意顾九站到她右手边儿去。

　　右手边儿的人数很少，才站了五个人，见此顾九瞬间放下了心，她被选中了！

　　等到最后孩子们都被摸完后，右边总共才有七个人，其中就有先前跟顾九说话的五表哥和顾八。顾老太太和顾长宁对这个人数都是比较满意的，这些孩子毕竟都是贵族出身，三十几人里出现七个有灵根的已经是中等水平了。像在那些偏僻的乡下，几百个人里都不一定能出现几个有灵根的孩子呢！而顾长宁的手段有限，只能测出这些孩子都有灵根，但灵根的品质如何她就不知道了。

　　宴会结束后，顾九发现薛氏并不如其他被选中的孩子的娘那样开心，不过她什么都没问，她有预感，今晚所有的疑惑都会解决。

　　果然薛氏带着顾九回到她的绣楼后就开始吧嗒吧嗒掉眼泪。顾九吓了一跳，薛氏一直都是肆意又张扬的，她还从没见她哭过。见到女儿慌慌张张地给自己擦眼泪，薛氏又破涕为笑了，她拉住顾九的手说：“小九，接下来娘的话你要牢牢记住。”

　　她盯着顾九的眼睛，直到顾九点头后才继续说：“我想你也察觉到了，你姑祖婆婆不是普通人。以前没跟你说过，是怕你像娘一样失望。你姑祖婆婆这么年轻不是保养的关系，而是修习了道法才这般模样。”顾九听到这里，心下微微一叹，修真者的存在果然是常识。继续听到薛氏说：“我们大齐皇朝所在的地方叫做星尘界，是三千世界中一个不起眼的小世界，此间的修道者都将这里称为下界。星尘界隶属于一个叫做沧海界的大世界，也就是所说的上界。在东海那边有个天堑，通过那个天堑就是沧海界的入口，但是星尘界的人都过不去，因为通过天堑不仅需要金丹以上的修为，还需要配合一定的法宝。但是星尘界的修道者修为最高也就是筑基大圆满，更别提还有破界的法宝了！因此每隔十年都会有上界的金丹修士通过那个天堑来到星尘界找到可以修炼的孩子带到沧海界去。不过娘不同，娘是从沧海界过来的，虽然娘出生在沧海界，但是娘不能修炼，生命也只有短短几十年，还不及你外祖母她们这些人闭个关的功夫。你外祖父又不疼爱我，家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是修士，随便只小猫都能挠死我，所以你外祖母将我送到了她在星尘界的本家，让我作为一个凡人平安渡过一生。”

　　说到这里的时候薛氏眼神微暗，她慈爱地摸了摸顾九的头：“你出生后娘就想着先不告诉你，若是你可以修炼自然是好，但若你跟娘一样也不必去羡慕别人，普普通通当个大小姐，活得快快乐乐的，永远不用知道，也不会有遗憾。”

　　顾九吸了吸鼻子：“娘~”

　　薛氏笑着点点女儿的鼻子：“哭什么？现在你应该开心，到底是你娘我的孩子，合该成为人上人的。只不过娘当初来星尘界的时候还小，只知道自己的父母很厉害，薛家很厉害，顾家怕得要命。所以娘也不知道沧海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修炼的事娘也不甚了解。”

　　说完她又解开衣襟从里面掏出了一枚玉佩，她细细摩挲着：“当初你外祖母走的时候只留下了这块玉佩，只说以后有困难就滴滴血在上面，她就会过来帮我。”说着她又笑了，“但是当初她把顾家人吓得半死，他们哪敢欺负我？所以尽管娘很想她，但也没有滴血唤她，听说修行苦，娘已经不能在他们跟前尽孝，还怎么能麻烦他们？这块玉佩你戴在身上，进入沧海界就滴血在上面唤你外祖母来，有靠山不靠放着做甚？好歹我女儿去了也能替我在二老膝下承欢。”

　　顾九已经泪流满面了，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薛氏曾是天之骄女，可是现在却给人当妾室。

　　顾九抱住薛氏的腰：“娘，我舍不得你，我觉得在这里陪着你挺好的，我又不求长生不老，干嘛去不认识的地方吃那个苦？”到了现在她已经不相信这是那个小白文的世界了，像薛氏说的，星尘界修为最高不过筑基期，有个金丹期的外祖母做靠山，她在这里照样能活得很好，只要不遇上大的祸事……而且顾九前世不过活了二十岁，几百几千岁的人生她没有概念，在她看来，人的一生几十年已经很长了！

　　薛氏心里一软，刚开始知道女儿能修行的时候她也这么想过，但是……

　　薛氏苦口婆心地劝顾九：“娘知道你孝顺，但是有这么个机会放在咱们眼前干嘛不珍惜？如今你还小，知道依恋娘，等你大了之后就会后悔，后悔有这么一条长生大道放在你面前却不珍惜，依然要庸庸碌碌茶米油盐地过日子。”

　　顾九只摇头，她看过那些修仙的书，知道修仙界人命如草芥，谁知道自己能活多久？而且现在没有小白文女主的命运压着自己，她觉得再快活不过了怎么会后悔？

　　见女儿仍旧执迷不悟，薛氏狠下心来对她说：“娘已经怀孕了，你会再添个弟弟或妹妹，娘有人陪着。而娘此生最大的遗憾就是不能修行，不能伴在父母身边，你身为娘的女儿难道连娘的愿望都不能替娘实现吗？万一娘肚子里这个依旧不能修炼，那娘会死不瞑目！”

　　见顾九被吓了一跳，薛氏眼疾手快地将玉佩系在她脖子上：“藏好，别弄丢了，否则娘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顾九受不了亲妈变后母的节奏，薛氏一向对她百依百顺，却在这件事上这么坚持，看来她真的很想能够修炼。顾九想了想后对薛氏说：“我看过的那些神话本子上说，有药可以让凡人修炼的，外祖母干嘛不找来给你？”薛氏扑哧一声笑了：“我儿竟然将话本子当真了？那些都是凡人瞎想的，要是凡人能够修炼，那大家不都去修炼了？”顾九继续说：“还有转世轮回的说法呢，娘你不要难过，等到你转世后一定可以修行的。”

　　薛氏心里发笑，人死如灯灭，到时她和顾九的母女缘分就尽了，嘴上却哄女儿：“是，等我转世以后你可要找到我，带我去修行。”

　　顾九在心里默默发誓，只要我能活到那个时候一定找到你的转世带你去修行。

　　这一夜娘俩个一起睡，这还是顾九穿越这些年来跟薛氏头次这般亲近。她觉得以往害怕的事都不见了，有个如此爱自己的人感觉真好。当她还是顾久的时候从来没有人爱过她，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只是每月固定给她打足够的钱。一想到这里她就觉得自己的名字是个讽刺，说什么长长久久，结果分得比谁都快。不对！以后她就不叫顾久了，叫顾良辰才对！此刻她才在内心真正接受了这个新的名字。

　　第二天起床后，薛氏和顾良辰的眼睛都是肿的。薛氏给了她一个包袱：“里面吃的穿的都有，我知道俗世的金银在那里不值钱，但是给你装了点，遇到坏人你就用金子扔他。头上也别像你姑祖婆婆那么素，至少插根簪子，有好看的衣服就穿，女孩家家穿道袍太显老。”

　　顾良辰抱着薛氏不撒手，等到有下人来催才红着眼睛一步三回头地走了。薛氏也不追出来送她，只是站在门口看着。

　　等到了大厅的时候顾良辰看到了那些孩子，大多眼睛都肿着，这样她也就觉得没那么尴尬了。

　　五表哥和顾八他们已经在马车上等着了，据说他们要先去一趟青横山上的玉清观，给上界来的仙师看过眼之后才能确定哪些人跟着仙师去上界，哪些人留在观里。对这些小孩子来说，无论是跟着仙师去上界修行，还是留在观里修行接受凡人香火供奉，都是不错的前程，因此除了一些离家情绪之外，个个眼睛里都是亮晶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