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曾相见》时喻之

22、海市蜃楼02

　　这显然是张抓拍的照片，主人公正是几个小时前的顾应然和她。照片上两人亲密地靠在一起，顾应然的手搭在她肩上，正转身说着什么，对着镜头的侧脸被高像素手机捕捉得十分清晰。不幸中的万幸，她只有背影入镜。上传照片的是知识产权部的Sofia，她在照片下写道：“今日和男友逛街，远远看到Vincent搂了个女的进了餐厅，可惜没拍到女的正脸，话说这是不是那个绯闻女友啊？”闻问很庆幸自己跟她并不熟。
　　Vic回复：“你怎么不跟进去看看！”
　　Sofia：“那个餐厅只接待会员，我们进不去呀！@Linda，这个和你上次说的是不是一个人啊？”
　　Linda：“我只见过她正脸的照片，没见过背影哎。”
　　Vic：“还别说，这姑娘身材不错，穿衣服也很有品味啊。”
　　Vivi：“这么一身可不便宜，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是H牌的新款夏装。”
　　Ada：“这么说来，还真有可能是那个绯闻女友，我记得上次从boss那拍的照片里她也是穿了H牌的晚礼服。”
　　Linda：“这么一说的话，她的高度似乎也吻合，我记得她穿高跟鞋时够到Vincent的鼻尖，这张是平底鞋，够到他的下巴，差不多。”
　　Ada：“啊！男神真的有女朋友啦！好伤心！好难过！不过是这位女神的话我也就心服口服了。”
　　Vivi：“就凭衣服牌子和高度就断定是她会不会草率了点？”
　　……
　　众人聊了半天，也没得出最终结论。闻问迅速浏览了聊天记录，很好，自始至终没有出现自己的名字，她悬着的心暂时放下。一想起Sofia也在这个商场的某个角落，她急忙冲进厕所换回了原来的衣服，并把新衣服塞进了包里，把印有logo的纸袋子扔了。
　　做完这一切的她，缓缓靠在墙上。她突然觉得眼前的情景太过荒谬，他们正大光明地在一起，她不是小三，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为什么要怕？想了一瞬，她苦笑出声。也许在潜意识里，她也觉得他们不会长久。顾应然就像海市蜃楼，美好，却不真实。她就像迷失在沙漠里的旅人，明知前方的绿洲可能是虚假的，却忍不住迈向它。因为总有个声音提醒她，也许，它真的是片绿洲呢？

　　顾应然一离开就是半个多月，直到闻问大四生活进行了一个多星期，他才风尘仆仆地回来。闻问虽然还是在校生，但大四的课程已经十分宽松，专业课基本修完，就差零星几门全校公选课的学分。闻问和安安都选择了继续在所里实习，有课的时候再请假回去。这天，她结束选修课，简单吃过晚饭后便准备去秀敏家上课。刚出校门，便见顾应然笑着从车里下来。他张开双臂，给了她一个结实的拥抱：“想我了吗？”
　　她惊喜地说：“你不是明天才回吗？”
　　他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surprise！”
　　“可是，”她艰难地开口，“我还要去做家教。”
　　他放开她，装作生气的样子，说：“你可真让人伤心。”
　　她拉起他的衣角，像做错事的孩子，商量说：“明天陪你好吗？今天我都已经跟人家约好了，不能无故爽约啊。好不好？”
　　难得见到她这幅撒娇的模样，顾应然觉得十分受用，他很懂得见好就收，但表情还是带了几分委屈：“那你明天都得听我的。”
　　“好，都听你的。”闻问如释重负，看了看表，抱歉地说，“我快来不及了。”
　　他牵起她的手，直直往车的方向走去：“顺路，一起。”
　　他的车里有淡淡的清凉油味道，她记得他说过疲劳的时候就会在太阳穴涂点清凉油提神。她转头仔细观察他，发觉他的眉眼间隐有疲惫。她有些心疼，说：“你下次别这样了。”
　　“什么？”他不明白她的意思，疑惑地看她。
　　“不要为了见我而强撑着疲劳驾驶，这样太危险了。”她郑重地说，“我不要你熬夜加班来压缩行程，我一直都在这，等你平安回来。”
　　不知怎么，她的这番简单不过的话让他差点热泪盈眶，他将她搂到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柔声说：“好。”
　　车稳稳地停在沁园公寓，闻问下车，不忘交代：“我待会自己回去，你赶紧回去休息吧。”
　　顾应然笑着答：“好。”
　　第二天下午在所里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是神清气爽的模样，正和几位高级合伙人谈笑风生。
　　几秒钟后，她收到他的短信，“今晚陪我去参加严亦学校的慈善晚宴。”
　　她吓了一跳，本能就回了句：“我能不去吗？”
　　“为什么？”他回得很快。透过会议室的玻璃门，能看到他的表情有些严肃。
　　“你答应过我，在所里就当我是个实习生。”
　　“我也说过，不在所里的时候我不保证。”
　　闻问气结，几乎能想象vivi那吃人的目光，她只得请求道：“求放过，我不想成为所里女同胞的公敌！”
　　那边没再来短信，闻问抬头，看到他正站起打电话。
　　正当她纠结他到底是答应还是没答应的时候，vivi来电召见。
　　不是吧，没这么快吧！她心惊胆战地走去行政部，发现Ada也在后台，且神情激动。见闻问走来，Ada一把拉住她，兴奋地说：“知道吗，boss们吩咐我们行政部的女同胞晚上陪同出席博爱学校的慈善晚宴。”
　　“啊？”闻问惊诧。
　　一旁的vivi清了清嗓子说：“刚大boss助理来电话，说boss们的太太组团去欧洲游了，不能陪同出席，本来应该是人事部出人，但是她们都去了高校宣讲，抽不开身，于是就请我们行政部的女同事出马了。”
　　“我也要去吗？”闻问弱弱地问。
　　“虽然你现在在非诉部帮忙，但还是属于行政部的人，而且，boss那边指明要3个人，Joanna本来就在受邀行列，剩下我和Ada，再加上你，正好3个。”vivi把各自的搭档交代了一遍，在听到自己的搭档是Vincent时，闻问不自觉地看了眼vivi的表情，发现竟然没有一点不满。她转念一想，是了，vivi陪的可是大boss。
　　Vivi上下打量了眼闻问的打扮，虽然清爽秀气，但一看就不是什么叫得上名字的牌子，有些鄙夷道，“还有三个小时的时间，赶紧回去捯饬捯饬，别给我们所丢人，也别给Vincent丢人。”
　　Ada欢呼雀跃地说：“哎呀，我上周刚买了条chanel的裙子，本来还在心疼，现在觉得真是太有先见之明了。我得赶紧去做个SPA，最近皮肤干得很，没有光泽。闻问，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
　　闻问摇了摇头，说：“你们去吧，我先回去翻完一份合同，再回去换衣服。”
　　Ada没有勉强，挽着vivi兴奋地走了。
　　闻问回到座位上的时候，正巧顾应然开完会出来。他敲了敲她的桌面，说：“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见隔壁桌的同事投来询问的眼光，她只得硬着头皮拿过桌上的一份合同书，解释道：“交作业。”部里年轻人都习惯把手头的工作称呼为作业，闻言，同事们轻声安慰，“别紧张，Vincent很nice的。”
　　她进门，顾应然直截了当：“这下能去了么？”还一脸得逞的笑意。
　　她无奈地点了点头。
　　“看来还是vivi有威慑力。”他自嘲。
　　“我需要准备些什么吗？”她有点忐忑，慈善晚宴听着就挺高大上的样子，可千万不能丢人现眼。
　　“待会我带你去Eric那做个造型。”顾应然想了想，眨了眨眼睛说，“对了，你的礼服裙有用武之地了。”
　　她觉得他的表情赤裸裸地展示了什么叫预谋已久。
　　他载着她回学校拿了礼服裙，径直去了Eric的工作室，她这才知道Eric竟然是混时尚界的，还帮好多当红明星做过红毯造型。
　　她受宠若惊地坐到了化妆台前，Eric扫了一眼挂在一边的礼服裙，对顾应然说：“眼光不错，他家这季的衣服就数这件最有灵气。”
　　顾应然一副那当然的表情，指了指闻问，说：“你看着办吧。”
　　Eric扶着闻问的座椅靠背，透过面前的镜子观察她的五官，然后胸有成竹地说：“Hey angel，做好见证奇迹的准备哦！”
　　闻问气结，心想自己也没那么差劲吧，什么叫见证奇迹？这老外汉语哪学的，差评！Eric摊开整排的化妆工具，开始创作。他的动作行云流水十分迅速，闻问在他的指挥下配合地睁眼、闭眼、抿唇。
　　“OK。”Eric十分满意地宣告作品完成。闻问刚想转头去看镜子里的模样，被Eric拦住，他指了指让助手熨烫妥帖的礼服裙，说，“先把它换上。”
　　闻问顺从地跟着Eric的助理去更衣室换了礼服。拉开帘幔的时候，顾应然正端着茶杯和Eric在聊天，瞬间被吸引了目光。
　　大地色系的眼影将闻问本有些内双的眼睛晕染得深邃有神，微挑的眼线勾勒出若有似无的妩媚，浅浅的腮红、殷桃红的唇膏衬得人白皙娇美，流行的淡淡粗平眉又平添了几丝英气。头发被松松的盘起，只余两绺刘海在颊边弯弯垂下，将面部线条修饰得十分柔和。发间零星点缀了指甲盖大小的金色小花，与礼服裙摆相互辉映。
　　“怎么样？”见顾应然看着她不说话，她有点没底了。
　　“我在想到底该不该带你去晚宴。”他放下手中的茶杯，缓缓走了过来，轻搂住她的腰道，“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她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心想，难道自己有这么差吗，化完妆都见不了人。
　　她有些郁闷地看着他，却不知在妆容的映衬下，更显娇嗔。他盯着她的眼睛，半晌，说：“要不是怕弄花你的妆，真想吻你。”
　　她脸腾得变得绯红，好在有妆容的掩饰，没有特别明显。她轻轻推开他的手，转身朝身边的镜子望去。因为在酒吧驻唱的关系，闻问也有一定的化妆功底，可在看到Eric手艺的刹那，觉得自己以前简直是在鬼画符。不得不承认，在Eric鬼斧神工的技艺下，自己真的奇迹般地成了个姿色不错的美人。
　　Eric对于自己的手艺也是十分满意，并且热情地给顾应然收拾了个相配的造型。所以，当闻问挽着顾应然的手臂走进晚宴现场的时候，瞬间吸引了大批的目光。

作者有话说

　　最近好忙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