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曾相见》时喻之

12、往日时光02

　　Helen挽着顾应然的手臂走出了办公大厦。
　　“谢谢你帮她解围。”顾应然开口。
　　Helen看着顾应然，笑了声，说：“我这是履行对你的承诺，‘好好照顾她’，谁让我是个有契约精神的人呢。”
　　顾应然了然地点了点头，说：“恩，这么巧，我也是个有契约精神的人，收拾妥当就等你发话下刀狠狠宰呢。”
　　“恩，雅堤那有家法国菜做的不错，就那吧。”Helen想了想，说：“要不要把你那位一起叫上啊？”
　　“不必，我怕她的胃水土不服。”顾应然绅士地打开车门，让Helen坐进了副驾驶，自己则绕到另一边，发动车子。
　　“顾应然，我们认识有超过10年了吧？”Helen打破车里的沉静，淡淡开口。
　　“恩，怎么了？”顾应然依旧专心开车。
　　“我只是感叹，时间就这么匆匆而过了，好快，我都快想不起你10年前的样子了。”
　　“我一大活人好好在你面前，你非要想起我10年前什么样子干什么？”顾应然笑问。
　　Helen拉下遮阳板，对着上面的小镜子照了照，叹了一声，说：“哎，老天就是不公平。同样的年纪，你现在还能找那些脸蛋能掐出水来的小姑娘，可我，只能找不惑之年的糟老头子去了。可悲，可悲。”
　　“现在不是流行找小鲜肉吗？”顾应然瞟了眼Helen的脸，继续说：“而且我怎么记得你说过你是独身主义者。”
　　“人是会变的嘛。”Helen话锋一转，“就像我以为你会和严亦复合。”
　　顾应然有些讶异，反问道：“何以见得？”
　　“从初中和你坐一条板凳起，到现在，在你花一样的青春里，据我所知，你只交过严亦这么一个女朋友。”Helen开始推理分析，“回国后，你拒绝家人朋友组织的相亲，空闲时间却常常去严亦学校做义工，摆明了是放不下她。看得出来，严亦对你也是有感情的。而且现在没了你那个倒霉弟弟的掺和，我觉得你俩复合只是时间问题。”
　　顾应然没有接话，仿佛在思考Helen的那番话，过了很久，才开口：“第一，和你坐一条板凳的初中三年里，我交了3个女朋友，只是你一心暗恋隔壁班体育委员，没有心思关心我而已。第二，我回国后不参加相亲是因为刚接手所里项目，睡觉时间都不够，实在没精力花费一两个钟头聊些有的没的。第三，做义工是因为和老大打了个赌，我输了，履行承诺而已。严亦是那所学校校长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第四，我和严亦交往了不到三个月，分开了三年，就算当年有火星，现在也早就被灭的连烟都不剩了。”顾应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见Helen一副受惊的表情，加了句：“我觉得你对我想当然的误会有点深。”
　　Helen觉得有点发蒙，一来是从没见顾应然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二来是自己自以为洞察一切的心思真的只是自以为。
　　等到开始上菜了，她才接受了这个事实，回过神来，问：“你这次来真的？”
　　顾应然不紧不慢地挥舞着刀叉，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说：“难道我看起来像玩假的？”
　　“你看上她什么了？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Helen一时顾不上美食，托着腮严肃地思考，“难道说，你也不可免俗的永远喜欢二十岁的小姑娘？”
　　“我有一个作家朋友打过这么一个比方，说每个人都会不断向外发射电波，一旦有人和你频率相同，你就能感受到，就好像收音机接受无线广播电台的讯号一样。”顾应然瞧了眼认真倾听的Helen，喝了口水，继续说：“我物理不好，不知道有没有常识性错误，不过听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你仔细体会体会。”
　　“哦，是不是和我把广播调成106.9就能听到交通频道一个意思？”Helen的物理也不好，体会了半天，大概也就到这个水准。
　　“大概就那样吧。”两个文科生硬要拿理工科内容打比方，感觉也真是醉了。
　　Helen又兀自想了会，说：“她的电波你是收到了，那你的电波她收到了吗？”
　　“……”
　　“oh my god，顾应然，你可千万别说没，太丢人了。”Helen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盯着他，“你处心积虑不惜贿赂我破例把她招进所里，想来也是明白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个道理，可是你这效率是不是有点低啊？”
　　“我慢热，不行吗？”顾应然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似乎想起什么，从包里掏出了一个信封，放到桌上，递给Helen。
　　Helen的注意力一下被分散，她放下刀叉，拿起信封，打开。
　　“这是什么？给我的贿赂款？”Helen瞪大眼睛瞧着眼前的人，“没想到你还真实诚啊，现金啊！”她目测了一下厚度，至少有个万把块。
　　“咳——”顾应然低咳了一声，说：“不是给你的。”
　　“嗯？”Helen的笑容僵在脸上，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睛。
　　顾应然也不卖关子了，直截了当：“这是给闻问的实习工资。”
　　“什么？！”Helen的眼睛瞪得又大了些。
　　“她是行政岗位实习生，据我所知，工资不高。这样吧，你按法律实习生的工资给她，差额部分从我给你的钱里出。”
　　Helen瞧了瞧手里的钱，又看了看貌似一切正常的顾应然，一时竟无言以对。良久，她缓过神来，说：“不按照工资标准发钱，我怎么向其他人交代？”
　　“这是你的专业领域，你自己考虑，我只负责出钱。”
　　“你？！”Helen气结，将信封扔回桌面，说：“你凭什么笃定我会帮你？你当年死活不给我抄英语试卷，我可怀恨在心呢。”
　　“哦，前两天去北京出差，和几个证券界的朋友吃了顿饭，大概套出了哪几只股票有潜力，本来还打算告诉你。既然你还对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不愿意帮我，那就算了。”说着，他作势要将信封拿回。
　　Helen眼明手快地抢了过去，生怕顾应然会反悔似的一把将信封塞进了包里，笑呵呵地说：“哎呀，什么英语试卷，我早忘了好不好。大家老同学了，这么个小忙怎么会不帮嘛你说是不是，来来来，这个鹅肝很不错，你尝尝。”
　　一顿饭就在这么友好的气氛中结束。

　　在起初几天磕磕碰碰的状态过后，闻问的工作逐渐步上正轨。虽然vivi的态度依旧有些傲慢，但好在绝大多数时间里都是对事不对人，闻问把手上的事情理顺后，vivi也就不那么针对她了。
　　终于有惊无险地熬到了发薪日。
　　实习生的工资由人事部统一以现金形式下发，一个上午的时间，其他几个业务部的实习生已经相继被人事部召唤，且神情雀跃地出来。这不，安安正手握信封，朝闻问挥了挥，做了个耶的手势。
　　闻问未及反应，桌上的电话响起，人事部召见。
　　进去的时候，Helen正端着杯子喝咖啡。她小小地啜了一口，抿了抿残留在唇上的咖啡，示意闻问坐下，笑着说：“还没谢谢你，跑遍全城买来的咖啡。”
　　闻问心领神会地笑了笑，说：“应该的。”
　　Helen也不废话，从手边的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闻问，说：“这是你这个月的实习工资。”
　　闻问双手接过，道谢。
　　“对了，友情提醒，我们所各位成员的收入都是保密的，实习生也不例外。”Helen又啜了口咖啡，看着闻问。
　　“我明白。”闻问点了点头，见Helen没有其他吩咐，便准备离开。
　　开门的时候，Helen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好好努力，我看好你哦。”
　　闻问回头瞧了一眼，觉得Helen的表情有些雀跃地欲言又止，但也不好问什么，只得笑着说了声：“谢谢，我会努力的。”
　　闻问回到前台，趁Ada上厕所之际，悄悄打开信封数了数，果然如传说中所言，有5000大洋。她舒了口气，感叹传言诚不欺我，下个学期的学费搞定了。
　　正如她此时欢快的心情，她的手机也开始演奏欢快的旋律。“幸运男神”在屏幕上闪烁。
　　“喂——”不知为什么，每次在所里接他电话，都感觉像在做贼。
　　“听说你发工资了。”那头直截了当。
　　消息会不会太快了点？她前脚才从人事部出来，他后脚就得到消息了。看来关键部门有人就是方便。
　　“是啊。”闻问简单回答，静待下文。
　　等了一会，对方竟迟迟未出声，闻问有些心虚，开口：“我请你吃饭吧！”
　　“一起吃饭吧！”同一时间，对方也出声。
　　“啊？”闻问没听清，问了句：“你说什么？”
　　“没什么。”那头语气轻松，问：“什么时候？”
　　“什么什么时候？”闻问一头雾水。
　　“刚刚不是有人说要请我吃饭吗？”那头不紧不慢。
　　“哦，是，还没正式谢谢你，时间随你，我都有空。”
　　“那就明晚吧。”顾应然很有效率地确定了时间，继续交代：“下班我来找你。”
　　“千万别！”闻问惊叫出声，条件反射地看了看身后，确定vivi不在附近，才惴惴地说：“我们还是各自走吧。”
　　“我怎么觉得你防我防得跟洪水猛兽似的。”那头有些哭笑不得，见闻问不出声，只得无奈道：“好好好，我不来找你。这样吧，我们各退一步，我把车停在隔壁街路口，你自己过来。”
　　闻问顺梯下地赶紧点头，生怕他会反悔，忙说：“好。”
　　见远处Ada正走过来，她赶忙收了线。
　　顾应然苦笑，整得跟偷情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