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曾相见》时喻之

10、忽如初见10

　　哭喊声被隔绝在了门后，闻问深呼吸了一下，慢慢冷静下来。
　　顾应然站在她对面，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我是不是太没用了？”闻问吸了吸鼻子，有些鼻音。
　　“不是，”顾应然回答：“至少我就想不出让变形金刚和奥特曼来场世纪之战。”
　　闻问没料到他会说这个，忍不住笑出了声，心里的阴霾挥散了不少。
　　“应然。”温和的女声从走廊那头传来。
　　顾应然循声望去，诧异的神情一闪而过，礼貌地微笑着，说：“严校长。”
　　“怎么来这都不提前和我打个招呼？”她已走到了近处，闻问还以为被称作校长的女人一定有些年纪，没想到眼前这位竟如此年轻，似乎比闻问也大不了几岁。她的头发随意披在肩头，眉眼间蕴着笑，唇角的梨涡若隐若现，美得像从画里出来。
　　“你再这么叫我，我可要生气啦。”她皱起眉头，佯装发怒。闻问在心里感叹：美女就是美女，一颦一笑一嗔怒，都让人赏心悦目。
　　闻问十分投入地欣赏着眼前这个美女，美女的目光从顾应然的脸上转向了闻问，仿佛有一瞬间的愣怔，也可能是闻问眼花。她嘴角牵起一个漂亮的弧度，带起两个小巧的梨涡，开口问：“这位是？”
　　“朋友。”
　　“同事！”
　　顾应然和闻问同时开口，在听到对方回答的瞬间对望了一眼。
　　美女的目光在两人间逡巡，然后停在了顾应然提着的闻问的包上。
　　“我过来送个仪器，正准备走。”顾应然再度开口，没有给她们两人介绍的意思。
　　美女脸上的笑意减了不少，右手捋了捋耳边的一绺碎发，说：“两个月后的慈善晚宴你会来吧？”她抬起双眼，期待地看着顾应然。
　　“我尽量。”顾应然答的简单。
　　美女的笑容凝在唇角，一时无语。
　　闻问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咳了一声，轻轻对顾应然说：“我再去陪一会冬冬，你们聊。”
　　刚想转身，就被顾应然一把抓住了手腕。他朝眼前的美女歉意地说：“我赶着回所里开会，就不耽误你了，再见。”
　　美女点了点头，淡淡说：“好的，再见。”
　　“走吧。”顾应然一手提着闻问的包，另一只手仍紧紧抓着她的手，沿着走廊快步走出了教学楼。
　　顾应然的步子迈得很大，闻问只能小跑着跟上，快出教学楼的时候她忍不住朝后看了一眼，发现美女正朝他们离去的方向站着，可惜离得太远，没能看清她的表情。
　　回去的路上，车里十分安静。
　　闻问偷偷瞄了顾应然好多次，纠结了半天要不要开口说点什么。
　　顾应然仿佛看破了她的意图，目视前方，开口：“想问什么就问。”
　　“额，”闻问虽然对那个被叫做严校长的美女很好奇，但还是不确定这个是否属于能问的范畴，于是憋出了一句：“你要回所里开会的话能不能把我先在路口放下？”
　　高速行驶的车子猛地停了下来，闻问毫无心理准备，被惯性甩向前，幸亏系了保险带，又被重重拉了回来。
　　顾应然转头，看着闻问。虽然他依旧黑超遮面，看不清眼神，但皱起的眉心以还是让闻问感受到了他的不爽。
　　闻问也很不爽，他不爽关她什么事。心里不爽归不爽，眼前这位好歹也是个Boss，被骂就被骂吧。
　　见闻问眼观鼻鼻观心地静坐在一边，毫无反应，顾应然有些挫败地握紧了方向盘。
　　“她叫严亦，是康复学校的校长，三年前做过我三个月的女朋友。”顾应然淡淡地叙述，仿佛说着别人的故事。
　　“她和我在美国上的同一所大学，我们在聚会上认识，快毕业的时候在一起了，那时我忙着考法律研究生，没时间陪她，正巧我弟弟从国内飞去美国探望我，我让她代替我陪他在附近逛逛，没想到，竟然被他拐回了国。”
　　顾应然无甚感情地叙述着，闻问安静地听着，心里早已炸开了锅。
　　什么？女朋友被弟弟拐跑了？这得多坑哥的弟弟才做得出来啊！等等，顾应然长得人模狗样的居然还被人挖了墙角，他弟弟得多帅啊！不对，这么丢人的前尘往事，他为什么要告诉她？！
　　答案几乎快要破土而出，却被闻问潜意识里的不可置信胡乱压了回去，顺带踩了两脚。
　　“那个，你也不要太难过了，她离开你是她眼光不好。”闻问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只想着说些什么活跃活跃气氛，她掰着指头数：“你看，我们所里好多女生都喜欢你，像Vivi啊，Helen啊，Ada啊……”
　　“你呢？”他打断了她兴致勃勃的列举，摘下眼镜，盯着她，问：“那你呢？你喜欢我吗？”
　　他的问题让闻问心如擂鼓，而他的目光仿佛给闻问下了个定身咒，她一动不动看着他。
　　喜欢？不喜欢？她不知道，她的脑子停止了转动，只听得到心跳的声音，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
　　噗嗤，一脸严肃的顾应然突然笑出了声，他一边重新把黑超架回鼻梁，发动汽车，一边语气轻松地说：“逗你的，看把你吓的，哈哈哈。”
　　闻问的定身咒在他目光离开的瞬间解了，她攥着保险带，沉默。
　　“喂，不会生气了吧，不要这么小气嘛。”顾应然转头看了看她，笑着说。
　　“我没生气。”闻问终于开口，“我只是在想，Vivi到底喜欢你什么。”
　　本也没指望他回答，可他却似乎很认真地想了想，说：“本来我以为是因为我长得帅又多金，”他瞟了眼闻问，继续说：“可现在我不确定了，我想我该对自己的实力重新审视了。”
　　“如果你是指帅和多金，那大可不必，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你依然又帅又多金，就是传说中的钻石王老五。”
　　“钻石王老五不是应该人见人爱吗？”
　　“你就给不如你帅和多金的男同胞们留条生路吧，好歹给他们留几个看内涵的姑娘吧。”
　　顾应然不再多说，专心开着他的车。
　　太阳快下山的时候，他把车停到了大型超市停车场，“内涵姑娘，陪我逛会超市吧。”
　　闻问无语，只得推着一辆购物车跟着他上了扶梯。
　　顾应然悠然地在货物架之间穿梭，路过卖咖啡的地方时，他仔细朝货架上望了望，伸手拿了罐咖啡豆，那个牌子闻问不认识，但可以确定不是K牌。她好奇地“咦”了一声。
　　顾应然一手拿着罐头，回头看她，一脸询问。
　　“你不是只喝K牌的吗？”还害得她跑遍了仙台超市，差点被炒鱿鱼，最后还是用割地赔款的不平等条约求来的。
　　顾应然楞了一瞬，随即看了看手中的东西，笑了笑，说：“我对咖啡唯一的要求就是提神，其他无所谓。”他看了看闻问迷惑的表情，说：“你说的K牌是Helen的最爱。”
　　她一头雾水，顾应然也不再多言。逛到北京特产区的时候闻问才明白过来，想来是Helen放出口风说顾应然最爱K牌咖啡，借机让vivi主动去买了，而她则坐享渔翁之利，搞半天vivi完全表错了情啊。闻问不禁在心里对Helen生了几份佩服，只是感叹自己这回躺枪了一把。
　　“想什么呢，这么开心。”顾应然瞧了眼闻问，一边搬了好多盒北京特产进了购物车。
　　“你买这么多北京特产做什么？”闻问一边帮忙搬，一边忍不住问。
　　“我这次是去北京出差，怎么着也不能空手而回啊，手信还是要的。”
　　“你在这里买？”闻问惊异道。
　　“怎么了？”顾应然笑了笑，说：“现在交通这么发达，全国各地的美食都能随处买到，这些都是正宗北京运来的，我何必花精力眼巴巴从北京大老远背回来？”
　　一席话说得闻问竟无力反驳，只得按照他的指挥把购物车堆的满满当当的。回去的路上，顾应然提出要请闻问吃晚饭，以答谢她今天的体力劳动。
　　闻问正为难该怎么拒绝时，安安的电话救了她。电话里，安安有气无力地说自己感冒了，让闻问给她带点感冒药回去。闻问赶紧说给顾应然听，让他在路边把自己放下。顾应然也没有勉强，但还是把她送到了校门口。
　　闻问道了声谢，解下安全带就要下车。
　　顾应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从储物箱里拿出了一个长方形蓝色丝绒盒子递给闻问。
　　闻问一惊，问：“这是什么？”
　　顾应然笑了笑，回答：“礼物。”见闻问有些不自然，补充道：“我想了想，刚买那些特产的时候忘了把你算上了，你就将就一下拿这个吧。”
　　闻问心想，真当我傻子哪，虽然不知道盒子里是什么，但盒子本身就说明了里面东西的价值，她可不敢收。
　　见闻问一脸戒备的表情，顾应然开口：“或者明天我发礼物的时候让vivi给你。”作势将盒子收回。
　　你？！
　　闻问一把拉住盒子，陪着笑脸，说：“啊，不用麻烦vivi了，谢谢啊！”她觉得她说那句谢谢的时候一定是咬牙切齿的表情，但顾应然仿若未觉，满意地朝闻问挥了挥手，见她走远了才发动汽车驶了出去。
　　回到宿舍，安安已经虚弱无力地裹在被窝里，大夏天还直喊冷。闻问试了试她的额头，发觉有些烫，可安安死活不肯去医院，说吃药就行。闻问拗不过她，只得扶着她吃了药。安安没精力说话，继续蒙头大睡，闻问坐在床边若有所思。良久，她从包里掏出了那个盒子，缓缓打开。里面是一条十分精细的锁骨链，链子在床头灯下闪着小碎光，链子中央是一个小巧的路路通，整个造型精巧别致。闻问呆呆地看了一会，悄悄地合上了盖子，塞进了枕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