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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虚伪和残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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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不知道自己的未来是怎样的。一开始赫敏以为自己将是霍格沃兹近年来最优秀的毕业生,然后和哈利还有罗恩投身魔法部,嫁一个文质彬彬的丈夫,生两个可爱的孩子,幸福的终老······梅林啊,如果真的有您的眷顾,那就给我一个这样的生活,让我感觉到满足,让我幸福,让我拥有夏天的阳光,闪亮的美梦——可是为什么,我看见世界残破不堪?
所有的幻想,所有的以为,都只是让后来的自己更加狼狈可笑。
在最后伏地魔终于死掉的时候,赫敏回头看看身后,几乎看不到他们的老朋友们了。曾几何时,在她身前,站着卢平,小天狼星,斯内普,邓不利多,麦格教授,双胞胎兄弟,李,唐克斯,金莱斯,他们像是一架坚固的盾牌,保护着她不受对面食死徒的侵害。而身后总是有纳威,金妮,卢娜,西莫,秋,安吉丽娜,艾丽亚,凯蒂,拉文德,帕瓦蒂,厄尼,卡扎赖斯,迈克尔,科林,丹尼斯,贾斯廷,泰瑞,汉娜,安东尼······可是那些面孔一张张消失,最初的战友在战争的消耗下所剩不多,都是为着这样那样的缘由离开了他们,有的去了对面,有的去了天堂。
如果说他们前一部分的生命是不停遇见朋友,那么他们后半部分的人生则是不停地失去:好像一天就会死掉一个人似的,你甚至不能去想着记住身边的战友,因为或许第二天他就不见了。尽管这样,他们的队伍仍然不停壮大着——这是最让赫敏感到痛苦的,越来越多的人站起来对抗邪恶,而她不但没有感到开心,反而被压得喘不过气,她每一天都告诉自己:快结束吧,不能死更多的人了,他们本来不应该死的。
是的,他们本来不该死,他们本来不该被这场战争折磨。这个想法自从赫敏知道本来邓布利多有机会杀掉伏地魔的那一天就根深蒂固于赫敏的脑海,让她饱受折磨。
从赫敏在笑料商店见过弗雷德以后,她就开始克制不住自己的恐惧,无论是对邓布利多,还是对弗雷德。两个人中总有一个在说谎,总有一个人怀着恶意要致他们于死地。一天晚上赫敏做了一个梦,她看见罗恩站在伏地魔的身边露出得意的笑,抽出魔杖指向她,她慌乱的回头找哈利,却看见哈利吐着渗人的蛇语指示纳吉尼咬她,纳吉尼冰冷的身体滑上她的躯体,血盆大口朝她张开······
醒过来后,赫敏冲向金妮的房间,翻开金妮珍藏的《我们伟大的救世主》,最后一个章节里,有哈利·波特的家族介绍,翻到波特家族的家属亲缘表,再从自身携带的小包里翻出自己总结的伏地魔家族谱,一个个仔细的对照着。
一直以来,赫敏以为哈利之所以会说蛇语是由于他的祖辈与斯莱特林的后辈结合过,要知道魔法界贵族圈并没有太多选择,一个格兰芬多后代有了斯莱特林的血液也不是什么特别奇怪的事情。可是赫敏越看越心惊肉跳,因为她发现斯莱特林也许是家族基因的缘故,他们的后代不多,基本上不超过三个,而且他们还有一个不好的习惯,他们喜欢近亲结婚,或许以此来保证血统的纯度——这也许是为什么只有斯莱特林后代才会蛇语,他们把蛇语作为评判的标准,不会蛇语代表对血统的玷污,会被他们逐出家族,而那些会说蛇语的人,即使是个哑炮,也会被家族接纳,孕育后代。而那些被逐出的人,事实证明,他们的后代的确没有一个是蛇佬腔。蛇佬腔如同一支纯之又纯的血脉,从一千年以前固执的传承下来,以一个家族年复一年的代价,获得魔法界至高的地位。
所以赫敏明白了,哈利的能力,也许不是血脉中的传承,而是灵魂的入侵。
那以后她对邓不利多的感觉就天翻地覆了。任谁也不会信任一个一直在欺骗你的人,或者换个词,一个从一开始就在试图置你于死地的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赫敏都在思考,是怎样纯粹的政客,才可以做到邓不利多这样的无情冷血。每次他用慈祥的目光看着哈利时,心里其实都在算计怎样让哈利和伏地魔死在一起吗?
生活有个很神奇的特性,它可以是快乐的,也可以是残忍的,可以二者兼得,只要你转换一下思考的角度。当赫敏冷静下来,开始反省过去的时候,她从过去一幕幕的微笑关怀还有鼓励中看见了闪烁着寒光的匕首。
其中还有淬了剧毒的,让赫敏生不如死。
赫敏想,她知道“分院帽有时也会出错”背后的含义了,她知道邓布利多给出斯内普这句评价的时候,斯内普要付出什么了——如此明显,却没有人细想过,没有人发现过:邓布利多误导所有人,是斯内普击败了他,长老魔杖的主人是斯内普;伏地魔想要得到长老魔杖的承认,就会去找斯内普;与此同时,暗度陈仓,邓布利多让自己被德拉科的缴械咒击败,魔杖易主;以哈利的性格,一旦遇上德拉科一定不会手软,而德拉科打不过哈利,下一任长老魔杖的主人显而易见;食死徒不会攻击德拉科,就算凤凰社成员中途横插一脚,也不会便宜食死徒。于是,在这样一个计划下,只需要牺牲一个人就好。
西弗勒斯·斯内普。
她想,当西弗站在天文台,带着隐忍和悲痛用魔杖指向他今生唯一尊敬的老师的时候,他是否知道,眼前这人用爱作为诱饵,一步步将他引向他死神;当他狠心践踏自己的灵魂,将自己未来的出路狠心堵死的时候,他知不知道,他的命运不过是老人为构筑王国而践踏的阶梯;当他为了保护哈利,保护她,而做下这个艰难选择的时候,那个人知不知道其实他并没有选择,他的结局早已注定。
哈利只是一只养肥待宰的祭品,她则变成“被留下的女人”,孤独而哀怨。
她还记得那天他安慰自己说邓布利多的牺牲是怎样不可避免,强调他的表态是如何重要,而他所做的一切又是都多么值得。那人眼中有不可置疑的决心,有令人安心的保证,有让人着迷的坚毅,有让她不得不退让的希望。
她想,在那个晚上,一切都被确定下来了,以至于后来所有的挣扎努力都没有了意义。她还与西弗一起计划他们的未来——他们永远无法企及的未来。
他们与死亡共舞,早就没有资格奢望未来,可还是明知故犯的去妄想幸福,寻求动力。深陷黑暗泥潭的人,只要看到些许朝阳,都会把它当成来自天堂的圣光,用近乎痴迷的虔诚膜拜挽留。可惜的是,他们一直以为头顶只有一片名为伏地魔的阴霾,真是天真又愚蠢。
邓布利多!
一旦怀疑的种子种下了,它就会在人心底生根发芽,乃至枝叶繁茂。很可惜,赫敏的心里有千亩良田,足够让嫩芽变成苍天大树。赫敏有脑子,有朋友,也有冥想盆。于是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她把她朋友们的记忆掠夺了个遍,沉溺在过去的时光里,仿佛活在了过去,而将现在的躯体变成一幅行尸走肉。
在给邓布利多那只凤凰施了无数次强大的幻眠咒之后,赫敏用摄神取念看到邓布利多在办公室里来回走,神情焦躁,忽然拿起一面镜子,用极为严厉的语气对镜子里的那个人说:“他能够说蛇语!你为什么不知道?这很重要,重要的超过任何一件事情。”随后有敲门声,邓布利多收起镜子平静下来,接着年轻一些的斯内普冲进来,气急败坏道:“哈利是个蛇佬腔!这是怎么回事?我需要解释!”
在海格的记忆里,赫敏看到在三强争霸赛最后一关,当海格在迷宫里布置完陷阱往中心走的时候,邓布利多只身站在终点陷入沉思,神态里带着明显的决绝。
在塞德里克先生的记忆里,赫敏看到邓布利多脸上悲痛的表情,邓布利多安抚道:“尊敬的塞德里克先生,相信我,您的儿子绝不会白白牺牲······”。是“牺牲”,不是“被害”。
在学校家养小精灵安比的记忆里,邓布利多在宣布了伏地魔回归的当天晚上去了天文台,看着满天繁星,忽然沉沉的低笑,喃喃道:“为了更伟大的利益。”
赫敏还借到麦格教授的记忆,她怒气冲冲的走进校长办公室,向斯内普质问:”学校里的学生这样分裂?这到底是学校还是你们的预备战场?我真搞不懂现在学生脑子里想的是什么,‘韦斯莱是我们的王’?恕我愚钝,斯莱特林学院里的孩子是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傲慢无礼?“斯内普没来得及说话,邓布利多就轻笑一声:”韦斯莱是我们的王?哈哈,不过是学生间无伤大雅的玩笑罢了,米勒娃,你太敏感了。“说这句话的时候,那把魔法打火机被邓布利多捏在手里把玩。
最后,赫敏在特里劳妮的记忆里看到了传说中的那次预言。邓布利多和特里劳妮走进酒馆,要了两杯黄油啤酒,特里劳妮跟邓布利多说着话,忽然浑身打了一个战栗,语气开始变得飘渺:“拥有征服黑魔头能量的人走近了——出生在一个曾三次击败黑魔头的家庭——出生于第七个月——黑魔头标记他为其劲敌——但是他拥有黑魔头所不了解的力量——一个必须死在另一个手上,因为两个人不能都活着,只有一个能生存下来——那个拥有征服黑魔头能量的人将于第七个月结束时出生。”赫敏不自觉的走到一个角落,那里坐着一个浑身罩着黑袍的男人,他紧紧握住魔杖,努力克制自己的激动。看背影赫敏就知道,这是她深爱的西弗。
赫敏重复的在这个回忆里待了一整天,她坐在西弗勒斯的身边,听着哈利将会杀死伏地魔的预言,听着身边这个人难以自持的粗重呼吸声,感受他的温度。赫敏几乎放空了大脑,完全的放空自己,就像回到爱人的身边一样轻松下来。她甚至有心情去观察地上的蜘蛛,羡慕它们不用像人类一样被自己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不用背负那么多麻烦。多可爱的小东西啊!小东西每次还没有爬到墙角,就会好像碰上什么东西一样在原地爬上好久,最后才能顺利到达它墙角的窝,到家了,就可以安枕无忧了,不用在乎也不用知道,此时此刻,就在外面的世界里,一个影响整个巫师界的预言出世了。
当天晚上赫敏感觉多日来的疲惫一扫而光,她洗了一个澡,饱餐一顿,步子轻快了很多。回屋子的时候,她看到罗恩在走廊里玩一只蜘蛛。昏暗的灯光下,罗恩的神情显得非常模糊,他用魔杖指挥着蜘蛛按着字母的轨迹爬行,赫敏走过去,发现那是双胞胎的名字。罗恩抬头看赫敏,声音里带着鼻音:”很奇怪,我好像不怕蜘蛛了······其实挺好玩的。“蜘蛛被罗恩控制着停在一个地方,像是被禁锢了一样,原地乱爬。
赫敏突然想到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