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西烛》辛禾梓

12、赵晓琪的邀请

　　沈语晴的眼睛盯着很远的地方，仿佛看不到边，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后悔当初的决定，但我知道错不在她，她只是以一个母亲该有的态度对待这一切。而我只是可怜那个女孩，那个叫白钰的女孩，她有多么地爱秦墨尘我不知道，我只是能感觉到她的无助，她的绝望以及从秦墨尘身上汲取的仅有的温暖。如果连这种唯一的温暖都没有了，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活下去，但是我知道就算活着，也不过是一副残缺的皮囊，就像现在的秦墨尘一样。
　　我回到卧室，静静地站在窗边，风摇着树叶，没有鸟。我想也好，至少它们没有被囚禁在这。
　　秦墨尘好几天都没有回来，我也好几天没有出门，因为我的伤还在结痂，所幸就赖在家里不出去，而且出去好像也没有我想要的那片天空。突然发现，在这地方就这么待着，我也渐渐待得习惯了。就像笼子的鸟，被装进笼子的时候会拼了命地想外飞，慢慢发现怎么逃也逃不出去，就乖乖待在笼子里歌唱。有点不同的是，我并没有做逃的准备。
　　老妈的电话打来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自从嫁过来，好像就没有和她联系过。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么多天都没有想起给家里打过电话，也对，秦家这么好，你怎么会记起老妈来呢？”老妈显然是生气了。
　　“怎么会呢，妈妈，我过两天就回来看你。”
　　“还过两天，你，今天就回来看我”，老妈带了命令的语气。
　　老妈发话了，我怎敢不从。但我的伤还没有完全好，不能让老妈看出来，所以就戴了手套和围巾。沈语晴见我裹得严严实实地，就应允我回家了。
　　刚回到家，老妈就拉着我这里看，那里看。还好我裹得严实，不然真被看出来了。
　　“秦家的饮食开得不错，长胖了，墨尘那孩子对你也还好吧，他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我的神，我又不是猪，几天就长膘啊！
　　“挺好的，妈，你就别瞎操心了。他今天朋友结婚，推不掉，就只有我回来了。”
　　“我能不操心吗，我就这么一个女儿。”
　　“当然我知道我就是你唯一的女儿，可是我都这么大了，现在也结婚了，您老就不用担心我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好好，我不管你了，我做饭去了，今天回来就别回去了”，老妈说着拿了围裙去做饭。
　　“不行，今天要回去的，他催得紧。”我故作娇羞模样，老妈果然一目了然的神情，恩准我回去了。
　　其实我也想在家多待几天，奈何脖子和手上的伤还是看得出来的，要是老妈看见了，那还不跑到秦家去问个究竟啊。哎，也只有撒谎咯。
　　吃饭的时候，老妈一边往我碗里夹菜一边说到：“你和墨尘要早点生孩子啊，我指望着抱外孙呢？”
　　我一口饭差点没喷出来，故作不满道：“妈妈，我现在还年轻，这么着急干什么，而且这孩子不是说生就能生的。”
　　“还年轻？我25的时候，你都可以满院子跑了。你们俩多努力努力，孩子不就有了吗？”
　　永远也别想说赢我妈，算了，我弃械投降，“好好，我知道了。”
　　回秦家大院的路上，我看见了一对夫妇牵着他们的孩子在公园里散步。小孩刚学会走路，那对夫妇就一人牵着一只小手，怎么样也不会摔倒。小孩脸上纯真的笑容感染了我，我突然也觉得心情甚好，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孩子真是个好东西，要是我也有一个好像也挺好的。
　　我打住了这个念头，孩子，想起秦墨尘阴沉着的那张脸，我打了个激灵，算了吧，这辈子就一个人，也挺好的。
　　晚上，秦墨尘回来了，依然满身酒气，然后倒在床上，无奈我又只有在地上打了地铺。
　　第二天醒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赵晓琪打来了电话，说是约我出去逛街。我想也挺闷的，该出去走走了。
　　我到左岸咖啡的时候，赵晓琪已经到了，还好今天她没有带男朋友出来，不然又是光荣的电灯泡。
　　“果然是蜜月中的人啊，丰韵不少啊！”赵晓琪的声音无尽的暧昧意味。
　　我一巴掌打过去，“再说风凉话，别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你的李萧还没有满足你啊，改天我给他说说？”
　　赵晓琪翻了一个白眼，“你还是以前的莫林凌吗，什么时候变这么豪放了？”
　　我莞尔一笑，“当然不是，我早已不是以前的我了。”
　　赵晓琪不知我的话是否言外有意，转了话题：“我开了一家餐厅，就在南街，明天开业，欢迎你过来赏光。”
　　我惊呼：“什么，你丫有钱哦，都当老板了。”
　　“不敢当，谁比得上我们的林凌，现在可是豪门贵妇了，要是我家李萧也是个土豪就好了。”
　　“好了，别在这酸我了，明天我一定来，到时候可要给我一间雅间哦，看我不吃穷你。”
　　“好，记得把你老公也带上哦。”赵晓琪看着我，似乎等着我回答似的。
　　“不好意思哦，明天他有事，应该来不了的”，我犹豫道。秦墨尘不会来的，我知道他的脾性。
　　赵晓琪瘪嘴，“你求求他不就来了，莫非你存了私心，不想让我们结识一下。”
　　我左右为难，“晓琪，我也没有办法的，毕竟我不能替他做主。我回去问问他的意思嘛，如果他能来，我当然愿意带他来了。”
　　赵晓琪不知道我和秦墨尘之间的事，自然也不会知道我和他不过是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而我也不想她知道这些，就像我不想让她知道我过得到底好不好一样。有些人虽然是你在乎的人，但不见得一定要和她分享所有的事，包括宋云汎，我们谁也不愿提及关于他的过往，现在她找到了她的幸福，我也希望她的幸福没有任何负担。我们的友情或许并没有那么久远，或许经过这些年早已变淡，但曾经存在过，真过，就够了。
　　回到秦家大院，秦墨尘回来了，这是唯一一次他在天黑前回来的。沈语晴坐在沙发上好像和他说些什么，见我回来住了嘴。我想你们说什么我也不在乎，就径直上楼去了，躺在床上的我疲惫不堪，果然是闲久了，没闲逛一会儿就累到不行。
　　迷迷糊糊竟然睡着了，秦墨尘摇醒我的时候天已经黑下来了。
　　“你今天不吃晚饭。”秦墨尘并不是询问的语气让我有种想扇他一耳光的冲动，你不想让我吃饭还要吵醒我睡觉。
　　我继续闭了眼，“不吃了。”
　　“那你睡地上去，”秦墨尘命令到。
　　“不去”，今天我才不想退步。
　　“真的？”我能感受到秦墨尘即将发怒的表情。
　　我摸了摸手上还隐隐约约的疤痕，后怕地坐了起来。
　　“要我睡地上也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反正注定要睡地上，还是敲诈一笔比较划算，但我的语气明显气势不足。
　　秦墨尘双手环胸，颇有一副审犯人的姿态，不紧不慢道：“你觉得你有资本和我谈条件吗，还是你觉得我这个人比较闲，喜欢和你玩无聊的游戏？”
　　我没有底气，吞吞吐吐的反驳：“我……你……你是不敢答应吧。”
　　“你知道的，激将法对我不起作用。”
　　我垂头丧气，自语到：“那什么方法对你有用？”
　　虽然说得很小声，秦墨尘还是听见了，他一字一顿地说到：“什么方法都没有用，因为我对你的任何事都不感兴趣。”
　　我望进了他的眼里，“秦墨尘，你真的就这么冷血吗？”
　　秦墨尘没有看我，他的眼里是没有光的，所以他看不见其他任何人。他背过身走出了卧室，在门口的时候，停了一会儿，“对，我就是这样的人。所以，莫林凌，不要妄想我对你会有愧疚，因为你不配。”
　　他再次回到卧室的时候，我已经在地上打好铺了，我想：既然不会有交集，还是做陌生人比较好，我也不想把他卷入我的生活中来。
　　第二天，我一个人去了赵晓琪的餐厅。她看见我的时候，果然一副明了的样子，嚷嚷着说：“就说你存了私心吧，老公还是舍不得带出来？”
　　我笑笑：“他真的来不了，改天一定带过来，好了吧，今天你开业，恭喜恭喜。”我送给她一个大大的花篮，这是沈语晴派人在花店订的，我在早饭时才跟她说今天要去拜访朋友，她很快就吩咐司机去弄好了。
　　赵晓琪领我进了楼上最里层的包间，桌上坐了一些她的大学同学以及朋友，高中的同学好像就只有我，我又不认识他们，看他们说说笑笑，我不知如何插嘴，一时间觉得无比尴尬。
　　就在我无聊的玩着手机的时候，包厢的门被打开了，然后赵晓琪领着身后的宋云汎进来了。没错，那就是宋云汎，十年未见，他的轮廓长得更加明朗一些了，皮肤经过国外的阳光照射变成了铜色，但是我还是一眼都能认出是他。
　　他在我身旁的位子上坐了下来，像是对许久未见的老同学打招呼一样伸出手，说着：“是莫林凌吧，好久不见。”
　　我伸手，他很绅士地握着我的手尖和我握手，就像陌生人一样。